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羅信淡淡地說道:“所以全國推廣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
張居正的臉上現出苦澀道:“你可以悠閑脫身,但是我不行啊。我需要這些功勞。”
“那就去做。”
張居正感慨地看了一眼羅信道:“你會将推廣之事交給高拱的人吧?”
“呵呵……”羅信笑了兩聲不語。
張居正便向着羅信豎起大拇指道:“你這又讓讓高拱欠你一個人情。”
羅信直起身子,認真地望着張居正道:“泰嶽,今日和你說幾句肺腑之言。”
張居正也變得認真起來道:“請講。”
“隻要是大家目标一緻,我認為利益均沾還是比較好,正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張居正沉吟了一下道:“就像你我一樣?”
“不錯!”羅信認真點頭道:“你的恩師是徐階,我和徐階的恩怨你也非常了解。但是我們卻一樣合作。隻要這合作的目的對大明有利。至于誰這次得到的多些,那下次就得到的少些,都是可以商議。”
張居正是帶着思索離開的,張居正一離開,陶興彥和陳以勤便先後進入到羅信的房間。如今陳以勤也交了投名狀了,雖然羅信不能夠像信任陶興彥那般信任他,但是人家來都來了,還能夠趕出去不成?所以,也是熱情招待。有着陳以勤在,陶興彥和羅信有些話都不能夠說,所以隻是商談一些禮部的事情。當商議了一段時間,趁着大家喝茶的時間,沒有想到陳以勤卻突然開口道:
“大人,您入閣沒有問題吧?”
陳以勤這一開口,原本不想談的陶興彥也不由認真了起來,望着羅信道:
“不器,你有幾分把握通過廷推?”
羅信思索了片刻道:“應該問題不大吧。”
陳以勤擔心地說道:“若是徐階的人都不給你投票呢?”
“應該不會!”羅信微微搖頭。
“為什麼?”這次是陳以勤和陶興彥一起開口問道,以羅信和徐階之間的關系,不給羅信投票才是正理,羅信哪來的自信?
“因為……”羅信也有些不确定道:“徐階想要張居正進入内閣,就必須讓我進入内閣。”
陶興彥和陳以勤點點頭,在他們看來,張居正進入内閣的資格要比羅信差了很多,如果讓張居正進入内閣,而沒有讓羅信進去,這廷推就是個笑話。
“但是即便是如此,張居正也未必能夠進入内閣啊。”陳以勤皺着眉頭道:“徐階可以将你推進内閣,但是張居正呢?高拱的人會推選他嗎?如果徐階隻是推你入閣,最終張居正卻沒有入閣,他這不是百忙了嗎?除非徐階和大人你,還有高閣老做好了交易。”
羅信緩緩搖頭道:“沒有交易。”
“如此說來,徐階是準備走另一條路、”陶興彥緊鎖着眉頭道。
“你是說特旨?”羅信也反應了過來,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羅信和張居正進入内閣,并不是成為閣老,以他們兩個的資曆還不夠,他們兩個進入内閣是成為内閣大學士。而成為内閣大學士是有兩條路可走的。一條路便是廷推,另一條路便是皇帝繞過群臣,不必廷推,下旨任命大學士。
但是,皇帝下旨這條路很少見,倒不是皇帝不想要下旨任命,而是大臣打心眼裡不想要。
通過廷推成為内閣大學士,會被認為是堂堂正正,走得是正途,會被百官尊敬。而特旨成為大學士,會被認為不是正途,是媚上所得,被百官鄙視,會成為一個官員一生的污點,所以很是有些官員甯可不升官,也不接受皇帝的特旨。
羅信現在就有些明白了,徐階不是想要在廷推中直接讓自己和張居正通過,成為内閣大學士,而是想要把自己拉下水,和張居正一樣通不過廷推,然後他在做好人,去求隆慶帝下特旨,讓自己和張居正一起進入到内閣,成為大學士。
羅信的心情當即就不好了,這種特旨晉升實在是隐患多多,想了想張居正的性子,便問道:
“你們覺得張居正能夠接受這個結果?”
“他别無選擇!”陳以勤道:“他除了年齡比大人大一點,餘下的資曆和大人相差十萬八千裡。錯過了這次機會,那些起複的老臣就回來了,恐怕他再也沒有機會,會蹉跎一生。所以,這條路雖然名聲不好,他也得走。隻是要拉着大人一起被鄙視了。”
“這徐階……嘿……”
羅信真是感覺到了徐階的厲害,如果自己真的走上特旨入閣這條路,以後想要走上内閣首輔的位置,還真是隐患重重。
“大人……”陶興彥和陳以勤的臉上也滿是憂慮。
羅信擺擺手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如果不能夠堂堂正正地入閣,那我就不入了。”
如今在京城什麼最吸引人的目光,什麼是人議論最多的事情?
廷推。
内閣首輔徐階推薦的是張居正,内閣次輔高拱推薦的羅信。
這兩個人究竟誰會入閣?
或者是說,是否兩個人能夠一起入閣,被百官矚目。
羅信去了一趟皇宮,和隆慶帝在禦花園内溜達了一圈,在溜達的過程中,護衛和太監都跟着有一段距離,所以沒有人知道羅信和隆慶帝說的是什麼。
羅信的這個舉動令百官矚目,但是又說不出什麼,因為誰都知道羅信和隆慶帝之間的關系,羅信進宮去看隆慶帝,兩個人在禦花園溜達一圈,沒有人能說不可以。但是,如今在廷推之前,卻不能不讓人關注。
廷推終于開始了,最終的結果果然如同羅信他們預料的一般,他和張居正都沒有過一半的票數,而且張居正的票數反而比羅信要高出兩張。
廷推的結果送進了皇宮,很快馮寶就出來告知,明日早朝陛下會和衆臣商議廷推之事。
徐階不淡定了,這裡面的貓膩他比誰都清楚,就是打壓羅信,将羅信拉到了和張居正一個水平,然後請隆慶帝下特旨,提拔羅信和張居正進入内閣。以這種特旨身份進入内閣,羅信在先天上就弱了一籌,以後想要在内閣打壓他就簡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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