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沉默了片刻道:“好,我一會兒就去請求陛下,允許開棺驗屍。”
羅信的眼中就現出了贊賞之色道:“很好,你能夠想到卻借陛下的勢,這很好。陛下一旦得知此事,必定關注。如此便也就引來了舉朝的關注。最重要的是,一旦查出來大都督是被害死,以陛下和大都督的感情,勢必會覺得對不起大都督,也會對害死大都督的人異常憤怒。同時也會對你們這些陸家的晚輩感覺到愧疚,你們也就赢得了陛下的寵信,這才是你們陸家的挽救之道。”
“我聽您的!”
這個時候,陸繹已經把羅信今天喝他說過的話,從頭至尾想了一遍,心中确定羅信沒有騙他,而且羅信給出的方法确實是最佳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陸繹之前沒有意識到陸家如今已經危機四伏。停了羅信的話,才意識到在沒有絲毫證據之下,卻四處宣揚自己的父親是被害死,造成了多麼壞的影響。一旦被人認定這是借着死人邀寵,這便是不孝。一旦被認為不孝,他也就完了。
雖然,開棺驗屍也是一種不孝的行為。但是,一旦真的查出陸炳是被害死,這種不孝的名聲便會被立刻洗去,而會讓那些之前認為自己邀寵的人心生愧疚。至此,陸繹對羅信真的是心服口服,在想起來當初看過羅信的檔案,在東南那種危機四伏的形勢下,羅信不是也在賭嗎?
但是,賭的結果是羅信赢了。而且羅信一路走來,從來沒有輸過,這便讓陸繹心中有一種感覺,羅信不是盲目地去賭,而是有着很高的智慧。這種智慧他理解不了,那就跟着羅信賭,總沒有錯吧?
“還有!”羅信凝聲道:“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麼事情?”
“畢竟你們家是大都督府,錦衣衛又曾經是大都督的手下,進入你府中查案多有不便。所以有些事情,隻有你去做。”
“請大人吩咐。”
“你秘密調查一下,從大都督死後到今日之前,四姨太和八姨太都見過什麼人,什麼時候見的。”
“好!”陸繹痛快地點頭。
“記住,這件事一定要秘密地去做。”
“明白!”
“大人,到了。”外面傳來了錦衣衛的聲音。
陸繹急忙先跳下了馬車,然後又伸手去扶羅信。羅信也很給他面子,扶着陸繹的胳膊,跳了下來。讓一旁的劉守有看得目瞪口呆。之前在陸府的時候,陸繹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對待羅信,怎麼就這麼一會兒,陸繹對羅信如此尊敬?
不!
這已經不是尊敬的問題了,這簡直是把自己放在了晚輩的位置上。這羅信究竟給陸繹吃了什麼迷魂藥?
劉守有向着羅信使了一個詢問的眼神,羅信回了一個以後再說的眼神,兩個人之間的眉目傳情結束,卻是心有靈犀。
進入到皇莊,來到四姨太的家裡,四姨太的父母還都健在,而且還有一個弟弟。分别詢問了三個人,得到的口供是一樣的。四姨太因為服侍卧病在床的陸炳,已經幾個月沒有回娘家了。
劉守有自然不會就這麼相信,又去盤問了四鄰,得到的口供是一樣的。劉守有留下了幾個密探,監視着四姨太的家,這才和羅信等人一起返回了京城。
羅信沒有再去陸府,路過自己府的時候,便直接回家了。回去洗了一個澡,早有丫鬟泡好了茶,便坐在花廳内等着劉守有。果然,等了沒有兩刻鐘,劉守有就匆匆而來,羅信也沒有隐瞞,便将自己對陸府如今的危機和劉守有分析了一遍,然後告訴他,陸繹已經同意開棺驗屍。不過,還需要等陸繹起去宮内見過陛下才行。讓劉守有回去等着陛下的旨意。
說實話,劉守有查案是一把手,分析局勢那就是弱雞了。聽着羅信的分析,不由心中佩服。知道自己和羅信不是一個層次的。而他的職位又是羅信舉薦的,并且如今打開局面的方式,也是羅信去做的。心中便已經有了八成想要投奔羅信,和羅信談話的态度放低了很多,俨然一副屬下的姿态,雖然他的品級要比羅信高。
羅信的臉上雲淡風輕,而且保持着對劉守有的尊敬,并沒有因為劉守有放低了姿态,而變得高高在上,反而談話的語氣更是像老朋友,這讓劉守有的心中暖呼呼的。
劉守有回去沒有多久,就得到了嘉靖帝的旨意,讓他對陸炳開棺驗屍。這個旨意立刻以大風的速度傳播開來,不僅是朝堂的人知道了,就是尋常百姓也都知道了。一時之間,百姓之間議論紛紛,有的震驚陸炳竟然是被人毒死,有的卻是在譏諷陸繹不孝。
但是……
朝堂的官員卻是寂靜一片,每個人的心思都在變化。
陸繹擔負着如此不孝之名,破釜沉舟般地開棺驗屍,而且禀告了嘉靖帝,這說明陸繹是有着一定的把握。如此他們之前對陸繹的推測便不正确,讓他們的心中隐隐地有了愧疚之意。隻是如今還沒有開棺驗屍,他們便統一選擇了默默觀望,等待着開棺驗屍的結果。
沒有讓他們等多久,劉守有的動作很快,雖然接到旨意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但是他卻并沒有等第二天,而是立刻帶着人去了陸府。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陸府,京城内浮動着一種緊張的氣氛。便是尋常百姓都感覺到了這種氣氛,在家裡說話,都放輕了聲音。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便見到劉守有和陸繹兩個人聯袂進宮。陸繹的臉上帶着悲痛,兩隻眼睛哭得通紅。這讓所有默默觀望的人,心中都是一跳。
很快,便從宮内傳出來消息。
嘉靖帝暴怒之下,又昏迷了。不過在昏迷之前,卻勒令劉守有,一定要查出兇手。不管兇手是誰,都要他死。
京城的氣氛一下子緊張得令人窒息,錦衣衛四處出動。滿街都是挎着繡春刀的錦衣衛。其聲勢不下于當初陳洪鬧出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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