次日,初晨,微光入屋。
嬌妻懷中酣睡,蔣義已被晨曦之光所照醒。
新婚燕爾,夫婦間如膠似漆,難以休止,自然是榻上無眠夜。
蔣義緩緩起身,穿好衣裳,洗漱一番後,又握起越王劍出屋,開始清晨的練習。
自來到此世,對于自己武力的增強絲毫不敢有懈怠之心。在此亂世之中,若連基本的防身能力都沒有,又何談去保護自己最心愛之人。
昔日多次一人單戰山賊流寇,險被殺死。若不是玲兒出現及時,恐怕自己性命早已失去。蛟龍之時亦是如此,諸多經曆告訴他一定要自強而不息。
玲兒所教越女劍法熟練度已有八成,假以時日能夠勝她或許不難,而他再結合後世一些所見劍法融會貫通,将來定能創出比越女劍法更适用于男子身上的劍法。
出屋門,見子秋早已立于門外,蔣義臉上微作笑容道:“子秋,今日為何如此早就來屋外等候,公主尚未起身,還在酣睡之中,你不如先下去再歇息一會兒,待公主召喚便是了。”
宮女子秋,自幼便被其父賣于越宮之中為公主侍女,如今芳齡十五,生得乖巧伶俐,跟随公主玲兒已有五年,二人情如姐妹。或許又有些繼承了玲兒的古靈精怪,好捉弄調侃她人,毫不避嫌。
“大司馬早安,公主新婚之夜,子秋自然不敢恍惚,當早起前來侍候公主,倒是大司馬起得甚早,為何不多多留幾刻,恐公主起身會先尋大司馬。”
子秋對蔣義倒是謙卑幾分,言語之間留有尊卑之分。
“即使是燕爾新婚,亦不松懈自己,若沒居安思危,未雨綢缪之心,何以防患未然。我自得夫人所傳越女劍法,便每日勤加苦練,如今已能遊刃有餘使出,不出多少時日,恐怕夫人也未能及我。”
蔣義悠然自得間說出此等話語,心中生了幾分驕傲之情。
“說得好,居然說要超過本夫人了,哼,真是狂妄自大,又忘了自己有多少分輕重。”
此時屋中傳來玲兒的調侃之聲,蔣義聽後竟好似感到羞慚,本想在下人面前自誇一番,未料到玲兒居然也起身走出。
“夫人,為何不多休息會兒,夫君我隻不過想趁着晨曦之間練習劍法而已。”
玲兒見之,嘟起櫻桃小嘴,又似賣萌,又似動氣說道:“我本來睡得好好地,怎料聽你這麼一番言語,便無法睡得安眠。昨夜才為我夫君,今日便敢來嘲弄玲兒了,哼,你這厮豈不是有些忘恩負義了。”
玲兒口中雖有幾分調侃,但卻令蔣義有些難堪,恐怕這種感覺隻有後世做女婿的男子才能體會。自尊心要強的蔣義卻無法聽得她那番話,畢竟如今他雖為大司馬,卻一切都是因玲兒所得,深深感到有些吃軟飯的意思。
“夫人,切不可如此認為,我并非驕傲自滿,故而每日勤練,隻為能夠達到夫人的境界,夫人才是我最終要追趕學習的目标。我蔣義豈是忘恩負義之人,如今所得皆來自夫人。”
“哼,你知道便好,若你真覺得自己有所進步,那就與我比試一番,讓本夫人試試你究竟達到了幾成劍法。”
說罷,玲兒便将手中越女劍出鞘,準備與蔣義比試。
蔣義正躊躇間,忽聞府外有宮中侍衛前來求見。
“啟禀大司馬,大王有要事傳見,還請大司馬速速入宮相談!”
蔣義與玲兒見此侍衛驚慌失措,恐宮中定有大事,忙入宮觐見越王。
“夫人,國之要事,你先在府中休憩,待我歸來再說。”蔣義說後,正欲騎馬前去。
怎料玲兒接着一同躍上馬說道:“國之大事,我豈能坐視不理,帶我一同前去。”
蔣義拗不過她,隻得帶她一同入宮。
「越國宮中正殿」
“大司馬蔣義與公主進見!”宮中内豎喊道
衆臣見大司馬與公主一同上朝,忽有些議論之聲。
“玲兒,你一婦道人家,為何不在府上待着,來此宮中作何。”此時勾踐在正殿似有呵斥之意問道
“王兄,玲兒雖嫁于蔣義為妻,但依舊是越國公主,難道國有大事,我豈能自己安逸?”
“罷了罷了,寡人不與你計較,如今正有大事商議,大司馬來得正好,上将軍範蠡,你将此事與群臣會知一下。”
此時,範蠡走于群臣中央,又使了幾個眼色給蔣義,好似讓他注意自己分寸,随後說道:“今早急報,前大将軍石買,因不滿蔣義未立寸功便得大司馬之位,攜其舊黨叛亂,如今已集結兵馬于犬山之上駐紮,又有山夷相助,兵士近達一萬有餘,其所操兵器,皆是楚國所予。
而今我越國,凡是戰場殺敵之物,皆被吳國所收。能收集到的,也隻夠區區三千甲士所用。
犬山離會稽隻有不到百裡,而我會稽也隻有此甲士三千,若是守城,恐無須數日便會被攻破,而且石買又有楚國為後應,恐難禦敵,不知殿上群臣有何禦敵良策,先請奏上。”
正殿之上,群臣束手無策,面面相觑。
更有親吳者言道:“大王,臣以為,如今我軍現今之力難以禦敵,臣以為,不如請吳國派兵增援,以吳軍之力,可不費摧毀之力将叛亂之兵鎮壓,以免會稽城破,禍至黎民。”
此語一出,群臣之中竟有七成人皆贊同。
正殿之上,更是亂成一團,相互指責。
“唯有懦弱之人,才會祈求他人憐憫,猥自枉屈,企圖苟活。坐于正殿之上的,是我越王!而非吳王,難道我越國自家之事,難不成還得請外人來管?”
嘈雜間,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勾踐定睛一看,正是新任大司馬之職的蔣義。
蔣義此話一出,好似給勾踐吃了一顆定心丸,勾踐坐于殿上未語,隻是想看越國還有多少忠臣良将尚存。
“大司馬話說得輕巧,你連兵都未帶過,更沒打過一場仗,如此一來,豈不是隻會嘴上論兵。”
“就是、就是,大司馬年紀太輕,資曆又淺,打仗又非兒戲,豈能随意定奪。”
聽蔣義所說之後,越宮之中盡是駁斥之聲,毫不留情面的給這位新任大司馬來了一個下馬威。
而此時未有人前來給他解圍,連範蠡亦是在觀察他接下來的舉動。
“哈哈哈哈。”蔣義忽然在群臣議論間大笑,又說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定力挽狂瀾;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勝千軍萬馬。”
如此空前未有話語說出,群臣間竟瞠目結舌,久久未有人言。
“好,既然大司馬能說出此等狂言,那請問大司馬有何破敵良策,好讓群臣信服。”群臣中親吳者又追問蔣義而道。
“叛軍雖有萬餘之衆,但并非齊心之人。山夷之人久居山間,常以打家劫舍為生,無非隻是些流寇罷了,紀律全無,調動起來并非易事。
其等久居山間,憑險自固,若驅兵至平原之地,恐毫無陣腳可言,散亂無章,擁成一團而戰。
臣聞山夷賊兵共有八千餘人,并非皆是可戰之人。賊兵行軍會帶其家眷,其中有老弱婦女共有三千餘人,去除此些,能戰之人不過五千。
臣以此謀劃戰略如下:
我軍不與賊兵正面交鋒,臣義兄蔣謙先率五百餘兵士于城門外作為誘餌,待其進攻之時,再折回城中,緊閉城門。賊軍退時,我軍再出城引誘,賊軍追時我軍複還城中。
循環三次之後,賊兵定不會再追,然而士氣已退,且人困馬乏,屆時定會駐紮城外。
我軍再以罵語羞辱,賊兵定惱羞成怒,唆使賊兵全力攻城。
而臣将一千士分别埋伏于城外兩翼,由上将軍率領,作為佯攻,以分散攻城賊兵注意力。
賊兵攻城之時,無暇顧及所攜家眷。臣自領五百人作為奇兵突襲,将賊兵家眷俘獲,屆時再以不殺賊兵家眷為諾,賊兵定無心戀戰,皆俯首而降。
石買親兵雖是能戰之人,但強扭的瓜不甜,其心并非所向石買,而是越國。石買此戰為一己私欲所行,并不得人心。若見八千餘賊兵皆被我軍降服,屆時定不戰自亂!所以此戰越王必勝!”
“好!說得太好了!大司馬雖未有過率軍履曆,但卻能道出如此絕妙戰略,寡人果真沒看錯人!”
勾踐聽完蔣義所述戰法,忍不住拍手叫好,稱贊不絕。
正殿之上,群臣聽後亦是點頭是道,心悅誠服。唯獨隻有數人持反對意見,在那處說道:“大司馬此戰法雖口中聽得絕妙,但若不成,傾全城之兵而出,會稽豈不是成了空城?屆時賊軍如探囊取物一般攻入,大司馬又有何應對之策?”
蔣義聽後心中暗罵道:尼瑪,這厮看來是吳國奸細無誤,剛說出那般先進的戰法臣服衆人,現在又來使壞給自己下馬威。
“會稽城中,尚有十萬餘民,其中青年壯丁萬餘人。屆時越王親自督戰,軍民上下一心,與會稽城共存亡,豈有不勝之理!此戰關系我越國存亡,必須得勝!若中卿大夫還有疑慮,不如趁早投降敵軍,不要再與我在正殿之中強詞奪理!”
“大司馬,你.....你欺人太甚!豈不是讓越國深陷滅頂之災!”
此間情形猶如三國時諸葛亮對峙王朗的場面,如今自己卻遇到了。
蔣義心中更是憤怒,怒吼道:“戰為滅頂之災,不戰亦是滅頂之災,同為災禍,何以不戰?枉費你今日官至中卿,卻如吳國之臣,竟不以越王為先,卻處處先想求于吳國!
我本布衣,越王不以臣卑鄙,将公主嫁于臣,又力排衆議,破格封賜臣為越國大司馬之職,臣由是感激,沒齒難忘。早已将命與越國連成一線,今日越王召見臣之時,臣已先作好戰略方針。
如今正殿之上,臣以此論兵,奈何處處遭人鄙薄!不過賊兵至此,群臣之間卻是先亂了起來,若如此,如何上下一心禦敵!?
臣願在此立軍令狀,若不成,首級獻上!還請越王速速下令,命臣為此次作戰統帥,軍機大事,不可遲緩!”
勾踐在正殿上聽得賞心悅目,心中深深贊歎蔣義的謀略兵法與膽識過人,他毫不猶豫地回道:“蔣卿,既是我越國的大司馬,又是寡人的妹婿,寡人豈有不信之理?再說,你如今所說兵法都是冠絕古今,寡人以為隻有吳國孫武尚能說出此等絕妙兵法,未想到我越國竟也能有如此人才!
寡人特此授命蔣義為此戰統帥!全軍當聽命其令,有不服軍令者,可先斬後奏!此戰隻許勝,不許敗!”
“臣蔣義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