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長時間,蘇娜便端着早餐出來。
清晨明媚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為她蒙上一層夢幻般的金色光圈,美的讓人心醉。
蕭徹身心極其放松,一片甯靜。
這樣的生活,貌似也不錯。
早餐很豐盛,噴香的酥油茶,奶白色的大饅頭,還有一疊色香味俱全的香辣腌菜,空氣中彌漫着幸福的香氣。
“你先吃,我去叫菲菲起床。”
蘇娜這會兒有點不敢看蕭徹的眼睛,放下早餐,便是急匆匆上樓。
樓上一陣雞飛狗跳的鬧騰,十幾分鐘後,蘇娜拉着睡眼惺忪的蘇菲下樓。
下了半截樓梯,一眼見到蕭徹,蘇菲頓時睡意全消,像是一隻被激怒的小公雞,噔噔噔下樓,警惕的盯着蕭徹道:“姐,這誰啊,怎麼在咱家吃飯?哎你誰啊,腦子有病吧,出去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蕭徹剛喝了一大口酥油茶,聽到這話,差點沒噴出來。
這姑娘,怎麼說話呢,跟個沖天炮一樣。
“菲菲,不許沒禮貌,這是……呃,診所新請的醫生,蕭醫生。”蘇娜飛快打着圓場。
她并沒有告訴蘇菲,蕭徹是蘇小軍的朋友。
大概是因為叛逆期的緣故,蘇菲現在對蘇小軍這個親哥哥,都是頗有怨言,埋怨他這麼長時間,也不回來一趟。
對此,蘇娜也是無奈。
蘇菲狐疑的看了蕭徹一眼,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踢踏着白生生的小腿跑向蘇娜,伸手摸向姐姐的額頭,道:“姐,你不是最讨厭這些臭男人的嗎,這什麼情況,你不會是發春了吧?”
發春……
蕭徹臉色古怪,忍得很辛苦。
蘇娜則是一個腦瓜崩,重重敲在她腦門上,氣道:“蘇菲!你再胡言亂語,這個月零花錢全扣掉!”
見姐姐真的生氣了,祭出殺手锏,蘇菲吐吐舌頭,嬉皮笑臉道:“姐,别啊,我就随口那麼一說,你大人有大量,來來來,吃飯吃飯,我去給你盛。”
蘇菲很是狗腿的把蘇娜攙到餐桌上,又白了蕭徹一眼,這才踩着小貓步朝廚房走去,端着一個餐盤走出來。
見她端得吃力,蕭徹站起身來幫忙,蘇菲小腿虛踢,刁蠻道:“起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告訴你,大叔,想泡我姐姐,得先過我這關!”
蕭徹摸摸鼻子,無奈又無語。
“喂,你叫什麼?”心不在焉的喝了口油茶,蘇菲咋咋呼呼問道。
蕭徹懶得跟她一般計較,撇撇嘴道:“蕭徹。”
“蕭徹什麼鬼啊,你認識蕭炎不?都是你們老蕭家的人……”
蕭徹呆了一下,有點跟不上這天馬行空的節奏,下意識反問道:“蕭炎是誰?”
“切,土包子,蕭炎你都不知道,大叔,你半截身子都埋在土裡了。”
蘇娜嘴角抽搐,開口道:“蕭炎是一部小說的主角,蕭大哥,你别介意啊,我妹妹她,性格有點淘。”
蕭徹撇撇嘴,這叫淘?
這明明是欠揍好麼?
要不是自己剛融入這個環境,不想做得太過分,分分鐘教她怎麼做人。
“姐,我吃飽了,再見。土包子大叔,你最好老實點,要是讓我發現……哼哼!”随意喝了兩口油茶,蘇菲站起身來,臨别還威脅的點了點蕭徹肩膀。
看看桌子上那大半碗酥油茶,還冒着噴香的熱氣,蕭徹臉色微微一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聲道:“等下,把飯吃完!”
這姑娘,别的地方任性,都好說。
但,浪費糧食這一點,蕭徹絕對無法容忍。
作為一個軍人,珍惜糧食,是蕭徹早已烙印在骨子深處的本能。
無論是五星級餐廳的大餐,還是比石頭還硬的窩窩頭,蕭徹都啃過,啃得幹幹淨淨,一點都沒浪費過。
“你幹嘛啊?放開我,放手!土包子!”
蘇菲感覺自己嬌嫩的小胳膊,像是被老虎鉗夾住,痛徹心扉,頓時大呼小叫。
蕭徹不依不饒的看着她,眼神冰冷到極點,再次重複一遍:“把飯吃完!”
這一聲吼,比剛才那句聲音還大三分,蘇菲全身一哆嗦,眼睛隐隐就濕潤了。
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她緊咬嘴唇,仰起腦袋,倔強盯着蕭徹,眼中透露出強烈的恨意,又是委屈又是憤怒的吼道:“你誰啊?你管我?土包子!鄉巴佬!”
蘇菲又抓又踢,拳腳落在蕭徹身上,然後看向蘇娜,委屈道:“姐,他欺負我!你也不管管。”
蘇娜慢吞吞咬了口饅頭,嘴唇動動,面無表情道:“不管我事,惡人自有惡人磨。”
對妹妹的頑劣性子,蘇娜也是忍好久了。
可她心軟,也舍不得下重手管教,導緻妹妹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現在,有蕭徹幫忙管一下她,倒也是件好事。
她硬下心來,不理會妹妹的哀求。
蕭徹強拉着蘇菲的胳膊,把她拉到餐桌前,端起那碗酥油茶,送到她嘴邊。
蘇菲死死咬着牙,扭着腦袋,忽然呸的一聲,朝着蕭徹吐口水。
以蕭徹的身手,怎麼可能被她偷襲到,腦袋一偏,便輕飄飄的躲過了。
蕭徹想讓她長長記性,捏着她的嘴巴,手一傾斜,蘇菲頓時狠灌了一口。
咕咚……
“我……”
咕咚,又一口。
“土包……”
咕咚……
蘇菲還在罵罵咧咧,卻是根本罵不出口,大口大口灌着,喝完一碗酥油茶。
她氣得全身發抖,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們,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土包子,你等着,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我一定要把你趕出去!”
她聲嘶力竭的喊着,飛快朝門外跑去。
……
吃過早飯,診所開門,蘇娜和蕭徹兩人很快忙碌起來。
雖然是第一天在診所工作,但蕭徹戰場出身,行醫經驗何其豐富,将所有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條。
蘇娜反而閑了下來。
兩個人仿佛互換了位置,蕭徹成了主治醫生,她倒是成了護士。
蕭徹效率很快,中西醫結合,不管什麼病人,都是藥到病除。
蘇娜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搭檔,一開始竟然有些跟不上節奏。
不過,治了幾個病人之後,兩人之間的配合越來越默契,蘇娜也是漸漸把自己擺在護士的位置上。
她發現,和蕭徹搭檔,自己像是被導師帶着,學到了不少很實用的小技巧。
忙活整整一上午,送走最後一位病人,兩人總算松口氣。
蘇娜終于得空,好奇的看着蕭徹,忍不住開口問道:“喂,你以前是幹什麼的?怎麼這麼厲害?”
“以前是殺人的,殺人和救人,其實差不多。”蕭徹笑眯眯說道。
蘇娜瞪了他一眼,道:“少來,又撒謊,快說,不然中午不讓你吃飯!”
蕭徹嘴唇動動,正想開口說話,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
一輛厚重的黑色機車,嚣張的一個飄逸甩尾,停在診所門口。
車上下來兩個人,都是高高瘦瘦的,左邊一個頭發染成黃色,右邊則是紅色,還打了耳釘,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們是小流氓。
還沒進門,黃毛小流氓,重重踢了一腳門,大聲喊道:“蘇娜,出來,這個月的水電費,該交了!”
聽到這聲音,蘇娜臉色頓時變了,臉上籠罩一層冰霜,随手拿起把手術刀,站起身來。
蕭徹愣了一下,也是回過神來,開口問道:“什麼人?”
“兩個流氓,收保護費的。”蘇娜恨恨說道。
近年來,小鎮經濟不景氣,不少工人都下崗,一些留守青年也找不到工作,又受不了外出打工那份苦,成天厮混,隐隐成了鎮上一顆毒瘤,到處惹事生非,不少商家都深受其害。
蘇娜家裡隻有兩個女孩兒,診所又是日進鬥金,自然成為他們的重點照顧對象。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上門了。
“我來吧,放下,小心傷着自己。”蕭徹一把抓住她的手,将手術刀接過來。
被蕭徹抓住自己的手,蘇娜心頭一跳,臉上不由生出兩抹紅霞。
兩個小流氓剛好進門,見到這一幕,眼皮子一跳,頓時就大呼小叫道:“喂,放手!你知道她是誰麼?”
蕭徹冷冷看了他們一眼,二話不說,左腳狠狠搓了下地面,像是一顆出膛的炮彈,狠狠射向兩人。
鐵了心要給他們長長記性,蕭徹手中的手術刀,揮舞出一團銀光,動作快到極點,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劃過。
明亮的手術刀,反射太陽光,兩人被晃得眼睛都睜不開,大呼小叫,腳下不住後退。
兩人睜開酸麻的眼睛,下意識擦了把眼淚,蓦然覺得身上一涼。
互相對視一眼,這才發現,自己兩人身上的衣服,已經徹底成了碎布片,散落滿地,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條大褲頭。
兩人都驚呆了。
這什麼刀法?
武林高手麼?
“你……你是什麼人?”
“我警告你啊,别過來!别過來!”
“跑!”
見識了蕭徹神乎其技的刀法,兩人徹底膽寒,轉身拔腳就往外跑。
咻!
蕭徹手腕抖動,鋒利的手術刀,被他當成飛刀丢出,從兩人頭頂飛過,涼飕飕的,切斷一大片頭發。
“站住!”蕭徹沉聲說道。
兩人全身哆嗦,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動也不敢動了。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我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來了,保證不來了!”
兩人哀聲求饒,心中仿佛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心碎得跟餃子餡一樣。
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這種人,能把手術刀當成小李飛刀用,真他麼變态!
蕭徹大步走到兩人面前,撿起手術刀,指指門外,馬路對面那根電線杆,冷聲道:“去,繞着那根電線杆,跑一百圈。”
聽到這話,兩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裸奔?
雖然身上還留着條褲頭,但,這幅德性,也和裸奔差不多了。
真要幹出這麼丢人的事兒,以後可就沒臉見人了。
“有意見?”蕭徹皺眉反問。
兩人心頭一片苦澀,老老實實的繞着電線杆跑了起來。
蕭徹站在門口,大聲呵斥道:“口号喊起來!一,二,三,四!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都是兩眼淚汪汪,有氣無力的喊着:“一,二,三,四!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沒吃飯麼?聲音大點!”蕭徹撫摸着手術刀,慢條斯理說道。
兩人眼角有淚滴劃過。
“一!”
“二!”
“三!”
“四!”
“首戰用我!”
“用我必勝!”
響亮的口号聲,傳出去很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