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了鄭芝龍的這個任務之後,鄭森第二天一早就動身趕回台灣。在台灣鄭森又呆了幾天,在這幾天裡,鄭森一方面将今後一段時間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另一方也是在讓軍艦最好準備。
幾天後,鄭森搭乘着剛剛服役的“破浪”号巡航艦前往登州,而在兩天前,劉德就已經乘坐飛燕号趕到北方去了。“破浪”号是在和西班牙人的上次戰争之後服役的一款新型巡航艦。相比此前的幾條繳獲自荷蘭或是西班牙的巡航艦,這條全新設計的巡航艦充分的展示了鄭家艦隻的浪費噸位的傳統,這條巡航艦重達一千五百噸,放在歐洲,這都夠一等戰艦的标準了。但這麼大的一條軍艦,鄭家海軍居然隻給它配備了一層炮甲闆,十六門火炮,考慮到艦首和艦尾各有一門炮,能向着同一側開火的火炮甚至隻有區區七門,這甚至都不比一般的武裝商船多多少。
當然,以此為代價,這條軍艦也獲得了更大的載貨空間,更高的航速,更堅實的防禦。在後世,這種軍艦甚至有着這樣的一個名聲:“史上最佳海盜船”。它的火炮的确不夠多,但是如今裝備的18磅炮也足以在足夠遠的距離上擊穿大部分的軍艦和所有的商船,(而在後來,鋼制火炮的使用使得它們的威力進一步上升)而它堅固的防禦也足以抵擋住當時絕大部分的火炮的攻擊,至少這個時代的其他的巡航艦上面的火炮幾乎都無法擊穿它的肋材。而更大的空間,則意味着它能攜帶更多的士兵,這有利于在打癱了對方之後的登船戰中占據上風。而更大的空間同樣意味着這種船能長時間的在海上巡航搜索目标,意味着可以裝下很多搶來的貨物。
半個月後,破浪号抵達了登州。鄭森下了船,就有一隊親兵迎了過來。帶頭的兩個人一個是鄭森的跟班劉德,還有一個是鄭芝虎的親兵隊長鄭勇。
“勇叔,我二叔在哪裡?”鄭森向前來迎接的親兵隊長道。
“小人可不敢當少将軍這樣稱呼。”鄭勇趕忙道,“二将軍本來也要來的,隻是剛剛有客人過來,所以……”
鄭森聽了,點了點頭道:“不知道是哪位客人。”
“卻是吳襄吳大人派來的人。”鄭勇趕忙回答道。
鄭森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鄭森知道這吳襄和鄭家也算是熟人了。他是祖大壽的妹夫,後來的大漢奸吳三桂的老爹,靠着祖家,很快就因功當上了總兵,大淩河之戰,身為錦州總兵的吳襄臨陣脫逃,被罷去了官職,下了一段時間的獄。然後到了登萊之亂的時候,又跟随祖大弼,戴罪立功(其實也沒立下什麼功勞),官複原職。不過此後這人到沒有認認真真的帶兵了,而是作為遼東将門的重要代言人,負責起了各種生意買賣。因為生意的事情,和鄭家倒是打過不少交道。
鄭勇便領着鄭森,進了鄭芝虎在登州的府邸先安頓下來。又過了一陣子,鄭森就聽見有人在喊:“阿森已經來了嗎?阿森已經來了嗎?”
鄭森趕忙出門去,就見鄭芝虎正大步流星的過來,趕忙下拜道:“二叔!”
“唉,一家人,客氣個啥子!”鄭芝虎一把拉住了鄭森的胳膊,“阿森呀,你來了好呀,你來了,我就輕松好多了。要說這北邊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又冷,那些鞑子又不老實,天天胡鬧的。”
“二叔,剛才您有客人?”鄭森問道。
“嗯,是總兵吳襄的一個師爺。”鄭芝虎回答道,“吳襄這老小子想要從我們手上借些‘紅夷兵’。還有,他還想要向我們買一批紅夷鐵甲。”
上次滿清破關,靜海之戰之後,鄭家很是賣了一些清軍的人頭。而在各路軍頭中,最有錢的關甯軍買的人頭也最多。所以鄭家手裡有一支很能打的紅夷兵的事情,吳襄的心裡其實是有數的。
“他們想要借兵,怎麼着,他們還真的想要解錦州的圍?”鄭森道。
“那當然,錦州那裡被圍住的祖大壽是他的親戚嘛。他們開出的價錢倒不低,阿森,你覺得這事情怎麼樣?”鄭芝虎說。
鄭森想了想道:“這事怕是不行。他們關甯軍打仗的風氣不好。老實說,關甯軍要是肯認認真真的打,也不是不能打。隻是二叔,你也應該聽說過,關甯軍最會的就是臨陣脫逃什麼的。就那個吳襄,就不止一次的玩過這一手。上次在大淩河,也是為了救祖大壽,他就玩過一次臨陣脫逃!孩兒到不擔心建胬,反而是擔心那些關甯軍,他們會不會拿我們的人在前面拼命,一旦局面不好,他們就先跑,把我們的人丢在那裡頂缸。這卻不是錢的問題。不過鐵甲倒是可以賣給他們。二叔,如今洪督師和朝廷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
“洪督師和朝廷?”鄭芝虎笑了笑道,“阿森,我們先進屋子裡面去談。”
兩人一起進了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劉德趕忙上來倒上了茶水。
鄭芝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道:“我正要跟你說呢,前幾日,督師突然找到我,給我下了一道襲擾鞑子後路的任務,要我從這個月底就開始幹。”
“二叔這些時間以來,不是一直在襲擾鞑子嗎?不知道督師這次打算讓二叔管些什麼?”鄭森又問道。
“這次可不一樣。阿森,你也知道,以前你二叔的襲擾,不過是到那邊去欺負欺負鞑子的漁民,但是這一次,洪督師的意思是最好你二叔我能帶上一支隊伍,把鞑子在遼南或是遼東的那個城池給拿下來,最次,也是要派兵到金州城下面去轉一圈,也算是圍魏救趙。說起來也是你二叔我自己惹出來的麻煩。”鄭芝虎歎了口氣道,“兩個月前,你二叔我帶着船隊,到朝鮮沿岸去轉了轉,順手去搶一些朝鮮女人回來。不想卻碰上了鞑子派到朝鮮的使者。你二叔我當然不能放過他們了,就順手把這些鞑子的腦袋帶了回來。結果,督師知道了,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年毛帥還在的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鞑子要是像這樣在遼西用兵,那遼南遼東那邊肯定要出亂子。于是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洪承疇的這個構想倒是大大的出乎了鄭森的預料,如今在海上,滿清的力量早就不複存在了,而滿清的主要兵力也都集中到錦州去了,在遼南或者遼東原本屬于東江鎮的地盤上發起登陸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隻是這麼打光靠鄭芝虎的那點水營可不行,他的水手上了岸,戰鬥力可不什麼保證,人數又少,而且當地的情況兩眼一抹黑的,弄得不好,鬧出柳河之戰那樣的,幾千人被滿清一個牛錄擊敗的笑話,也不是不可能。
“二叔,這事情不好辦呀。”鄭森道,“我們對那邊岸上的情況所知不多。那邊如今失陷這麼久了,朝廷的地圖上的那些道路,村莊什麼的還在不在,我們都不清楚。就這樣一頭撞上去,那可不行。另外,二叔你有沒有和洪督師要求,調一個總兵的隊伍過來?要是我們隻負責送人上岸,上岸之後的事情歸别人做。這個險倒還是可以冒一下的。”
“這些洪督師也都想過了,洪督師打算讓大同總兵王樸跟着我們去襲擾建胬的後方。不過王總兵不肯。”鄭芝虎道。
“大同總兵王樸?”鄭森忍不住冷笑了起來,這個王樸,鄭森也是知道的,在原來的曆史上,松山之戰中,這個王樸是第一個腳底抹油逃跑的,居然都跑到了關甯軍的前頭。這絕對是個畏敵如虎的奸猾的家夥。想讓他去幹當年毛文龍的活,他願意才怪呢。
“要我說,除非洪督師把曹變蛟這一路放到我們這邊來。其他的我還真信不過。”鄭森道。
“那怎麼可能呢?洪督師身邊要是沒有了曹變蛟,他靠什麼人來打?”鄭芝虎搖搖頭說,“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正好要和阿森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