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傲嬌的乞丐
大年過後,北京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股火藥味,非常濃厚,這與各家拼命的放炮竹有關。大街上時不時看到一些賣糖人的,賣些小吃的,穿着厚重的大馬褂,非常保暖。大年一過,北京的人也開始忙活了,上班的上班,做小生意的做小生意。路上人來人往,配合北京老式四合院以及各種胡同形成的街道,也是非常壯觀。
“媽媽,這叔叔好可憐。”一位母親拽着一個小孩路過的時候,看到路邊上一群人,都是些難民、災民跑到北京來要飯的,估計是老家糧食不飽收,隻能通過要點錢度過災荒年。北京的這些原住民,基本上手中都有點閑錢,所以偶爾也會施舍個一分兩分,對這些要飯的來說,一分兩分,可以買到不少香噴噴的大饅頭,能對付好幾天,簡直要對施舍的人感恩戴德。
這群人當中有一個異類,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有點白淨,也不會要飯,隻是放個帽子在自己面前,揣着袖子,安安靜靜坐在那,也不像其他要飯的,看到人就上來哭天喊地,哭爹喊娘。所以這群要飯的當中就數他沒要道歉,這已經大半天了,他的帽子裡隻有一厘錢,也就是一個饅頭的錢。
“嗯,要飯都不會要,當然也就沒錢,去吧,給他一厘。”媽媽丢了個硬闆,小孩屁颠颠的走過來。
小孩将錢丢到他的帽子裡,笑道:“叔叔,給。”
那人擡頭一看,看到小孩甜甜的笑容,心裡面也暖暖的。然後笑着看這位小孩:“哦,一厘啊,打發要飯的哪。”
“叔叔不缺你這點錢,拿去買糖吃吧。”那人忽然站起來,小孩面前一黑,眼前這人身材比他而言,有點高大,遮擋住了陽光。那人将錢丢給小孩,順帶還将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帽子裡多出來的一厘錢一并丢給了小孩。
“哇……”一不小心,那人扔過去的錢直接砸到小孩臉上,直接将小孩打哭了。這……那人有點無語,更有點不知所措。
“咳咳,叔叔不是故意的。”那人過去,用滿是昏沉的手給小孩擦眼淚,瞬間,小孩臉上被抹開了兩道黑印,像極了一隻小花貓,這小小孩更哭了。
“額,這就……”那人趕緊收手,免得越幫越亂。這時候小孩的媽過來了,惡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不識擡舉!”
于是就氣沖沖的拉着小孩走了。
“唉!”那人歎了口氣,自己之所以這麼慘,還得從自己與阮玲玉在天津暫時分别,她前往劇組,而自己則是坐上火車先去北京說起。
自己買的是一處頭等艙,裡面僅有四張床鋪,嚴不聞正躺在床上看着報紙,一會之後就有一個瘦子過來打招呼,這個人長得非常有特色,跟個猴子一樣,鞋拔子臉,鼻子旁邊還有一顆大痣,上面好幾根毛,賊眉鼠眼,一見到嚴不聞就親切道:“哥們,從哪來?看你這身裝扮,而且還坐在頭等艙,想必很有錢。”
嚴不聞繼續翻着報紙,并不打算搭理。這人還喋喋不休:“哥們,你可要小心點,火車上小绺們不少,專門瓢你們這些人。”
鞋拔子臉的瘦皮候用着自己的專業術語,小绺就是小偷,瓢也就是扒竊,偷的意思。嚴不聞好笑的看着這位鞋拔子臉,自己越看就越覺得這鞋拔子臉像小偷,怎麼小偷騙人的時候都不化妝的嗎?好歹也得找個濃眉大眼的來啊,這賊眉鼠眼說讓自己小心小偷,自己怎麼越聽越怪。
“不勞老哥操心,我隻是個普通磨工的,全身最值錢的就隻有身上這件西裝,小偷總不會将我這身衣服給偷了去吧。”嚴不聞打趣道。
鞋拔子臉看了看嚴不聞的衣服,笑了笑:“哥們說笑了,哪有人偷衣服的,這不是作孽嘛,投什麼也不能偷衣服嘛,總得給人留條後路。”
可令嚴不聞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晚自己的一身西裝就被偷了。而且連帶着裡面的錢,以及自己放在衣服裡面的介紹信,函授,身份證明全都沒了。自己之所以這麼着急來北京,主要就是受到李濟的邀請,為了将嚴不聞請過來,李濟還委托梁啟超與王國維以學術研究的名義,讓嚴不聞來北京清華園探讨。李濟之前挖掘了山西夏縣新石器遺址,現在又側面了解到殷商古迹裡面古迹保存完好,很有開采價值,于是各方面聯系願意出資讓他們考察的老闆。基本上隻要是對古董感興趣的老闆,都發了信,隻有嚴不聞與寥寥幾位老闆願意資助一下。
其中就隻有嚴不聞最熱情,因為李濟這位考古學之父,在後世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了,秉着追星的名頭也得去啊。贊助點錢算什麼?考察個殷商古迹能要多少錢,而且李濟特地密信嚴不聞,說是之前有人去殷商古迹探查過,發現了下面有大量的黃金,是一處名副其實的金礦,如果嚴不聞願意過去,下面的金礦将全歸嚴不聞所有。
呵呵,這位老爺子,現在還是個中年男人,騙人都不會騙,說話磕磕巴巴,恐怕自己也不信吧。嚴不聞學過曆史,殷商古迹下面有黃金概率不大,所以嚴不聞提出另一個條件。李濟今後二十年的研究報告,隻能在興隆報社的報紙上發表。隻要李濟一答應,那就是賣身,可現在李濟實在是太想考察殷商,如果嚴不聞不投資,恐怕還得推遲幾年,這幾年内殷商要是遭到破壞,那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于是李濟一咬牙,賣身就賣身,隻要嚴不聞肯出錢。
嚴不聞的奸計得逞,笑呵呵的先打了一筆一萬元的經費過去,用于殷商古迹的籌備工作。讓嚴不聞不知道的是,知道有人願意投資考古,一條大鳄聞風而動,從廣州爬到了北京。
哈,李濟以後二十年的研究價值可比現在投資這點錢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