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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你走

妾無良 古錦 8615 2024-01-31 01:14

  小唐氏大惱。
平生最恨,就是把她貶得不如大唐氏。
若非手裡捧着那要緊的物什,她很想劈手甩她一耳光去才好呢。

  好在到底那點兒不爽,壓不過她心裡的興奮以及這場合的嚴肅,當下便隻冷冷一笑道:“五姨娘縱使出入過酒樓茶肆熱鬧場所,又哪裡能見識過真正的大排場。

  武梁反唇相譏,“二奶奶相必是見過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二奶奶行賀的。
但有一次肯定是大排場,就是二奶奶出嫁那次。

  同樣的從唐家門兒到程家門兒,同樣的舊日女婿,辦事兒的一回生二回熟嘛,肯定各樣都辦得比從前二奶奶出嫁時更齊全隆重,肯定排場更大,噢?

  她是沖着兩位姨娘“噢”的,但兩個姨娘包括她,都沒見過從前二奶奶出嫁是何等風光,因此大家都靠猜的。

  蘇姨娘一邊輕撫着肚腩,一邊接話道:“還有侯爺,娶親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嘛,對婚禮的程序門兒清,肯定也是照着最鋪張的娶二奶奶的吧?

  蘇姨娘是跟武梁很聊得來,但此時她純屬不憤。
覺得甚沒必要跟這位二奶奶交好,免得她三不五時的讓你的什麼點心給她捎點兒,什麼份子替她先湊上的。

  而她一接話,又成從前的二比一局面,燕姨娘也趕緊接了口,“想必是。
再說唐家舅爺們那些年職位不是越升越高了嘛,送親妹子出門,怎麼也會比先頭二奶奶場面大吧。

  反正她也瞧明白了,侯爺最近好幾次沒好聲色對小唐氏,為啥呢,因為她罰跪人五姨娘呗。
人家兒子護着男人挺着,還真就不用怕她了。

  再說大家讨論一下排不排場的問題也不犯什麼法嘛,縱犯了也法不誅衆嘛,她又怕甚?

  其實說到底,兩位姨娘真不是挺武梁的,奈何都挺煩小唐氏的,所以有意無意的埋汰她。
“想必是”個頭啊,有唐夫人在那兒撐着,會讓她個庶女壓過人家嫡女去?

  何況誰不知道當初她的婚事趕得急,就算自家嫁妝是早齊備了的,但程家那時候,卻是辦了個馬兒漆乎的。

  能排場過大唐氏去?
切。

  小唐氏看她們幾人竟有些串聯的意思,更加的氣恨。
卻也實在不好因為人家說幾句話便一同發作了幾人去。
她冷哼一聲,恨恨的去了,一副你們這些賤人見識過什麼,給我等着瞧吧的高冷樣子。

  愛裝賢裝能,愛跟姨娘小妾争高下的脾性,讓小唐氏因為那番排不排場的讨論惱得不輕。

  然後,小唐氏很忙的。
進宮謝恩時,甚至向太後娘娘讨主意。
說侯爺離家幾年,府裡便少人出入,和衆親朋故交們多有生疏。
如今借着初春,想在府裡大擺春宴,廣請賓客,一來答謝侯爺不在時的各方照拂,二來也讓這好幾年也不曾熱鬧過的府裡換個氣象……

  太後娘娘表示這多大點兒事兒啊,辦啊去啊,用不用我幫着你宣傳宣傳?

  于是小唐氏廣撒邀請貼,準備熱鬧一場。

  話說,聖上有旨,京城裡能有幾家人不知道?
人家成了诰命夫人了,你去人家家白吃茶不行賀?
好意思麼?

  再者,如今的定北侯府和從前的定北侯府一樣麼?
從前程侯爺不過一個駐守邊關的大兵頭,手中那權利,一般不會影響你個普通官吏啥仕途。

  而現在人家定北侯爺是誰?
軍功傍身啊,從龍之臣啊,太子太傅啊,皇親國戚呀……你老淡淡然不接受些賀儀賀拜,讓那些急欲巴結新貴的各色人等也憋得難受着呢。

  反正可以想象,那必将是一次繁榮唱勝的春宴。

  三月初六,一大早的就有人陸續到賀。
甚至還有那識做的夫人正裝而來,于是小唐氏不好意思地表示:哎呀,真是木辦法呀,人家本來不想這麼高調的嘛。

  可是,客來如此,咱主家也得正裝相迎才合禮節啊。

  于是那捂得熱熱的鳳冠霞帔,全副武裝起來。
于是威威赫赫一夫人,武梁這一類人物自然而然隻配小丫環角色……

  武梁十分關注着的,是那撥人的到來。

  程大虎,就是那個程家家奴,程向騰随扈出身,軍功顯赫如今已開牙立府的四品威勇将軍。
他的夫人,以前就是府裡一個管事媽媽。
如今妻憑夫貴,自然是揚眉吐氣再不複服侍别人的奴才樣。

  但程家這般把他們很當回事兒的相請了,他們自是半點兒架子不敢紮的。
這位程将軍夫人就早早的着新衣插寶簪上門來了,用那衣衫裝飾訴說着自己的今非昔比。

  但人卻一樣保持着從前管事婆子的笑臉對人和恭謹迎主子姿态,跟着小唐氏不住寒暄,“夫人啊,今日府上事兒忙,我早點兒過來瞧瞧,看有什麼能幫手的。
夫人你有事兒盡管吩咐……”

  以她為代表的,程家家奴出身的,那些舊貌換新顔後的各色太太奶奶們,或簇擁着小唐氏,或去拜會程老夫人,或和相熟的家仆舊友親切叙舊。
而她們也都不是單獨上門客氣一下,而是領着一家老小,以謝恩的姿态來的。

  女人們來了,男人們也斷不會缺了席的。

  到時外間席上,自是可以想像的熱鬧。

  看看天色還早,不過耍賤麼,得就趁現在。

  武梁低眉順眼站在姨娘隊伍裡,難得的在丫頭們服侍的時候主動往前湊,去給小唐氏和大虎夫人端茶遞水去。

  結果明明人家小唐氏的丫頭在那裡忙活嘛,而大虎夫人也不好自持身份,也客氣着欠身說她自己來可以的,在這裡不必見外,偏武梁又去那麼一湊手。

  大家互相沒避開身子,一磕一碰的,就把茶水給弄灑了。
還偏偏把人程大虎夫人的衣裳給弄濕了。

  大虎夫人這樣的出身,都懂的,從前吃喝上可沒法兒往精細上講究,縱使腰間有錢,走的也是大口喝茶大口吃肉的路子,如今的茶水正按她口味泡得濃濃酽酽的,那麼一灑,她那淺青色衣前襟上就明明顯顯一大團的茶漬,連那帔子上都是。

  春日裡天和風暖,她這衣衫也是單薄,倒是能去換一件來,卻未必合身了,再者那帔子卻落不得漬,需得迅速取下清洗才是。

  那是她身份的象征啊,她還要靠那東西示于人前,讓人知道她的江湖地位呢。
要知道這可是她第一次參與到貴婦圈的社交活動啊。

  大虎夫人縱使再會來時,也不由一時心裡不爽,面色尴尬。

  三個人湊在一起出的事,當然于小唐氏來說,隻能是武梁一個人扛雷了。

  于是責令武梁給程大虎夫人磕頭認錯去,然後去院裡跪着受罰。

  程大虎夫人就是府裡出去的,哪裡不知道府裡那點兒子事兒。
還有連她男人都知道五姨娘受寵,她如今得罪也于事無補。

  因此她很快自我調整,當下拉着武梁就不撒手,不讓跪不讓道歉,連聲說着“五姨娘使不得”。

  于是小唐氏親自過來攜了她的手拉開,說知道的,說這賤婢不小心,不知道的,還以為程家這樣人家,眼皮子淺容不得下面人得勢,故意拿喬作怪似的。
這頓罰不為了你,也為了程府名聲,非罰不可。

  程大虎夫人便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小唐氏隻愁抓不着武梁把柄呢,她要往上湊,真是再好不過。
何況讓她個自以為有臉的姨娘,去跪程大虎夫人這種剛剛才脫了籍的奴才,越發的折辱人了。
小唐氏隻覺得痛快。

  并且她覺得,不但今日是她的大好日子,而且唐家也會來人呢,程向騰怎麼也得顧着她的體面,不會巴巴跑來責怪于她。

  小唐氏也不用丫頭了,親自領着程大虎夫人去更衣整理,心裡真是美得很。

  她不在,看誰敢讓那賤人起來。

  ・・・

  春日天兒倒是不算曬,但跪久了一樣不得了。
武梁跪到正席快開始時間,也是一身的汗出如漿,于是她又暈在那裡了。

  程向騰當天還上朝呢,外間男客也沒那麼早到。
等程向騰下了朝回府時,已差不多到席宴正點了。
武梁也已經被拖回院了。
當然,她人也早醒了。

  剛靠那兒歇會兒,外間便傳程向騰來了。
武梁一咬牙,沖進洗浴室幾瓢涼水兜頭便澆。
一邊揚聲叫着:“哎喲,跪得全身冒油,這總算爽快一點了。
蘆花,幫我拿件衣衫進來。

  蘆花早被程向騰揮退了,哪裡有什麼蘆花。

  春衫輕薄,濕衣沾身。
程向騰自己拿着大披風進了沐室,另類美人出浴場面,隻是這場景一樣的噴皿。

  武梁意外地瞧着他,“前頭客人都上席了吧,侯爺怎麼竟過來了?

  程向騰緊張地在她身上瞄,然後在她臉上掃,“你有沒有怎麼樣?

  武梁臉色蒼白着,聲音淡淡的,“我能怎麼樣?
我好着呢。
罰跪嘛,下人必修課,跪着跪着就習慣了。
”邊說邊微仰着頭,輕輕甩着發上的水珠。

  說實話,真他娘冷,但她自認她濕衣仰首的樣子應該很勾引。

  程向騰見她當真無事,心下才一松,她沒事就好啊。

  上次罰跪,把她氣得那般,那場病,雖是風寒入侵,難說不是因此心氣不順。
她幾乎要因為那一跪跟他翻臉。
啊不是幾乎,她就是跟他翻臉了。

  好容易哄回來了,唐氏又用上這招。
程向騰火大得很。

  他明确跟她說過,不管因為什麼,都不能這般當衆落人面子的,看來她聽不到耳朵裡去呀。

  這次甚至變本加厲,趁府裡宴客的時候,來這麼一手。
且不說妩娘的面子問題了,她自己這般對待妾室,她就以為是光榮的能耐的事兒?
程府裡鬧這種典故出去,合府的名聲擱去哪裡。

  程向騰攢着眉頭,又是惱怒又是愧疚。
心知她必是難受的,在自己面前強裝罷了。
這才多久時間啊,就讓她再次遭遇這些個,任是誰都會難過吧。

  他不說話,三兩下把武梁身上濕衣服扒拉下來,把披風一展将人一包,抱起就出了浴室,進了房間,捂進床上。

  一邊連聲叫着讓人煮姜湯來,一邊拿了幹巾子給她擦頭發。

  折騰一陣子他人便也上了床,從身後緊緊貼挨着摟着她,似乎想給她取暖的樣子。
武梁心說老娘色那個誘呢,哪裡是想要取暖?
這位如今已經這麼君子了?
還是說老娘提前人老色衰毫無誘惑力了?

  她掙了掙身子想扭頭看看程向騰臉色,結果那麼一動,便碰到某人下面硬硬的某處。

  “别動。
”程向騰摟壓着她身子,不讓她稍離,“爺忍你好久了。
”他心急忡忡而來,不是來思那什麼淫啊欲的,他是來探看她安慰她的。

  讓他再忍忍。

  武梁:……切,你說不動就不動麼?
她偏就水蛇一般扭動着腰肢身體。

  程向騰越發用力箍住她,聲音啞啞的,開口卻已經入了正題:“為杯水又罰跪,我會好好和唐氏說道的。
妩兒,對不起,一次兩次護你不及……”

  他從前跟她說過,要讓她路遇唐氏回避十步,日常兩廂各安互不見面……如今,還是先這樣好些吧?

  上次是為了避唐氏身孕,這次麼,管他呢,他也可以不需要理由。

  隻是若真的獨居了,象今天這樣的場合,便也不好出現人前了吧?
好多場合,既然是府裡家宴,有唐氏在,她都不好出現了吧?
她的性子,那麼一直孤單冷清的住着,真的能行麼?

  所以從上次被罰他就這般想呢,卻猶豫着拖到現在沒有說出來。

  程向騰歎口氣,想要對武梁說他的打算,想要開解她讓她開心一點兒,想要告訴她他很心疼,想要問問她自己有什麼想法……

  可是才說了那麼半句話,就被武梁攔着了。

  “二奶奶不喜我,那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那麼侯爺呢?
能一輩子喜我麼?
隻要侯爺想着我,我就什麼都不怕。
所以侯爺你說,你是不是真的一輩子喜我?

  “那還用說?
爺這輩子隻喜過你一人,以後也隻喜你一人,可好?
”程向騰撫着她的頭發,聲音象他的手一樣,輕輕淡淡的。
沒有擲地有聲的铿锵,卻捎上一個淺淺的歎息。

  承諾何其多,一次次顯然多麼蒼白無力。

  “嗯,那你可要說到做到。
”武梁道,“隻要侯爺心裡有我,我就什麼都不怕,唐氏什麼的,都是紙老虎。
我從前受罰很生氣,但如今我想得很明白,我就當我是給二奶奶消火解氣的。
二奶奶心頭順了,後宅安甯了,侯爺也安心些。

  連點兒火氣都沒有?
不嘲他罵他幾句解氣?
還這般深明大義為他考慮?
感覺好不真實啊。

  程向騰側擡高了身子凝眸看她,想看清她這般說時,眼中的神色。
“妩兒,你心裡有氣便撒出來,想打人罵人都使得,隻是别拿虛話應付我,知道麼?

  武梁:“沒有辦法呀,我若不直接說重點,侯爺隻怕就要說許多安慰的話。
白日苦短,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說,我就想要侯爺。
”被人壓在腿間的腿使勁的蹬着蹭着。
那是什麼地兒啊,是可以這般蹭的麼?

  口中還發豪言,“叫那女人罰我,我氣不死她!

  程向騰:……原來不是不氣,是拿他當鬥氣的工具呢。
嗯,這工具當得,樂意至緻。

  不過,他按捺住她的腿。
真的忍她很久了,再這麼亂動法,她便要不成了啊。

  自己也不客氣的開始上下其手,嘴上卻隻逗弄問她,“怎麼要法?

  被反嘲,被彈壓那棒子頭,“長這麼大,為了擺着看的?
你竟不會?
”又左擰右扭蹭磨着身子。

  “身體好些了?
”自己聲音那麼啞幹什麼。

  “不是好些了,是好到可以吃肉了。
我已多日沒吃肉了,我現在就要吃了你……”

  “嗯,我也是,給你吃個夠……”

  于是室内,激情燃燒着……姜湯發汗?
算了吧,發汗的方法多的是,感冒了要找對方法才治病噢。

  ・・・

  停歇下來,兩人躺着說話吧,手腳卻都沒個老實的,“程大虎老婆來了,程大虎肯定也來了吧?

  “嗯,那家夥,送個禮送那麼真心。
”揉啊揉。

  “讓侯爺說真心,那送的禮該是多厚重啊。

  程向騰笑,“不隻他,那幫人都回來了。
剛才還纏着我喝酒,想灌我呢,那幫沒大沒小的家夥。
”捏啊捏。

  “在充州時候我都見過,見着我還拘謹呢,如今見侯爺,竟都豪邁起來了?
果然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什麼聲音亂入?

  “那當然,都是要頂事一方的人呢。
”語氣無限欣慰,忽然一聲輕輕的低哼,然後聲音更軟了去,“你敢這般動爺?

  不是正動着麼,什麼敢不敢的。
“侯爺也太偏心了,我在充州也立過功吧?
可他們都得朝廷封賞呢,隻我得些針頭線腦。

  那些也大幾百兩銀子呢,針頭線腦?

  程向騰:“……那妩兒想要些什麼?

  “我要什麼侯爺都給麼?
要你的命給不給?

  “給,怎麼不給。
隻要妩兒肯要……我看你還是先要了我吧,嗯?
你不是喜歡三倍嘛,還差兩次……”

  “男人床上說說容易,提褲子就不認的事多了,又沒有外人聽見作不得數。
我偏要侯爺欠着。
”既然這麼說,為什麼手上卻越發賣力起來?

  男人忍耐不住,一個反身又将人壓住,一邊抽空問道:“難道要我在衆人面前說去?

  “侯爺若敢當衆去說,我定然敢當衆去求,到時侯爺可别太過臉紅心跳噢。
”她斜挑着眉眼瞧他,一臉的邪氣媚惑,“隻是,侯爺敢嗎?

  那神态語氣,若真當衆說了,她隻怕真的會當衆求些酸酸甜甜膩膩粘粘的東西。
這女人又要玩什麼新花樣?
還怕他太過臉紅心跳?

  男人某運動正做得根本停不下來,喘着粗氣應道:“敢,有什麼不敢的?
當爺怕你不成?

  自是不怕的,因為沒一會兒,某女就求饒起來。

  ……但是,到最後,終是欠着那麼一次不足三。

  程向騰是來看望武梁的,她身體既然無礙,心情也無礙了的樣子,他也就放心了。
隻是仍不能提起唐氏,若則又是一頓郁燥。

  到底,是傷了心了。

  不過外面客人都在,他這主人已經離開了這許久了,怎麼也得回去席間照應着。

  武梁便要求去看看程大虎他們。
她混過充州,和那幫人都很熟,也沒什麼見不得的。
“想起在邊關時候,天高地闊的,讓人心裡也敞亮。
不象這京城,四方的院子,哪兒哪兒都憋悶。

  春宴擺在苑子裡,男女席也隻隔了意思意思的隔闆。
她剛受過罰,這會兒肯定不想往女人堆兒裡混去,一個人在洛音苑也是無聊。

  所以見見就見見,下次再聚齊這些人,還不定要到什麼時候了呢。

  ……

  充州那幫人,自然是湊在一席的。
見程向騰帶着武梁過來,一圈敬酒之後,少不得說起充州種種,自然是歡聲笑語不斷。

  武梁自賣自誇着自己當日的勞苦功高,好像她那上個城頭滿身落灰,真和人家浴皿拼殺全身染紅一個勞苦檔次似的。

  但是一圈人都很給面子的使勁附和着,直把人誇成了一代英雄豪傑……

  然後武梁轉向程向騰,“看吧,我的功勞大夥兒都知道,侯爺要怎麼賞我?

  程向騰在一旁一直含笑聽她自吹自擂,聽别人幫她吹擂,看她神采飛揚眉開眼笑,隻覺得此時此刻,她是真的有些稍忘剛才的被罰了。

  如今被問到床上的話題,程侯爺當然大方豪爽派:“說吧,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侯爺都應嗎?
”某女歪着腦袋挑着眉毛瞧人,一臉壞笑。

  “那是當然!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
”這就來了?
你怎麼玩法我都接招。
臉紅心跳?
很期待喲。

  “當真?
”面上笑得略輕佻,掃一眼席上的大家,“這可是當着大夥兒面喲。

  “當真!
”斬釘截鐵。

  “不假?
”挑成個高低眉,要挑逗誰呀,還問衆人,“大夥兒可願作證?

  “不假!
”不假思索。

  大夥兒誰瞧不出來這兩人耍花槍呢,程侯爺都連番答應得幹脆利索的,他們還磨唧個什麼勁兒,于是紛紛拿出當年的狗腿作風,高呼響應着“作證作證”。

  于是他們聽見武梁清清楚楚道:“我要我的身契。
我求侯爺賜還身契,放我自由。

  哐哐哐哐哐,什麼東西碎了一地。

  程侯爺聲音發啞:“妩兒,你說什麼?

  武梁深深福身下拜,肅容道:“就是侯爺聽到的那樣,求侯爺賜還我身契,放我自由。

  賜還身契大家都聽得懂,他們也被賜還了嘛。
可放她自由?
意思是不是說,她要蹬了程侯爺,自己出府走人去?

  一圈人互相看看,用眼神交流着信息:嗯?
這不是玩笑?
嗯!
這不是玩笑!

  靜悄悄沒人出聲。

  程向騰一腔蜜意瞬間成怒火。
她不吵不鬧,親密有加,到底讓他有些忘形,于是不加提防的,被她當衆擺了這麼一道。

  他眼神冷厲地看着她,沒有絲毫的溫度,以此掩飾他的狼狽心酸。

  這個女人,在床上歡愛的時候,想的是離開。
她那時候想的是離開!


  什麼女人,和最寵最愛她的夫主歡好的時候想的是離開?

  他對她不夠好麼?
他對她好到連自己都驚訝,他從來沒想過會對一個女人無原則讓步寵縱到這個地步。
可她,隻想離開。

  這個女人沒有心!

  他以為她會要情情愛愛,長相厮守什麼的。
因為那是床上話題,更因為那天萊茵寺佛祖前,她說:“二爺的心願,願意求于神佛前,而我,卻更喜歡當着現世俗人道出所願……”

  今天人多,所以害他那般期待。

  原來那時候,她想的也是離開。

  她一直在等機會,她一直謀算的都是離開。

  就象如今,她福着腰身微斂着首,卻神色淡然,穩穩如山。
這如最真實的回答,讓程向騰喉頭滑上滑下的,都不知道自己吞咽的,是個什麼滋味。

  廖恩凡也升官不小,如今早湊過來程向騰這邊。
聽完了全場,見程向騰默得太久,就咳了一聲,開口喚道:“侯爺?

  不隻他湊過來了,席間這麼多人來幹嘛的?
雖然主家等下可能各桌敬酒寒喧一兩句,哪有主動湊上來顯得真誠。

  隻是這桌有女人,還是侯爺寵着的女人,不算很熟的人便也不敢太放肆,隻不遠不近的關注着。
但既然關注着,這裡的動靜還是一清二楚的。

  而也有些人不在意女人不女人的,隻管湊上來。

  比如唐家兄弟,比如鄧隐宸。
他們有那麼大的面子往這裡湊。

  唐端謹倒沒什麼,唐端慎早忍不住想刺挂武梁幾句了,幾番都被身邊兩位厲眼止住了。

  唐端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女人求去呢,隻能相幫不能相阻。
但他們身份卻未免有些尴尬,最好由鄧統領說上話才好。

  鄧隐宸随他們兩兄弟過來就是這意思,如果武梁需要幫腔,他也得讓人當成是在幫着唐氏兄弟,省得人說武梁勾三搭四。

  當然,他最好不開口。
武梁是打過照乎給他,但顯然象第一次莊子上遇見一樣,她請他幫忙,但并不全指望他幫忙。
他什麼力都不出,她也一邊讓事情進行得順順當當。

  鄧隐宸知道這種時候,作為外人,他是萬萬不能開口的。
否則就是給程侯爺借口,他隻需一聲怒責“你這個……的女人,竟然聯合外人背叛主子……”,情勢就會瞬間反轉。

  所以鄧隐宸也不遠不近站着,基本上,從程向騰潇灑說出“隻要你要,隻要我有”的時候,他就知道大勢定矣。

  而廖恩凡叫程向騰的意思,就是提醒他,這麼多人看着呢,侯爺你做個決斷吧。

  怎麼決斷?
當然不能當衆失信于人。
看武梁那架勢,不答應她敢在此長跪不起吧?
如今她福身多久沒動了?
難得竟然有這功夫底子呢!

  程向騰心思轉換無數遍,終于冷冷吐出那個字:“好!

  他緩了緩,一字一頓道:“給你身契,你走!
”說完拂袖而去,再沒有多看她一眼。

  武梁那口氣一松,差點軟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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