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章合一章!
羅信搖頭道:“魯卿兄,你太樂觀了。我們不能夠有這個想法,草原在出兵的時候是沒有多少糧草,但是你不要忘記,他們從進入大明疆土就開始劫掠,所以……他們不會卻糧草。”
“但是……但是……”
徐魯卿臉色變得蒼白,他沒有想到自己苦思冥想的草原部落的弱點,都被羅信否決了。黃台吉的人數比京城多,又不缺糧草,難道真的要堅守三個月?
三個月……能夠守住嗎?
他的臉色變得愈加的蒼白,雙目有些失神地望着羅信道:“不器,難道真就沒有辦法嗎?”
羅信搖頭道:“我們也不是沒有優勢。别看草原部落如今勢如破竹,隻不過是因為他們不斷取得的勝利掩蓋了他們的矛盾。他們并不是鐵闆一塊。草原自從阿拉坦汗死去之後,已經變成了群雄逐鹿的局面,所以一旦他們在京城這裡碰了釘子,很快他們就會内部産生嫌隙。”
徐魯卿精神一振,剛想要說話,卻見到羅信擺擺手道:
“魯卿兄,我昨夜一夜未睡,如今腦袋都昏昏沉沉,還是先讓我睡一覺吧,待我醒來,我們再談,如何?”
羅信去睡覺了,徐魯卿卻留在了羅信的書房内苦思冥想,一會兒神色振奮,一會兒又神色沮喪。
羅信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心中不由歎息了一聲。朝堂上的人沒有一個好惹的。他不相信徐魯卿向嘉靖帝求副樞密承旨的事情徐階不知道,恐怕這還是徐階出的主意。
将來一旦勝利,這也有徐家的一份功勞,到時候百官也不能夠那徐階當初提出遷都的事情攻擊徐階,人家兒子都站在最前線,最終赢得了勝利,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一旦最終城破,徐階然後能夠保着嘉靖帝逃到南京,也可以言明,當初若是早聽他的遷都,哪裡會有如今的窘迫?
真是一個老狐狸,進退都想好了路。
隻是……
這樣的人算不得英雄,也算不得奸雄,更算不得枭雄,這種心兇謀略和性格,注定他會被排擠出大明内閣。
羅信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
羅信告别了家人,和徐魯卿兩個人來到了五軍營,擊鼓升帳。三大營的将軍俱都列在大帳内。徐魯卿拿着名冊點名之後,羅信便站了起來道:
“去看看防務!”
衆人看到羅信雷厲風行,神色也都變得嚴肅,緊跟在羅信的身後走出了大帳,紛紛上馬,上了城牆開始巡視。
徐魯卿打量着那些武将,臉上現出了凝重之色,等到他們上了城牆,臉色變得更加凝重。
城牆之上,一片忙碌,士兵們在忙着修補城牆,搬運滾木礌石等等,雖然每個士兵都在忙碌,但是羅信和徐魯卿都看到了每個士兵臉色的麻木和絕望。
大同城破,對士氣打擊得太嚴重了。而且……這些三大營的士兵已經多年沒有打過仗,而且駐紮在京城,早就糜爛了。這不僅僅是生活上的糜爛,更有精神上的糜爛。他們已經變成了軍痞,沒有了尚武精神。
徐魯卿湊到了羅信的跟前,壓低着聲音說道:“不器,當初阿拉坦汗兵臨城下的時候,曾經派出五萬餘人出城迎戰,竟然沒有人敢出去,最後被強逼了出去,一個個痛哭流涕,根本就沒有作戰能力。如今你看看這些人,滿臉的彷徨和絕望,以這種士氣迎戰黃台吉,恐怕真的守不住啊!”
羅信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轉頭望向了張提督等衆将,見到衆将的眼中也不時地閃過一絲彷徨,心中便不由一沉。
未戰先怯!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越看,羅信的心越沉。此時他帶領着衆将來到了城頭,那些正在忙碌的士兵竟然如同沒有看到他們一般,一個個神色麻木而絕望,如同一個個木偶一般地搬運着軍械,羅信望着不時地從他身前經過的一個個如同行屍走肉的士兵,猛然大喝了一聲:
“羅信在此!”
那些如同行屍走肉的士兵猛然頓住了腳步,然後慢慢地将目光望了過來。而跟在羅信身後的那些衆将精神卻是一振。
“羅信在此!”
羅信再次大喝一聲,他知道此時和這些士兵說其它的沒有用,你和他們說臨戰之時不準後退一步,違令者斬,他們會更加恐懼和絕望。你和他們說斬殺一個鞑子,獎賞多少銀子,官升多少,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感觸,命都沒了,升官發财有用嗎?
這個時候隻能夠給我們信心,正所謂将是軍中膽,士兵的信心隻有将能夠給予。而羅信就想利用自己的名聲激勵士兵。畢竟羅信的名聲可不是虛的,那是實打實打出來的,每個大明人都知道羅信擊敗了二十萬蒙古大軍,每個大明人都知道羅信曾經縱橫草原,砍下了阿拉坦汗的頭顱。
在大明人的心中,他羅信就是傳奇,就是軍神。如果這還不能夠激勵起士兵的士氣,羅信能夠做的也隻有遷都了。
那些士兵麻木而絕望的目光漸漸地變得有生氣了,當羅信喊出了第二句“羅信在此”的時候,每個士兵的眼中現出了激動之色。
羅信大步向前邁出了一步,宏聲喝道:“羅信在此!”
周圍所有的士兵眼中現出了希望,慢慢地這種希望的目光變成了信任,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
“羅信,軍神!”
所有的人便同時喊了起來。
“羅信,軍神!軍神!”
羅信大步向前走去,圍着城牆走着,每走一步都宏聲喝道:
“羅信在此!”
回應他的是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軍神!軍神!”
當羅信圍繞着城牆走了一圈之後,他的聲音已經喊得嘶啞了,但是他的眼中卻透露出興奮之色。
跟随在身後的衆将眼中也現出了激動之色。心中原有的彷徨和不安變得安定了下來,每個人都想起了羅信的傳奇經曆,感覺隻要跟随着羅信,黃台吉不足為慮。徐魯卿望着羅信的背影,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直到這一刻,他才感受到羅信在軍中的威信。一群毫無鬥志的士兵,就因為羅信在此而換發了鬥志。
他的心中隻有羨慕,卻沒有嫉妒。因為他知道羅信的名望是拼死赢得的。他不知道羅信隻有兩千人,是如何縱橫草原的,而且最終砍下了阿拉坦汗的頭顱,但是卻知道絕對不是像說書先生說的那麼簡單,其中的艱辛和危險可想而知。也隻有從這種生死曆練中活下來的人才會具備面臨危險如山如嶽的氣質,才會有這種能夠影響到其他人的氣質。
城牆之上的士兵從麻木中蘇醒了過來,信心在心中滋生,勃發。沉重的腳步變得輕盈,效率立刻提升了上來。
徐魯卿望着眼前士兵的變化,低聲對羅信說道:“京城可守矣!”
“這還不夠!”
羅信看着眼前的士兵,精神是恢複了,但是羅信知道當他們面臨艱苦的戰争之時,恐懼依舊會滋生,信心依舊會動搖。這不是一次的角逐,很可能是數月的艱苦戰争,想要讓三大營的兵将誓死守城,還需要給他們一些刺激。當即向着三大營的衆将招收,三大營衆将立刻聚在了羅信的面前。
“傳令,戰事開啟之後,凡斬殺一個敵人,賞錢十貫,斬殺十個賞百貫,以此類推,隻要堅守至冬季,京城不丢,我保大家升官。但,誰敢後退一步,定斬不饒。”
“尊令!”衆将齊齊拱手應是。
羅信擺擺手,立刻便有傳令官在城上跑馬,宣告軍令。很快,城牆之後便傳來了歡呼之聲。此時不僅僅是那些士兵,就是三大營的衆将心中也是興奮,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忐忑。心中都覺得跟着羅信,不可能打敗仗。
羅信是誰?
常勝将軍好不好?
所以,此時聽到羅信宣告獎賞,一個個都心動了起來。誰不想升官發财?想要升官發财,就要有軍功。
此刻,這些人沒有了對草原部落的畏懼,反倒是盼望着黃台吉快快到來。
“于将軍。”
管糧草的于将軍立刻走出了人群,來到了羅信的面前拱手道:“卑職見過羅大人。”
“京中的糧草如何?”
“卑職算了一下,應該能夠堅持八個月。”
羅信點點頭,心中輕松了一些。看來糧草完全足夠,如今是八月初,距離冬季最多三個月,糧草無憂,便不會有内亂滋生,又将目光望向了姜松道:
“姜大人,軍械來得及供應嗎?”
“回大人!”姜松上前拱手道:“軍器司材料充足,晝夜不停制作,一定及時供應各種軍械。”
羅信心情又是一松,心中感歎,到底是京城,後備物資不缺,如今再有了士氣,守住京城應該沒有問題。
隻是……
羅信突然向着五軍營提督問道:“張将軍,三大營多久沒有打仗了?”
張将軍臉上便現出了尴尬之色道:“自從土木堡之後,實際上三大營就沒有怎麼打仗,最近的一次就是上次阿拉坦汗兵臨城下,距今已經有近二十年。”
羅信便微微皺起了眉頭,說實話,他對三大營真的沒有多少信心,近二十年沒有打過仗的士兵,還能夠打仗嗎?
“得想想辦法啊!不能夠全指望三大營啊!”
“我們再看看!”
羅信沿着城牆行走,這回他行走了很慢,不想剛才那般銳氣逼人,一邊慢行,一邊向着城外望去,臉上盡是思索之色。
“火藥!”
這是他第一個想起來的念頭,他的心中深深知道,别看眼前三大營的兵将被自己激發了鬥志,但是一旦黃台吉上來就高強度猛攻,說不定三大營就會崩潰。想要不讓三大營崩潰,就必須先給黃台吉當頭一棒,勝上一場,給三大營足夠的信心,讓他們知道黃台吉也沒有什麼了不得,更讓三大營對他羅信建立牢不可破的信心,如此才能夠無論在多麼艱苦的情況下,隻要自己的旗幟不倒,隻要自己不後退一步,三大營的兵将勢必誓死堅守。
羅信的腳步一頓,目光望向了前方。凝聲道:“當初阿拉坦汗兵臨城下,就是在那裡安營紮寨吧?”
“是!”張将軍點頭道:“那裡是最佳的安營之所。’
羅信點點頭,他轉頭對姜松道:“姜大人,我讓你準備的火藥引線和細長竹管都準備好了嗎?”
姜松的臉色就是一滞,低聲道:“還沒有,不過在黃昏之前,一定能夠準備完畢。”
“嗯!”
羅信點點頭,臉色露出了一絲喜色道:“一定要保證黃昏之前完成。”
“是,大人。”
“黃昏時分讓軍器監所有的工匠集合,我有事情吩咐他們做。”
“是,大人。”
“張将軍,李将軍!”
五軍營和神機營提督站了出來,羅信望着他們兩個道:“你們兩個各自抽調一萬士兵,入夜之後随本宮出城。”
“出城?”
兩位将軍都是臉色一變,他們都以為羅信是想要主動向着大同方向去攻擊黃台吉,心中便是一緊。他們這樣想一點兒都不奇怪,在羅信的事迹中,羅信就是一個善攻的将軍,從來沒有聽說過羅信善守。
但是……
他們清楚自己的手下,根本就是十幾年沒有打過仗了,帶着這些人出去和士氣正旺的草原部落野戰……
恐怕是一觸即潰吧?
不僅僅是他們兩個這樣想,三大營的将軍都是怎麼想,一個個臉色都變得不自然。羅信看到他們的臉色,卻也不好揭破,令他們難看,便淡淡地說道:
“今夜你們兩個各自帶着一萬人出城警戒,就在黃台吉即将安營的地方,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撒出斥候小隊,遠探十裡,發現有靠近的人,不管是草原人,還是大明人,一律格殺勿論。”
衆将心中就是一松,原來的羅大人要提前做些布置。而且還是布置在黃台吉即将安營之地,羅大人會布置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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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