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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覺得羅信敢把他侄兒怎麼樣,他覺得這是羅信走投無路之下,走了一步臭棋。今日他不僅要把自己的侄兒帶走,還要徹底壓服羅信,讓他灰溜溜地離開東南,将大明海貿老老實實地交到自己的手裡。
“砰!”胡宗憲按刀踏上了台階:“羅信,你好膽。”
“你的膽子才大!”羅信淡淡地說道:“你竟然敢一個人走到我的五步之内。”
胡宗憲神色就是一變,此時他才想起羅信和自己不同,自己雖然執掌東南軍權,但是卻是貨真價實的進士,讀書人,不是武人。而羅信可是家學淵源,一身武藝,縱橫草原,馬踹蒙古二十萬大軍的人。自己竟然按刀走到他五步之内。
當下心中便有些膽怯,色厲内荏道:“羅信,難道你還敢殺我不成?”
“你拿着刀,我卻空着一雙手,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你是來殺我嗎?”
“刀?”
胡宗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連忙将手放開。又覺得自己的動作丢人,臉色脹紅道:
“你為什麼抓我的侄兒?”
羅信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響,直看得胡宗憲心中有些發毛,才将目光望向胡宗憲身後的那數千騎兵道:
“讓他們滾蛋!然後你進來。”
話落,羅信轉身便向着裡面走去。胡宗憲氣得渾身就是一哆嗦,他此時也知道羅信不會把他怎麼樣,而自己帶着這數千兵也不敢把羅信怎麼樣,最終大家還得說理。他帶着這數千兵來,也沒有想見到羅信就砍,更沒有想去劫獄,他隻是想要給羅信壓力,讓羅信害怕,在氣勢上壓倒羅信。卻沒有想到羅信根本就沒把他那數千人當作一回事兒,如今響起羅信連阿拉坦汗的二十萬大軍都不怕,怎麼會怕他這幾千人?
臉上不由露出苦笑,朝着那數千人揮揮手道:“你們去城外等我。”
“大帥!”
“去!”胡宗憲一瞪眼。
那三千人便留下了一百人侯在了知府大門外,餘下的人轟隆隆地向着城外奔去。胡宗憲負手走進了大門,萬大全帶着人來到了門外,橫眉冷對那一百胡宗憲的人。胡宗憲的人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萬大全等人。
回到了書房内,羅信将短槍插回了靴子筒内。對付胡宗憲一個人,不是羅信吹牛,一隻手就能夠把他打趴下。很快,胡宗憲便走進了書房,一屁股坐在了羅信的對面,瞪着羅信道:
“為什麼抓我侄兒?”
羅信朝着外面喊道:“大慶。”
“侯爺!”魯大慶出現在門口。
“給胡大人上杯茶,他火氣太旺了,要是在這裡上火死了,我還得給他買棺材。”
“羅信……”胡宗憲雙拳一握,但是看到羅信冰冷的目光,覺得自己打不過羅信,便改成目光一厲道:
“你不當人子!”
“你當人子?”羅信譏諷地說道:“你拍拍良心問問自己,當初你跑到狼兒島,若不是我殲滅了數萬倭寇,然後把這個功勞讓給你,恐怕你早已被陛下打入大牢了吧?”
胡宗憲的神色就是一滞,羅信繼續說道:“徐海,葉麻,辛五郎肆虐東南,若不是我殲滅了他們,然後把功勞讓給你,你會坐穩東南?
大明海貿你出了什麼力?我給了你半成了股份,讓你坐着就成為的富人。你倒好,勾結徐階來害我,你難道就不虧心?你晚上就能夠睡得着?”
胡宗憲的臉成了绛紫色,半響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有事朝我來,抓我侄兒幹什麼?羅信,我今日和你說,人好抓,可是不好放。”
“我沒想放。”羅信淡淡地說道。
“哦?”胡宗憲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譏諷道:“你倒說說你抓我侄兒的理由。”
“不着急!”羅信淡淡地說道:“我想徐家的人也快來了。”
胡宗憲上下打量着羅信,譏諷地笑道:“你瘋了。”
“喝茶!”
羅信淡淡地說道,然後便垂下了眼簾,很明顯是不想和胡宗憲說話。胡宗憲便悻悻地坐在那裡,然後便覺得嗓子眼發幹,他一路跑到這裡,也确實渴了,便拿起那杯茶,一飲而盡,然後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大慶,上茶!”羅信喚道:“雖然他是一個小人,侯爺我不會管他飯,但是水管飽。”
“你……”胡宗憲被羅信罵作小人,臉上便現出怒色。
“閉嘴!”
羅信冷然喝道,胡宗憲神色就是一滞。魯大慶走了進來,陰沉着臉給胡宗憲倒了一杯茶,然後将茶壺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道:
“想喝,自己倒!”
然後便走出了書房,将房門關上。胡宗憲心中這個氣啊,腦門上都是青筋亂蹦。不過羅信越是對他不客氣,便讓他心中越沒有底。
難道是羅信真的有什麼辦法?
難道是說羅信真的抓到了徐蝌和胡甯什麼把柄?
他的心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不管什麼說,等着徐家人來了之後,謎底就會解開。他茶也不喝了,靜靜地坐在那裡,将事情從頭到尾細細思索,想要找出羅信如此自信的理由。還沒有等到他想明白,便聽到門外傳來了魯大慶的聲音:
“侯爺,徐昆來了。”
門外就傳來了一聲冷哼,作為當朝内閣首輔的二兒子徐昆,卻被一個四品官的書童直接叫了名字,這簡直是羞辱,便聽到徐昆陰聲說道:
“好大的膽子,本公子的名字也是你這個卑賤的下人叫的嗎?給我張嘴。”
房間内的胡宗憲嘴角就浮現出笑容,譏諷地望向了羅信。心中暗道,這羅信的下人都狂得沒邊了,這下徐昆把羅信的書童揍一頓,看你羅信的面子往哪放?
但是他卻發現羅信的嘴角也泛起了一絲譏諷,神色就是一愣,随後便聽到了外面傳來了“啪啪”的打臉聲,便随着慘叫聲。
但是……
那慘叫聲卻不是魯大慶的聲音。随後便聽到了徐昆驚怒的聲音:
“你敢大人?”
“噗通……”
隔着房門便聽到了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同時響起了一聲慘叫聲,不用推門去看,就知道是一個人被扔到了地上,随後便聽到魯大慶陰冷的聲音:
“徐昆,再敢多言,我便打碎你口中牙!”
随後便聽到腳步聲,然後門被打開,胡宗憲急忙向着門外望去,便見到徐昆臉色脹紅地站在那裡,雙目噴射着怒火,在他的腳下躺着一個臉被打成豬頭的人,在徐昆的周圍還站着三個家丁,但是卻都被萬大全等人包圍,一個個雙腿都在大顫。
“草,羅信的書童真猛啊!”
胡宗憲心中不由一凜,看到羅信的手下都是如此翻臉,胡宗憲心中越是不安。他猛然想通了,如果羅信不是有着必勝的把握,他怎麼敢抓徐蝌和胡甯?
要知道徐蝌可是當朝首輔的兒子,胡甯可是他東南王的侄子。
這樣的背景,可是人好抓,卻難放了啊!
而且羅信對自己非常不客氣,萬大全他們都敢和自己的兵幹架,而羅信當面罵自己是小人,如今魯大慶又敢大人。
這……羅信這是有底氣啊,但是他的底氣是什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羅信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出了房門,萬大全他們便閃到了一邊,羅信走到了那擋在徐昆身前的三個家丁身前,凝聲喝道:
“滾!”
那三個家丁心中就是一抖,不由自主地向着兩邊閃開,羅信冷然地望着徐昆道:
“在我的家裡,想打我的人,你好大的膽子。”
“羅信!”徐昆怒道:“他一個下人敢叫我的名字,難道不應該張嘴嗎?”
“你爹給你起個名字不就是給人叫的嗎?”羅信譏諷地說道:“不叫你的名字,難道随便叫一聲蠢豬,蠢狗就是你?”
“你你你……”
“你什麼你?趕緊進來,說完正事,就給我滾!”
話落,羅信轉身就走進了書房,徐昆神色一怔,眼中現出羞辱之色,但是自己的弟弟還被關在大牢之内,不能夠轉身就走,陰沉着臉走進大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着羅信。
“一點兒禮貌也沒有,不知道關門啊!”羅信回瞪着他道,然後望着門外的魯大慶道:
“關門!”
“是,侯爺!”
魯大慶充滿殺氣的瞪了徐昆一眼,這些日子自家侯爺上火的樣子他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此時真恨不得将徐昆和胡宗憲給殺了。将房門關上,然後目光殺氣縱橫地望向了那三個家丁,徐家三家丁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書房内。
徐昆惡狠狠地說道:“羅信,你這次死定了,竟然敢抓我弟弟……”
“閉嘴!”
羅信沉聲喝道,然後從桌子上拿起那些口供往徐昆和胡宗憲身前一扔道:
“自己看看吧。”
胡宗憲和徐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便拿起那些口供一頁頁地看了起來,越看心中越冷,額頭上都現出了汗水。
“唰唰唰……”徐昆将手中的口供撕得粉碎道:“誣陷,羅信你可知道誣陷内閣首輔之子,該當何罪?”
“撕吧,撕吧!”羅信淡淡地說道:“我再讓張道源他們和你弟弟重新寫一份,這并不難。”
“你……”
徐昆眼中現出了慌亂,胡宗憲的眼中也現出了不安。不過胡宗憲究竟是經曆過風雨之人,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望着羅信道:
“羅信,你覺得陛下會信?”
“嗤……”羅信嗤笑了一聲道:“胡宗憲,你應該知道這張道源是誰吧?”
“知道!”胡宗憲神色變得凝重。
“陛下的性子你也應該了解吧?”
胡宗憲的心就往下沉。羅信的聲音中帶着譏諷道:“如果是其他人,比如是那些流寇之類的,哪怕是倭寇和徐家還有你胡家勾結,隻要你們表忠心,陛下未必會信這些口供。
但是……”
羅信的語氣加重道:“這人是張道源,是張士誠的後裔,這些人是紅巾軍。他們和流寇不同,流寇隻是搶糧食罷了。和倭寇也不同,倭寇也隻是搶掠罷了。張家的紅巾軍是要搶陛下的江山。意義完全不同。
以陛下的性子,是甯可錯殺三千,也不會放過一人。
這種涉及到陛下江山社稷的事情,你覺得陛下會不會信?”
徐昆和胡宗憲的心就沉到了谷底,此時有聽到羅信說道:“我會派人押解張道源等紅巾軍和徐蝌,胡甯前往京城。隻不過……”
羅信望向胡宗憲和徐昆的目光現出了冷然道:“隻不過在押送京城的途中會被一支隊伍突襲,殺死了張道源,徐蝌和胡甯,讓人證變成了死無對證。據活下來的押解官兵禀報,那些突然襲擊的人很像是胡部堂的兵,還有徐家的家丁。具體如何,就隻有讓陛下派錦衣衛查了。”
“羅信,你逼人太甚。”胡宗憲和徐昆兩個人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口中的語氣十分驚怒,但是那眼中卻充滿了恐懼。
羅信冷冷地望着他們兩個,一眼不發。時間就如同凝固了一般,慢慢地,胡宗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道:
“羅信,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羅信一下子拔高了聲音:“你問我我想怎樣?”
胡宗憲的臉上就現出了愧色,半響道:“羅信,我承認我這次輸得很徹底,你有什麼條件就說吧,我都答應。”
羅信将目光望向了徐昆,徐昆也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望着羅信道:
“你說。”
“把你們吞掉的大明海貿給我吐出來。”
“好!”胡宗憲當即點頭。
羅信的目光望向了徐昆,徐昆臉上神色變換,最終開口道:
“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要給家父寫信。”
“果然隻是一個小喽啰!”羅信淡淡地說道。
“你……”
“閉嘴!”羅信喝道,然後轉向胡宗憲道:“原先給你的半成股份也吐出來吧。”
“你……”胡宗憲臉色一變道:“你真要這樣絕情?”
“是我絕情?”羅信冷冷地盯着他道:“我們兩個究竟誰絕情?”
“我……”胡宗憲看了一眼徐昆,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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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