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呀……
對面的船上放下一個烏篷船,一個水手順着繩梯下來,站在了烏篷船上,然後便見到一個将軍也順着繩梯下來,站在烏篷船頭,那個水手在船尾搖漿,向着羅信這邊搖了過來,在兩軍的中央停了下來,船頭那位将軍,遙遙地向着羅信拱手施禮道:
“在下華夏國水師都督田郎,請羅大人。”
羅信剛舉步,俞大猷和龐峰幾乎同時開口道:“大人……”
羅信腳步不停道:“不要勸我,這個時候,如果我不去,豈不成了大笑話?”
俞大猷和龐峰神色一滞,也知道羅信此時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局面。龐峰道:
“我跟大人去!”
羅信點點頭道:“你就在小船上等我。”
“大人……”
“不必說了,我不想出意外,這次談判非常重要,否則大明堪憂。你隻要聽命令。”
“卑職遵命!”
“吱呀呀……”
一艘小船從羅信的船上放下,羅信,龐峰和一個水手先後順着繩梯下去。羅信站在船頭,衣袂飄飄。龐峰站在羅師的身後,單手按在繡春刀的刀柄上,那個水手在船尾搖漿,小船徐徐地向着停在中央的烏篷船駛去。
兩條小船靠攏,羅信輕輕一跳,便跳到了對方的小船上。田郎向着羅信施禮道:
“見過羅大人!”
羅信回禮道:“見過田将軍。”
天朗向着那個搖漿的水手道:“你去羅大人的船上。”
“是!”
那個水手跳到了龐峰的小船上,這讓龐峰緊張的心神微松,随後又緊張了起來,因為羅信向着他擺擺手道:
“後退!”
“大人……”
“聽命令!”
龐峰無奈地吩咐水手将小船後退,他知道這是對方的要求,以防兩個人商議的事情洩密。見到龐峰的小船退出去百米之後,天朗肅手道:
“羅大人,請!”
羅信點點頭,然後走向了船篷,彎腰掀開了簾子,走了進去。田朗緊跟着走了進去。
遠處。
俞大猷緊張地注視着烏篷船。雙手緊緊抓着船舷,因為用力,指骨發白。
烏篷船内。
田朗已經跪下道:“拜見陛下!”
烏篷船内隐藏了兩個人,此時也跪下道:“拜見陛下。”
羅信急忙伸手将兩個人扶起,然後對一個老者道:“大伯,你怎麼來了?”
那老者正是羅信的大伯羅野,聞言含笑道:“多年沒有見過陛下,心中想了,便借機來看看你。”
羅信擺擺手道:“大伯不要客氣,還是叫我不器吧。大伯坐,唐兄坐,田将軍也坐吧。”
羅信在這裡坐下了,但是京城的隆慶帝卻坐不住了,高拱也坐不住了。
隆慶帝是因為擔心羅信,難得地沒有寵幸後宮佳麗,而是在禦書房内坐立不安。
而高拱為什麼坐不住了?
那是因為他被彈劾得受不了了。
老子本想息事甯人,你們卻彈劾升級了?
我這要是再不反擊,豈不是被你們扣屎盆子扣出内閣了?
所以,高拱終于上書自辯了。自辯中書寫了大量的委屈,最後向隆慶帝請辭。
隆慶帝今天原本就在擔心羅信,接到高拱的自辯書,就更加地坐不住了。自己的老師竟然被委屈成這個樣子,都要請辭了,這還了得?
看來高師和羅師說得對啊!
這徐階居心不良,是想要将高師趕出内閣,這次趕走了高師,下次就能夠趕走羅師,最後就是将朕架空了。
隆慶帝怒了,便再次突然來到内閣。
目光掃過跪在下面的高拱,見到高拱的頭發又白了不少,整個人都蒼老了五年的模樣,隆慶帝目光便冷冷地掃過了徐階,然後對衆人道:
“平身吧!”
徐階帶領着衆人站了起來,隆慶帝望着高拱,眼睛有些發紅道:
“高師,朕對你的人品和能力都非常相信,不要去管那些彈劾……”
高拱的心便感覺一熱,剛強如他都眼睛有些濕潤。隆慶帝目光望向了站在下面的徐階,淡淡地說道:
“徐階,如今朝中不太平啊。”
徐階急忙道:“是有些議論。”
“隻是一些議論嗎?”隆慶帝神色微冷道:“彈劾的奏章都成了雪片了,在你心中那隻是一些議論?那你覺得什麼情況才是嚴重?”
“是!老臣也在盡力調解。”
“調解?朕要你做内閣首輔,是要解決朝中大事,而不是整日調解糾紛。況且,這一條鞭當初也是你這個内閣首輔同意的,朕非常奇怪,為什麼在剛開始彈劾的奏章中,彈劾你的就很少,如今更是幾乎沒有彈劾你的了?難道這件事,不應該是你這個内閣首輔負主要的責任嗎?”
“那是因為老臣當初就不同意一條鞭法,這在朝堂上都争論過,最後高大人聲勢浩大,老臣隻有退而求其次,請求陛下試點。”
隆慶帝神色就是一滞,他也想起來了,徐階原本就是一條鞭法的反對者。隻不過當初被高拱壓制,如今這是徐階的反擊,那些人自然不會彈劾徐階。
“不管什麼說,随意彈劾内閣重臣就是不對。朕需要的是能夠解決問題的臣子,不需要隻知道彈劾的臣子。徐階,你作為内閣首輔,朕就将此事交給你,我希望盡快結束這次彈劾。”
“遵旨!”徐階道。
隆慶帝此時滿心都是對羅信的牽挂,哪裡還有心思坐在這裡,便一甩袍袖離開了。高拱的心涼了一半。他知道隆慶帝已經不能夠為他做主。不過想一想,這也正常。這隆慶帝原本就不是一個強勢的人,否則徐階也不敢如此猖狂。
既然如此,那我也彈劾。
當天下午,徐階就泡制了一道奏疏,代表内閣表态,很虛地表揚了高拱一番人品和能力,卻并沒有斥責那些彈劾的官員。
這樣的奏疏還不如沒有,更加暴露了内閣不待見高拱的态度。随後便是更加猛烈的彈劾,這一波對高拱的彈劾已經不僅僅是針對一條鞭了,而是針對高拱整個人,從他的人品到能力,從他剛入官場到現在,全渠道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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