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很多人心中卻不安了起來。
北方。
互市。
徐時行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桌子上擺放着兩碟菜,一壺酒。房門緊閉,徐時行喝得已經半醉,眉宇之間盡是化不開的憂愁。
“吱……”
徐時行又喝了一杯,重重地将就被放下,緊鎖着眉頭,低聲呢喃道:
“不器,你究竟想要做什麼?難道你真的想要造反嗎?那……我該如何?”
戚繼光站在城牆上,望着遠方的高麗,神色凝重,眉頭緊鎖。一陣腳步聲,從身後走來,如何站在了他的身旁。戚繼光以為是自己的手下,所以依舊望着遠方,知道旁邊的那個人歎息了一聲,他霍然驚覺,轉頭一看,急忙施禮道:
“末将見過馬大人。”
馬芳沒有去扶戚繼光,而是向着高麗的方向望着。半響道:
“元敬,我第一次見到羅信的時候,應該還是十幾年前,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便敢來勸說我去沖擊阿拉坦汗的二十萬大營。
後來……他成功了!
再後來,我們兩個多次合作,先後殺死了阿拉坦汗和黃太吉,讓北方邊關有了和平的希望。
他又轉戰南方,他在南方的一切,元敬應該比老夫知道的更詳細。”
“是!”戚繼光的眼中也泛起了回憶之色:“都說是胡宗憲滅掉了倭寇,實際上,真正滅掉倭寇的人是羅大人。隻不過他将功勞都讓了出去。
而且他建立市舶司,解決了軍費。”
“可不是僅僅軍費,是整個大明的财政。”馬芳的眼中壓抑不住贊歎之色:“後來有建立了北方互市,大敗了高麗。
可以說,整個大明的疆域都是羅信保下來的,整個大明的中興也離不開羅信的付出。
但是……”
馬芳望向戚繼光道:“不器,現在要做什麼?”
“不知道!”戚繼光搖頭道:“我隻會打仗!馬大人,您和不器相交莫逆,您知道不器這是在做什麼嗎?”
馬芳閉上了嘴巴,良久一歎道:“元敬,不器曾經給我來信,說你值得信任。那我也就實話說了,我現在擔心的是,不器會不會造反。”
戚繼光身子便是微顫,馬芳望着戚繼光道:“元敬,如果不器造反,你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您呢?”
“我……也不知道!”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北風呼号。
南方。
陶大臨在匆匆給羅信寫信,他想要知道羅信究竟要做什麼。寫了一半,将筆扔在了之上,一片墨染。
“不器,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離蘇州不遠的水師。
俞大猷站在水寨,望着浩渺大海,心中湧起一片煩躁。
“羅大人,你究竟在做什麼?你去了那麼多軍營,為什麼不來我的水師?”
複興社各位官員,信件來往頻繁。他們都在猜測羅信究竟在幹什麼,商議一旦羅信做出了什麼決定,複興社何去何從?
他們不是沒有給羅信去過信,但是羅信根本就沒有收到,那些信都送到了蘇州大都督府,而羅信一直在外,所以複興社的人都沒有收到羅信的回複,但是心中又焦急到了極點,便紛紛給周玉和張洵寫信,彼此也寫信。
紛紛亂亂!
一座院落。
一棵梨花樹下。
胡宗憲負手而立,眉宇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半響,低聲自語道:
“不器,你這是在铤而走險啊!”
京城。
徐府。
書房。
徐階滿臉的喜色,見到父親喜色,徐魯卿也放松了下來道:
“父親,羅信這是要造反嗎?”
“不知道!”徐階搖頭道:“想不明白,但是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他都走了一招臭棋。如此都不用我們三人成虎了。
軍隊!
摸不得!
有陛下的旨意,掌管軍隊還會被陛下忌憚和懷疑。如今南方已經沒有戰事,羅信偏要不斷地去軍營,調動軍隊,犒賞軍隊,他這是找死,呵呵……”
高府。
書房。
王錫爵一臉的崩潰,原本他分析羅信會隐忍,一直隐忍到嘉靖帝駕崩,裕王登基,而且還得到了高拱的贊賞。
但是……
這羅信怎麼就有折騰上了呢?
而且這次折騰的是軍隊!
他想幹什麼?
“他想幹什麼?”
皇宮内的嘉靖帝臉色蒼白,那眼中有憤怒,也有恐懼。
羅信這是要幹什麼?
先是清掃了文官集團,現在就開始整頓軍方,他這是要一統南方,然後造反嗎?
太明顯了啊!
這不是想要造反,是想要幹什麼?
“黃錦!”
“陛下!”黃錦一頭冷汗地站了出來,此時他也不知道羅信這是要幹什麼,一個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宣徐階和高拱。”
此時已經是夜晚,但是皇宮依舊是大開了門,讓徐階和高拱連夜進入到玉熙宮。
嘉靖帝目光冷然地掃過高拱和徐階,凝聲道:
“你們怎麼看?”
徐階和高拱自然是知道嘉靖帝在問什麼,徐階此時倒是十分沉穩,凝聲道:
“陛下,羅信此舉已經有了反意。”
嘉靖帝的目光就是一縮,目光中的恐懼一閃而逝,然後望向了高拱道:
“你也這樣認為嗎?”
高拱猶豫了一下,搖頭道:“老臣還沒有看明白。”
“這有什麼看不明白的?”徐階沉聲道:“先是在文官官場清除異己,統一文官。然後再頻繁調動和犒賞軍方,收買人心。整個南方如今都隻知道羅信,而不知道陛下,這要是等到一切都準備妥當,登高一呼,天下勢必大亂。”
“不能這麼說。”高拱也嚴肅道:“從道理上講,羅信如今沒有錯。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沒有做出逾越規矩的事情。反而是他所做的事情,都在規矩之内,都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内。
南方經略,原本就是代陛下鎮守南方。統攬軍政大權。
他罷掉的所有官員,都有實實在在的證據,這些官不是貪官,就是昏官。羅信此舉,滌蕩官場,而且在他的職權範圍之内。某想問徐大人,羅信在這件事上,可有錯?可有逾越規矩?或者是說,你能夠找出一個被羅信冤枉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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