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宿衛和外面的劉能手下名義上都屬于錦衣衛,事實上是兩個系統。宮中宿衛多由勳貴子弟擔任軍官,大漢将軍、校尉、力士則來自民間軀幹豐偉、勇武精壯者,任務便是宿衛宮廷,擔當儀仗、守衛等各項任務。
按說宿衛宮廷的禁軍還有四衛營、勇士營,不過崇祯登基以後,連年戰亂,京營禁衛早被外派一空。而崇祯南巡之後,禁軍更是徹底消亡。現在宿衛宮廷的都是新募的人馬,其中很多軍官是跟随陳越南下的平南軍士兵。
皇城重地,哪怕是内閣大臣也得憑牌子進入,可當徐青田、韓立帶着百十名錦衣衛到達西安門時,大明門的守衛早已一空,剩下的幾個向着韓立露出熟人般的微笑。
确實是熟人,就在前不久,韓立還是他們中的一員呢。
西安門内便是宮城,比走洪武門承天門便捷的多。史可法所在的内閣便在宮城西側。武力沖入皇宮必然會引起厮殺,宮内宿衛戰鬥力雖然不行卻也有千人,徐青田這百十人數量實在太少,而若是由史可法這個首輔帶着,一切将會順利太多。而對史可法來說,把事态掌握在自己手中,親眼看到崇祯安全才能放心。從内閣到崇祯居住的乾清宮沒有多遠,而韓贊周留守宮裡的心腹小桂子早就得到了消息。
聽聞有錦衣衛闖入宮中彙合首輔史可法往乾清宮而來,小桂子大驚,慌忙命人給韓贊周送信,自己則糾集宮中宿衛嚴防死守。
聽聞首輔帶兵闖宮,宮内一片大亂,一些宿衛頓時無所适從,好些脫離了崗位躲了起來,城外大戰,朝廷動蕩,誰也不知道以後的風向如何,聰明的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而聽從小桂子命令集結起來的不過三四百人,多是韓贊周的心腹。
“元輔,您,您帶着沒多人意欲如何?”雖然手下人數遠多于對方,小桂子依然沒有安全感,沖着史可法結結巴巴的問道。史可法能力且不說怎樣,崇祯南巡以後他一直是首輔,再加上為官清廉在士林百姓中名聲極佳,整個南京城每人敢對他不敬,更不用說小桂子隻是一個内宦了。
“本閣要去見陛下,保護陛下的安全,怎麼,你要阻擋嗎?”史可法不怒自威的問道。
“奴婢不敢,可是元輔,您要見陛下自然随時可見,可為何要帶這麼多的人?”小桂子努力挺直了身子問道。
史可法還未回話,徐青田站了出來:“元輔大人懷疑有人挾持了陛下,阻塞宮内宮外,有弑君謀逆之舉,這才親自帶人前來保護陛下安全。凡是膽敢阻擋者,皆為叛逆!”
史可法點點頭,以他的身份和小桂子這樣的内宦答話實在有失身份。
徐青田的話頓時引得小桂子這邊人心動蕩,衆宿衛們面面相觑均不知如何是好。史可法是一國首輔,代表着朝廷,其地位之高這些普通的宿衛不得不仰視,而史可法的名聲更是令大多數人相信,其絕不會幹出什麼叛逆的事情。而現在史可法親自帶兵前來,說有人挾持皇帝叛逆,那豈不是指的就是自己這邊?
“胡說,這些人都是宮中宿衛,守衛皇宮衛護陛下是他們的職責,史閣老你即便是首輔,也隻能管宮外的事,這宮中的事情輪不到你做主,否則便是儧越。說什麼有人挾持陛下?史閣老你前不久還見過陛下嗎,陛下中風未好不能理事,這誰都知道,可是有誰阻止各位閣老見陛下嗎?”
小桂子言辭頗為淩厲,一番話堵得史可法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非常時期行非常事,韓贊周殺害皇子謀害陛下,犯下了大逆不赦之罪,齊國公奉召返京清除逆黨,已經進了京城,爾等若是再執迷不悟,便和逆黨一體問罪!”
事關緊急,徐青田不再多費口舌,指着小桂子厲聲喝道。随着徐青田的話,他身後的錦衣衛們蜂擁而前,數人把史可法護衛到身後,其他人端起手弩舉起刀槍,戰事一觸即發。
小桂子臉色劇烈變幻着,突然咬緊牙關,聲嘶力竭的吼道:“史可法夥同陳越叛逆作亂,内外勾結欲弑君自立。将士們,你們都是宮裡宿衛,陛下最親信的人,殺過去,抓住叛逆史可法,保護陛下的安危!”
對小桂子來說,他和韓贊周牽扯太深,很多陰謀都牽扯其中,韓贊周倒台他絕沒有好下場,反正都是一死,不如魚死網破!然而對那些宿衛來說,很多人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邊是首輔史可法,一邊是掌管皇宮的司禮監秉筆韓贊周,到底該站在哪邊?
好些韓贊周的心腹仗着人多舉着武器往前湧着,也有些眼皮子活的不動聲色的後縮,對面的錦衣衛雖然人數少卻個個精銳,沒人願和這樣的人厮殺。
“殺!”冷厲的殺字從徐青天嘴裡迸出,随着這個字,幾十支弩箭激射而出,徐青田手持長槍緊跟在弩箭之後,帶頭向着阻擋的宿衛殺去。
長槍連連突刺,數個宿衛慘叫着倒在搶下,其他的錦衣衛緊跟在徐青田身後,護衛着他的兩翼向着宿衛隊列狠狠殺去。
先是被一輪弩箭射倒二十多個,又被徐青田帶人沖入了隊列中,宿衛們一下子被打蒙了,驚慌之間連連後退。
對這些宿衛來說,大部份的工作都是儀仗站崗,何曾經曆過厮殺?而錦衣衛卻是劉能從前線将士中精挑細選而來,徐青田更是百人敵的猛将昔日西山軍的一等敢戰士,雙方戰力的差距不是人數所能彌補。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足足百十個宿衛倒在皿泊中,其他的立刻落荒而逃。欲要逃走的小桂子被徐青田一槍戳在大腿上皿流如注大聲哀求,若不是還要取得口供,這一下徐青田便會要他的命。
強忍着腹中的不适,史可法踏過遍地屍體皿迹的庭院,進入了乾清宮大殿之中,坤興公主和貼身宮女蝶兒手持燭台緊張的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