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張寶兒便來到岑氏鋪子,岑少白眼睛紅紅的,他遞過一摞紙:“寶兒,這是我連夜臨摹的畫像,總共十一幅,你先拿着,我有空了會再畫的!”
沒想到岑少白對此事如此上心,張寶兒接過畫像,一張一張翻看道:“太好了,岑大哥,有了這些畫像就好辦了,我這就去找人分發!”
楊珂在一旁看着二人,心中感激卻沒有說話,他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隻是朝着二人投來感激的一瞥。
張寶兒對楊珂道:“楊大哥,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珂趕忙道:“張公子,有話您直管講,楊珂洗耳恭聽!”
張寶兒鄭重其事道:“找胭脂姑娘這件事情,也許三五天就找到了,也許要找個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楊大哥你可有思想準備,能等的了嗎?”
楊珂堅定地點點頭:“我能等,就算一輩子找不到,我也會一直等下去!”
“楊大哥,我相信你!”張寶兒話音一轉:“等待是一件很熬人的事情,沒有一個好身體是不行的。像你現在這樣,日日精神恍惚,吃不下飯,睡不着覺,要不了多久身體就垮了。楊大哥你想想,假如你的身體熬不住,當有一天我們找到胭脂姑娘的時候,你卻沒機會再見到她,這豈不是要留下終身遺憾了?”
聽了張寶兒的話,楊珂心頭一震,讷讷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寶兒趁熱打鐵道:“楊大哥,恕我直言,你若不盡快改變現狀,還不如放棄去找胭脂姑娘!”
岑少白插言道:“寶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假若我們找到了胭脂姑娘,楊大哥卻撒手而去,他解脫了,可你們想過沒有,胭脂姑娘怎麼辦?讓她如何面對這種結局。與其那樣,還如不找的好,這樣對胭脂姑娘太不公平了!”
“不!絕不能這樣!”楊珂渾身顫抖,他緊緊抓住張寶兒的胳膊,顫聲問道:“張公子,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不知楊珂哪裡來那麼大的勁,張寶兒的胳膊都快被楊珂拽脫臼了,他強忍着痛道:“楊大哥,我問你,胭脂姑娘的名字因何而來?”
“因為我家是做胭脂的!”
張寶兒又問道:“楊大哥,你想過沒有,假若将來找到了胭脂姑娘,你們怎麼生活下去?”
“我們還做胭脂!”
張寶兒微微一笑道:“那為什麼要等到将來呢?”
楊珂愕然地看着張寶兒。
“其一,你的本行就是做胭脂,若你把心思放在做胭脂上,精神有了寄托,身體自然就會慢慢來好起來,這樣你就會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待找到胭脂姑娘的那一天了!”
楊珂低頭沉思。
“其二,岑大哥本就打算要開一家胭脂鋪子,他想交給你來經營的,假若将來有一天,胭脂姑娘回來,這不就是你們的家了嗎!”
楊珂擡起頭來,瞅着張寶兒與岑少白,欲言又止。
“其三,找胭脂姑娘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甚至還要花不少銀子,你經營好胭脂鋪子,賺了銀子,既幫了岑大哥的忙,也算為找胭脂姑娘盡了自己一份力,你有什麼理由不去做呢?”
“張公子,你不必說了,這事我做了!”楊珂深深吐了口氣道:“以前是我鑽牛角尖了,多謝張公子提醒,我會經營好我和胭脂的家,等着她回來!”
岑少白意味深長的看了張寶兒一眼,自己一直為如何勸說楊珂而發愁,誰知張寶兒三言兩語就搞定了。
“楊大哥,我相信你!”張寶兒拍拍楊珂的肩頭:“不僅是胭脂鋪子,将來你還要去開水粉鋪、香粉鋪,到了那時……”
張寶兒覺得自己這張餅畫的有點太大了,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了。
楊珂輕聲道:“不瞞張公子,我對香粉的制作也很在行!”
“啊?”這回輪到張寶兒發愣了,楊珂還會制作香粉。
“楊珂稀釋道:“我離開家鄉出去闖蕩的那四年,并沒有做胭脂,而是跟人學做香粉。在這方面,連做了幾十年的香粉匠都誇我有天賦呢!”
說到這裡,楊珂神色一黯:“若不是這四年我癡迷于香粉制作,早些回到家鄉,也就不會有今日了!”
聽了楊珂的話,岑少白眼睛放出光來,這不光是撿到寶了,而還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呀!
張寶兒似有不信,可看楊珂說的又不像假的,他心中一動,從懷中摸出個香囊。
這香囊是老叫花的遺物,老叫花在世的時候,片刻都不離身,如今張寶兒也日日把它帶在身上,算是個念想。
張寶兒将香囊遞于楊珂:“楊大哥,你幫我看看,這香囊裡都是什麼香料?”
楊珂接過香囊并不打開,而是湊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後對張寶兒道:“張公子,香囊中配的香料年代已久,至少也有二十年了,幾乎沒有香味了!應該是沉香、白檀香、丁香、麝香、蘇合香、甲香、熏陸香、甘松香,共計八種。”
張寶兒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楊珂。
這香囊是老叫花的師妹送給他的定情之物,二十多年了哪還有什麼香味,至少張寶兒就聞不出來,沒想到楊珂竟然能一一道出香料的名稱。
張寶兒結結巴巴道:“楊大哥,你真能聞出來?“
楊珂依言将香囊打開,将裡面的香料一一取出,放在桌上:“這是蘇合香,這是甘松香,這是……,沒錯,剛好八種!”
楊珂果然是個奇才,張寶兒徹底無語了。
岑少白激動的滿面通紅,語無倫次地問道:“楊珂,你這是怎麼練就這等技藝的?”
“其實,制香并不算難,但要制出好香就不易了,關鍵是要有好香匠。能不能成為好香匠,是否有靈敏的嗅覺便成了決定因素。為什麼有些香匠做這行幾十年,也制不出上好的香來,原因就在這裡!”
說到這裡,楊珂腼腆的笑了:“那些香匠師傅們都誇我的嗅覺靈,說是百年難得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