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一抹異色是陳瑀故意露出來的,自己自然是不能表現的太有心機,不然會讓人害怕滴。
所以陳瑀才恰到好處的自導自演了那一幕,然後道:“弟弟我說的也清楚啊,市舶提舉司需要強大的海防,可是福建軍隊已經被折家控制,那羸弱的程度你也是知曉的,所以弟弟我心有餘力不足啊!”
林元甫早已經知道陳瑀打的什麼算盤,陳瑀那算盤自然也已經被林家認可了,他道:“陳大人既能在浙江建立強大海防工事,為何不在福建效仿之?”
“折家和林家一衣帶水,我雖和折家沒什麼交情,這不是和林哥哥交情頗深嘛?”
兩人都在不停的打太極反正都不願意透露真實的目的,都是在不斷的試探,隻要達成了某種協定,陳瑀才會下手,才能下手。
“這就是弟弟你的錯了,都說了和哥哥交情深了,哥哥難道和你交情不深?”林元甫捋着胡子笑眯眯的道:“哥哥自然和你的交情大過那折家不是?”
就等你這老狐狸這句話!
陳瑀沒有吭聲,林元甫繼續道:“那折家貴為軍旅卻讓福建遭此大劫,林某人看了都痛心疾首!”
“所以,陛下才讓弟弟我來……”陳瑀沒有說下去,有時候說話點到為止才是最妙的。
主要這哥哥來弟弟去的,陳瑀說的心中十分的惡心!
“弟弟放心去做,哥哥支持你!”林元甫像是喝醉了,說完之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兩人打了一晚上的太極,實際上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知道林家的态度之後,陳瑀再也沒有了顧忌,第二日便讓沈飛帶内廠舊事重查。
隻要林家不包庇着折家,陳瑀就有信心,以己之力幹掉折家。
這件事朱厚照已經知道了,但是以朱厚照那性子,兩天肯定忘,所以隻要别人有意不提,這件事也會随着時間漸漸埋沒。
久而久之,再提出來,絕對就沒了威脅,不過還好,現在過去的時日還不算太長,隻要有意提醒朱厚照,絕對能達到效果的。
内廠很快就僞造了一份罪證,當然這也是真真假假,真中摻雜着假才是最為緻命的。
東南這一塊,劉瑾也早就想下手了,隻是一直忙着“見行例事”,很少有時間插手這方面的事,現在陳瑀将這事提出來了,并且做了詳細的計劃,隻要劉瑾不插手此事,陳瑀就有信心弄掉折家。
陳瑀早已經讓内廠查好了折家的底子,說實話,很單薄,能在東南興風作浪這麼久也很不容易。
估計其背後少不了林家這個老油條的支持吧,當然,折家能發展至今,也是有他們的優勢的,比如狠辣就是一方面。
說是軍事上的權利,其實歸更到底都是政治上的權利,大明以文治武,所以總的來說,折家還算不得什麼大家大戶!
當内廠将所有治療整理好之後,陳瑀一封書信快馬送到了京師,三日後,處理結果下來了。
到沒有什麼抄家流放一類的事,朱厚照給的聖旨很簡單,“你自己處理!”
我日,你就不能霸氣一點?這算是什麼意思?奶奶的,讓我自己處理,我怎麼處理?!這太他娘的不負責任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好像這家夥也沒負過責任吧!
不對,雖說朱厚照不負責任,但也決計不會對這種事開玩笑,他要麼不看,既然親自寫了批示,那就說明朱厚照有暗示。
想了片刻之後,陳瑀豁然開朗,笑了笑,心道這小子還是不錯的。
朱厚照的意思是讓陳瑀慢慢的端掉折家,然後從新整治福建沿海。
倒是陳瑀自己心急了一點,确實,如果一鍋端了,絕對是個下下策,反而這種他最擅長的潤物細無聲才最為好!
于是乎,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折家在東南沿海所有涉及到海防的千戶等指揮官全部被調走,取而代之的軍官大部分從浙江調過來,還有一部分從陝西調過來。
折開勳明知道這是陳瑀搗的鬼,但是卻沒有一點兒辦法,他們也曾上書過,可是朝廷明顯偏袒陳瑀,一次次無功而返。
折開勳及折氏集團的人早已經怒不可歇,折開勳雖說名義上還是福建都指揮使,但是權利已經全部被剝完。
正德二年年底,就在大家卸下一年重擔準備放假過年時,折開勳找到了折家家族所有人開了一次“絞陳大會”,他們雖說都是文人出生,可是在軍隊待的時日長了,身上多少也有點兒痞氣,既然文的幹不掉陳瑀,那就直接點,上次綁架陳瑀那一幕還曆曆在目,可以知道,陳瑀也不是傳說中那麼不好對付。
隻是那些人太顧及臉面,既然文的不行,那老子直接做了你這禍害!
十二月,福建難得一見飄雪。
雪不是很大,但對于長年不見雪的福建人已經足夠新奇了。
陳瑀這次帶的人也很少,僅僅沈飛、房小梅、戚景通還有幾個轎夫和小吏。
剛行至福建邊境的時候,沈飛突然喝止了所有人前進,陳瑀見沈飛臉色不好,忙問道:“怎麼了?”
“有人,一大批,來者不善!”沈飛簡短的道。
“呵呵,果然是來了。”陳瑀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擔憂,本還擔心怎麼徹底除掉折家,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大概來了多少?”陳瑀笑道。
沈飛見陳瑀這神色很是疑惑,人都來砍你了,你這厮不怒反笑,難道不怕麼?奇怪。
“一百多吧!”沈飛淡淡的道。
“我日……”陳瑀差一點沒從轎子上翻下去,這折家也真是的,弄個三五個來做做樣子就可以了,一百多個?
“那個,沈大哥和戚大哥,你兩個可有把握對付這些人?”陳瑀擔憂的問道。
“沒有,十幾個還有點把握,一百多個……”沈飛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老子又不是神仙!
“快跑啊!”陳瑀吼道。
折家請來的殺手很快将陳瑀幾人包圍了,沈飛和戚景通死死的将陳瑀和房小梅護衛在中央。
房小梅顯然也是沒見過這仗勢,雙手死死的抓着陳瑀,顯得很是擔心,但讓陳瑀意外的是他到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更多的好像是在擔心陳瑀。
陳瑀笑了笑,“沒事,不用擔心。”
房小梅看了陳瑀一眼,“要死一起死,休要趕走我!”
呵,這小妮子,還以為老子會上演言情小說一幕呢?陳瑀将身上的貂毛披風緊了緊,對房小梅道:“你在這裡呆着,我馬上回來。”
他說完不待房小梅同意就下了轎子。
沈飛和戚景通見陳瑀出來了也都很意外和緊張。
雙方這對陣,到頗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陳瑀手一擺,示意沈飛和戚景通不要那麼緊張,自己則走了出去,強制鎮定下來之後對那群人道:“折家給你們多少錢,我陳瑀雙倍給你們!”
陳瑀在賭,他不相信折家會親自出馬,所以一定是買通了江湖中的某些黑勢力,出來混,無非是為了錢。
陳瑀這話很管用,那群黑衣人一個應該是頭的道:“當真?!”
“自然!不僅如此,隻要你們反指折家,本官給你們三倍!”
這誘惑太大了,那為首的獅子大開口道:“折家給了五千兩,三倍就是一萬五千,你給的起?”
“或許你們不曉得,我在錢塘有個商會,這點錢,小意思!”陳瑀淡淡的笑道。
這些人倒是真的會開口!折家絕對不會給五千兩這麼大的數目,想必是這些人獅子大開口,既如此,那也别怪本官無情。
這些人很好忽悠,陳瑀先将随身帶的五百兩銀子送給了那首領,并對他說三日後在福建“花滿樓”取餘下銀子。
三日如約而至,這批人來了,等着他們的沒有銀子,而是手執繡春刀的錦衣衛!
“姓陳的,你騙老子?”那首領得知自己上當,怒不可歇的道。
“你最好老實點,錦衣衛的诏獄你也聽過,鐵打的漢子也能給你整成小娘們,識相的,老實點?”陳瑀喝了口茶,淡淡的道。
那首領聽到錦衣衛诏獄兩個字,臉色立馬變了,口中喃喃道:“真應該聽信折大人的話,不能聽信你這騙子!”
“現在晚了!”陳瑀臉色一變,“别怪本官沒提醒過你,若是你老師交代,或許可以少受點皮肉之苦。”
“若是我交代了,你可否放了兄弟們?”那首領道。
“你沒資格和本官講條件。”陳瑀道,“帶下去,诏獄過一圈!”
對待這種人,陳瑀決計不會廢話,臉上的寒芒久久不散,讓人生畏。
“别别,陳大人,我……我什麼都說!”那首領立馬跪下了。
“慫包!”陳瑀瞥了一眼,“帶下去!”
這厮很快的便全部都交代了,折開勳買兇殺人罪立刻被陳瑀上報朝廷,劉瑾立刻讓吏部将折開勳消職,且流放三千裡!
此後,閩商又折去了一家,整個東南趨于平靜,百廢待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