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怎麼辦？
”

　　“不用擔心！
”羅信擺擺手道：“讓你的人緊緊地盯住他們。
不管他們做什麼，隻要盯住了他們就行。
”

　　“他們如果逃跑呢？
”

　　羅信沉吟片刻道：“能夠逃的人，每個省不過一兩個自知罪孽深重的人。
而且還得有能力逃跑，官職不夠，權力不足的人，就算是想逃，也沒有機會。
告訴錦衣衛，一旦有人逃走，立刻讓錦衣衛召集當地官員，告訴他們，将功贖罪的機會來了，隻要那些官員能夠繼續為過效力，穩定局面，本官便會給他們贖罪的機會，從輕發落。
如此，即便是逃走了幾個大員，也不會影響局面的穩定。
”

　　“那逃走的人呢？
”

　　“隻要還在大明境内，有你們錦衣衛跟蹤，早晚還不是落入法網？
”

　　“那如果他們要逃出境呢？
”

　　“不用擔心！
”

　　羅信搖搖頭，不再言語。
心中卻暗道，他們能夠逃到哪兒去？
隻不過有三個方向，一個是逃亡高麗，那個地方正在打仗，根本就無法逃。
去了那裡，就是找死。
第二個便是逃亡草原，如果真的是逃亡草原，那便是給自己大哥羅青送銀子的。
就讓大哥把他們給收拾了，将财務扣下，将人送回來。

　　第三條路就是逃亡海上，有堂兄羅勝在，同樣也逃不掉。

　　“劉大人，我們先不用擔心他們往哪兒逃。
還是先擔心江南一行吧。
”

　　“怎麼？
難道大人收到了什麼消息？
”

　　羅信眼睛微微一眯，然後搖了搖頭道：“我想起了幾年前，前往東南建立市舶司的時候，半路上曾經被馬賊截殺。
”

　　劉守有臉色一變，這件事作為錦衣衛的他自然是知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這次還會有人來截殺你？
”

　　“有什麼奇怪嗎？
”羅信淡淡一笑道：“如今流寇遍地，如果有一支，甚至幾支流寇突然攻擊我們。
即便是我羅信死了，那也是被流寇給殺了，和江南的那些官員沒有什麼關系。
而我一旦死了，他們也就解脫了。
”

　　“你是說，流寇會來殺大人？
”

　　“未必是流寇自願，但是隻要有人給流寇一筆不菲的銀子，流寇自然會前來截殺我。
”

　　“我下去看看。
”劉守有當即就坐不住了。

　　“我也下去吧。
”羅信打開車廂呼道：“大慶，備馬。
”

　　很快，羅信就披挂整齊，和劉守有并肩而行。
斥候已經撒了下去。
隊伍不停地前行。

　　“踏踏踏……”

　　一陣馬蹄聲傳來，羅信凝目望去，便見到一隊斥候飛奔了回來。

　　“大人！
”那個斥候的臉色有些蒼白：“前方五裡外，有大量的流寇正向着這邊趕來。
”

　　“多少人？
”劉守有急聲問道。

　　“最少五萬人。
”那個斥候吞咽了一口口水。

　　“踏踏踏……”

　　這個時候，又有幾隊斥候返回，不過他們卻沒有帶回來壞消息。
其它方向并沒有流寇。
想想也是，能夠聚集五萬流寇，恐怕雇傭他們的官員，花費不少。
而且羅信他們也隻有一千騎兵和五百錦衣衛。
五萬多人，讓誰看來，也足以将羅信斬殺。

　　這不？
劉守有臉色都變了，聲音都有些顫抖。

　　“大人……”

　　周圍的那些士兵神色也緊張了起來，俱都将目光望向了羅信。

　　“呵呵……”

　　羅信開心地笑了起來。

　　不錯！

　　就是開心！

　　多久了？
他壓抑得多久了？

　　每天都如履薄冰，生活在帝都的勾心鬥角之中，遠離酣暢淋漓的戰場多久了？

　　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洩的戰場，可以将自己的負面情緒全部宣洩出去。

　　不錯。

　　就是宣洩。

　　别看羅信一直溫潤如玉，不急不緩，臉上總是帶着平靜的笑容。
但是，他也是人，也有着壓抑，也有着煩悶。
但是卻無法和别人說，因為他是複興社的領袖，是一群擁戴他的人的精神支柱，别人可以慌，他不可以。

　　如果他一慌，複興社便會成為一盤散沙。

　　但是這種負擔都快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瘋。
弱小的他，整天要面對着來自嘉靖帝，來自徐階的壓力，來自高拱時而聯盟，時而背道而馳的壓力，來自裕王期盼的壓力，來自複興社衆人信任的壓力。

　　“大人……”

　　劉守有擔心地望着羅信，他實在是弄不明白，他們這邊隻有一千五百人的騎兵，而且真正的騎兵也隻有一千人，他那五百錦衣衛都是江湖人，小巧的江湖争鬥在行，這種大場面戰争真的不行。
而流寇卻又五萬餘人，怎麼羅信還是一副開心的樣子？

　　他不是瘋了吧？

　　“終于可以爽快地打一仗了！
”羅信吐了一口氣說道。

　　他這一句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特别是跟着他的那些文官，都震驚地望着羅信，連恐懼都忘了。

　　羅信目光掃過衆人，含笑道：“怎麼？
怕了？
”

　　衆人都默默地望着羅信，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
羅信！
曾經帶着兩千人踹翻了阿拉坦汗的二十萬大營！

　　我！
羅信！
曾經帶着兩千人縱橫草原，斬下了阿拉坦汗的頭顱和黃太吉的頭顱。

　　如今我有一千五百人，而對面卻隻有五萬人，而且還隻是一群拿着鋤頭，不會打仗的流寇。
他們太弱了。

　　但是，就算他們太弱，也給了我一次暢快的機會！

　　無他！

　　因為我遠離戰争太久了，久得渾身發癢，早就想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了，可是卻一直沒有機會。

　　但是，今天機會來了！
終于可以酣暢淋漓一把了，哈哈哈……”

　　衆人錯愕地望着羅信！

　　“瘋子！
”

　　“真是個瘋子！
”

　　“哪裡有這樣的人啊！
遇到戰争樂得像個傻子似的……”

　　但是，随後他們意識到，自己似乎不害怕了。

　　為什麼會這樣？

　　衆人猛然恍然，自己之所以不害怕了，而且還覺得五萬餘流寇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羅信。

　　正如他剛才所說的那樣，曾經帶着兩千人踹翻了二十萬的蒙古大營，曾經帶着兩千人縱橫草原，殺得蒙古人仰馬翻，讓草原人一聽到羅信的名字，都不敢大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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