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雲“上完茅房”回來的時候,唐軒倫的畫已經完成了大半。
衆人議論紛紛:“懶驢上磨屎尿多,看來這位李公子要輸了。”
又有人道:“輸了也正常,畢竟唐公子最擅長的就是丹青,論起書畫的造詣,恐怕在榆林無人能出其右。”
“對啊,這位李公子開始就不該去跟唐公子比試,這不是自讨苦吃嘛。”
李青雲從他們身邊走過,心中暗罵:你們眼瞎嗎?哪裡是老子找他比試,分明是唐軒倫那厮主動找的我!
王日天不動聲色地跟在李青雲後面,走到唐軒倫身邊的時候,對方酒杯中的水面略微晃動了一下。
這麼一絲微笑的波動,衆人誰也沒有留意到,畢竟今日在場的都是些讀書人,都不會武功。
李青雲重新落座,拿起了炭筆,再無遲疑,刷刷畫了起來。
唐軒倫瞥了一眼後,見他才剛剛動筆,心中頓覺索然,這厮詩詞厲害,繪畫卻差得很,要不是為了在張冰夏面前露臉,他才懶得跟他比呢。
唐軒倫将畫筆一擱,端起酒杯抿了兩口,饒有興趣地望着李青雲作畫。
隻見李青雲手中捏着一支炭筆,正飛速地在紙上刷刷刷畫着什麼,他不時擡頭看兩眼林靈萱,然後低頭奮筆疾書,再擡頭,再低頭……
林靈萱剛才得了他的吩咐,盡量坐在那保持一個姿勢不變。
這厮裝模作樣地搞什麼名堂?要不是為了避嫌,唐軒倫還真想走過去看看。
唐軒倫的擱筆,又引得周圍的人紛紛贊歎。
“唐公子果然高風亮節,剛才李公子外出方便耽誤了一些時間,他卻并不想占這個便宜。”
“唐公子這是基于對自己畫技的極度自信!”
“唐公子真乃我輩之楷模。”
“若是能嫁給唐公子,真是太幸福了!”
唐軒倫聽着周圍才子佳人們對自己的贊揚,朝張冰夏微微一笑。
張冰夏的臉上波瀾不驚,她望了望全神貫注作畫的李青雲,秀眉微蹙,她已經看出李青雲應該是在給林靈萱畫像。
李青雲畫的乃是素描,素描并不需要多深的功底,最重要的是耗時少、還原度高,而且這等技法在這個時代乃是颠覆式的存在。
唐軒倫将杯中桃花酒飲盡,重新拾起了畫筆,又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繪畫中去。
過了片刻,唐軒倫握着畫筆的手突然一抖,一滴墨水低落在宣紙上,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黑點。
周圍衆人紛紛搖頭歎息,真是可惜了一幅上乘之作。
唐軒倫的心中懊惱到了極點,真是可惜了這幅十裡桃林圖,剛才腹内突然一陣絞痛,導緻他右手一抖,竟不慎低落一滴墨水,破壞了整幅畫的美感。
唐軒倫略一沉思,就着黑點,彎彎曲曲畫了一截幹枯的桃木樁,木樁側面,橫生出一枝嫩芽,生意盎然!
榆林第一才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衆人驚歎于他精湛的畫技,紛紛拍手叫好!
張冰夏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現出了一絲微笑,美眸閃動,微微點了點頭。
唐軒倫見她美眸中流露出些許贊許之意,不由嘴角一揚。
唐軒倫的畫隻剩下最後的一枝桃花了,他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後,故作風流地将畫筆在酒杯中沾了沾,剛要落筆,肚中突然又是一陣絞痛!
這次的絞痛勢頭急猛,唐軒倫隻覺腹中的腸子都纏繞在了一起,痛得他額頭冒汗,小腹中翻江倒海,一種想要出恭的強烈欲望油然而生!
唐軒倫将畫筆一擱,站起身來想要去方便,卻見李青雲甩了甩手,還誇張地長舒了口氣。
李青雲對着林靈萱道:“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好啊。”
林靈萱沖他甜甜一笑,心中隻覺無比地甜蜜,小丫頭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青雲哥哥将自己畫成了什麼樣子……
唐軒倫聞言咬了咬牙,強忍着那股原始的沖動重新落座,艱難地拿起畫筆。
已經到了最後的一步,無論如何都不能功虧一篑!
唐軒倫臉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李青雲心中暗笑:人有三急,就是天王老子也無可奈何,看看你唐大公子能憋到幾時!
唐軒倫右手拿筆,卻簌簌發抖,根本不能落筆,于是他左手加持在右手之上,竭力穩住手腕,慢慢在畫紙上勾勒,但是腹内的絞痛确實一陣強過一陣,雖然他緊咬牙關,竭力控制,可還是禁不住有些哆嗦。
痛疼還不止最更要命的,更令他苦惱的是他還要分出相當大的一部分力氣來夾緊屁股……
唐軒倫憑借強大的意志力,終于又畫完了一朵桃花,此時他已經汗流浃背了,但是最後那枝桃花還剩四五朵桃花需要畫。
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咕噜聲從唐軒倫腹内傳出,他想要放屁,卻不敢,因為害怕這一個屁放出後就控制不住屎崩了……
唐軒倫老臉一紅,他已經是在瀕臨崩潰的邊緣了,今日方才知道一泡屎能把一個人憋瘋!
周圍的人也聽到了那陣陣咕噜咕噜的異響,紛紛朝唐軒倫看去。
唐軒倫孤注一擲,無視衆人的目光,拼盡全力夾緊屁股,鋼牙咬得崩崩作響,刷刷刷潦草地畫完了最後的幾朵桃花。
此時他腹内的咕噜聲越來越大,唐軒倫明白再也不能耽擱了!他将最後一筆畫完,畫筆一扔,蹭得站起!
“砰!”一聲悶響。
或許是因為畫完了,強大的意志再也支撐不住,唐公子的那個屁終究沒有憋住。
這個屁放出後,就如洪水開閘,黃河決堤!
“噗嗤噗嗤……”幾聲後,一股沖天的惡臭以唐大公子為中心,迅速散發開來。
唐軒倫愣住了,嘴角抽搐了兩下……
“我靠!這特麼什麼味道,誰屁帶出屎來了嗎!”孫經武扯着破鑼嗓子大聲嚷嚷道。
唐軒倫臉色漲得通紅,如同豬肝一樣,聽到這厮如此粗鄙不堪的話,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唐公子失禁了,你看他腳下那一灘黃水……”
“有辱斯文啊!”
“大煞風景!丢人至極啊!”
“不行,我要吐了!”
周圍的才子佳人們頓時炸開了鍋。
張冰夏以長袖掩住鼻子,秀眉緊蹙,她距離“污染源”最近,受害也最嚴重。
“唐公子你……你快些,快些去換下衣物啊!”張冰夏急聲催促道。
唐軒倫呆如木雞地回頭看了她一眼,機械版地點了點頭,突然醒悟過來,邁開大步朝外奔去。
“哎呀,卧槽!你慢點,濺到我臉上了!”有人破口大罵道。
“屎來了,大家快閃開!”吵雜中不知誰喊了這麼一句,中間瞬間讓出了一條通道,唐公子在衆人目光的注視中,如追風少年一般跑了出去。
唐軒倫離場,衆人很快将焦點轉移到了二人所畫的畫上。
盡管唐公子畫闆的地方已被污染,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湧向了那裡,隻有一小部分人選擇了先看李青雲的畫,也不知是因為潔癖還是有其他原因。
唐軒倫的畫的乃是十裡桃林,峰巒起伏中桃林掩映,遠近結合,意境悠遠,除了結尾有些潦草外,稱得上是一幅難得的佳作。
衆人忍着惡臭,評點着這幅十裡桃林圖。
此時不遠處李青雲畫闆前突然傳來了幾聲驚呼。
“真乃神技!”
“神乎其神!歎為觀止!”
“恐怕就是展翁也要甘拜下風!”
展翁乃是尊稱,說的是展子虔。
展子虔是當朝最負盛名的畫家,也是宮中的禦用畫師,曾數次為皇帝和嫔妃畫像,連皇帝都稱呼他一聲展翁。
衆人聽到展翁的名号,紛紛朝李青雲畫闆前湧來,這一看頓時也是目瞪口呆。
李青雲的素描畫像,簡潔樸素沒有任何渲染,但是輪結構、空間、光線和質感卻極為突出,通俗來說就是畫得太像了,就如同鏡子中的人一樣!
高度逼真的素描畫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看管了古典水墨注重寫意的畫法,乍見這般立體質感的寫實畫,怎能不驚訝。
張冰夏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她站起身來,在遠處踮起腳尖望了望,看到第一眼後,心中就是一震!
看着畫面上栩栩如生的美人,張冰夏不由自主地望向林靈萱,見她暈飛雙頰,嬌羞無限的可人樣子,心中微微有些異樣。
“敢問李公子如此神技,師從何人?”有人問道。
李青雲微笑道:“無師自通。”
衆人再次嘩然,這是他自創的?憑此技藝足可開宗立派!如此年紀若能自成一派,稱得上是前無古人。
唐軒倫急匆匆換好了衣服,剛才換衣服的期間,他又去排洩了幾次,此時拉得身子都開始發虛了,他心中懊惱到了極點:也不知是吃什麼吃壞了肚子,當衆出了這麼大的醜,可謂是顔面盡失。
唐軒倫剛走到場邊,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可歎唐公子憋得屎尿都出來了,卻還是輸給了李公子。”
憋出了屎尿?唐軒倫聽到這句話,頓時急怒攻心,隻覺眼前一黑,差點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