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董家宴會,巳時初(9:00),李夫人和範氏就帶著稻花和李梓欣等人出門了。
中州省最高官員宴請,各家自然不會怠慢,稻花一行人到的時候,董府大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車馬了。
因為前頭有車馬,稻花幾個就坐在馬車裡等了一會兒。
“文修!”
車外,董元軒的聲音響起。
“文凱和文濤呢?他們怎麼沒來?”
“他們有事,晌午的時候和小王爺一塊過來。”
顏怡樂沒忍不住,將車簾掀開了一角,隨即就看到董府大門前和顏文修說笑在一起的董元軒。
看著玉樹蘭芝的董元軒,馬車裡的幾個姑娘臉上都不由浮現出一絲仰慕之色。
稻花掃了一眼,眼裡也帶著欣賞之色。
或許是馬車裡姑娘們的目光太過灼熱,董元軒有所察覺,擡眼朝著這邊看了一下,見是顏家的人,便笑著點了下頭。
稻花見了,連忙道:“快把簾子放下,別讓別人看見。”
在外頭,顏怡樂還算規矩守禮,聽話的將車簾放了下來,坐正身子後,笑著說道:“剛剛董大哥對我笑了。”
顏怡雙哼聲道:“你別臭美了,董大哥明明是對我們所有人笑。”
顏怡樂張嘴就想反駁,不過被顏怡歡給拉住了。
稻花坐在一旁玩著宮絛,並沒有理會,隻要她們不鬧出動靜,拌嘴什麼的,她一般是不管的。
顏怡歡笑著將話題岔開:“說起來,董大哥已經有好長時間沒到我們家了。”說著,看向稻花,“大姐姐,以前董大哥都是和小王爺、三哥、四哥同進同出的,可這一年來,怎麼他們沒一起了?”
稻花:“董大哥快要及冠了,已經開始著手接管家裡的庶務,閑暇的時間自然就少了。”
董元軒和三哥、四哥不一樣,董家已經為他鋪好了路,他隻要按著家族裡的安排就會有一份不錯的前程,根本用不著像兩個哥哥那般打拼。
眾人面露恍然。
聽到車外越來越喧嘩熱鬧,李梓欣插話道:“這一兩個月董府可沒少舉辦宴會,聽說是為了給董公子選親呢。”
這話一出,顏怡歡幾個齊齊朝著李梓欣看去。
顏怡雙有些急切的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真的?沒騙人吧?”
被人質疑,李梓欣有些不高興:“我幹嘛騙你們,年前我跟我娘去別的府上做客,聽到不少閨秀都在議論這事呢。”
稻花瞥了一眼反應有些大的顏怡雙,又看了看將手帕攪在一起的顏怡歡,蹙了蹙眉:“董大哥說親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董布政使今年末任期就要滿了,他們家就是不在中州挑選,也會回京城挑選的,跟我們家有沒有什麼關系。”
說著,臉色嚴肅了幾分。
“出門做客,別一聽到點事情就咋咋呼呼的,讓人看到了,還以為我顏家的姑娘不莊重。今天來的可都是中州上層官員和一些老牌世家的女眷,你們若不想給各家夫人留下不好的印像,就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聽到這話,顏怡雙幾個都變得規矩了起來。
幾個姑娘如今都十三四歲了,都知道這兩年她們要開始議親了,每次出門都是刷名聲、攢眼緣的時候,斷不敢在自己前程面前任性妄為。
稻花敲打了幾句,見妹妹們安靜了,放心了不少,沒再說什麼,靠著馬車上閉目養神。
之後,顏怡雙幾人都沒在說話。
楊秀筠見顏怡雙和顏怡歡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眸光閃了閃,想到剛剛見到的那個翩翩少年,心下有些明了。
很快,馬車動了起來,進入側門,直奔垂花門。
到了垂花門,稻花等人一下車,就看到親自迎過來的董夫人和董元瑤。
董夫人親昵的拉著李夫人,也沒忽視範氏,熱情的說道:“你們總算是來了,戲台已經搭好,走,快隨我去看戲。”
李夫人笑道:“你總得讓我們先去給董老夫人請個安吧。”
董夫人笑道:“母親也在戲台那邊。”
董夫人領著李夫人、範氏走在前頭,董元瑤挽著稻花,和幾個姑娘走在後頭。
稻花:“今天你們家來了不少人吧?”
董元瑤挎著臉點了點頭:“可不是嗎,我一大早起來,到現在都還沒歇口氣呢。”
稻花同情的拍了拍她的手,她深知舉辦宴會有多累:“辛苦你了。”
很快,眾人來到了戲台這邊。
稻花對著董元瑤低聲問道:“你家請的雙喜班?”
董元瑤點了點頭。
稻花:“安喜也來了?”
董元瑤再次點頭:“來了,怎麼說他也是雙喜班的台柱,大家愛聽愛看的戲,都得他上。”
稻花嘆道:“昨天他又是被罰跪,又是被打,也不知能上台不?”
董元瑤:“戲子帶傷上台,這種事在戲班太正常了,即便不舒服也得忍著。”
之後,李夫人帶著稻花幾個向董老夫人請了安,董夫人安排她們落座後,就忙著去招呼其他人了,董元瑤陪坐了一會兒,在看到有別人姑娘來時,也走了。
此刻,戲已經開始了。
第一場董老夫人就點了安喜的。
稻花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戲台上的安喜。
“以前我覺得這瓜子吃起來沒什麼意思,如今嗑習慣了,聽戲的時候我還離不了了。”
“我也是耶,隻要一閑下來,就忍不住嗑幾個。”
“年前薛夫人家的宴會,我們呆在屋子裡什麼都沒做,就嗑瓜子了,竟也不覺得無聊。”
“我祖母也喜歡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和我們聊天。”
聽到別家閨秀的聊天,稻花嘴角勾了勾,看來瓜子已經逐漸被人們接受了。
午時的時候,蔣夫人領著蔣婉瑩到了。
蔣婉瑩一到,不少閨秀就圍湧了過去,說她的衣服好看,頭飾特別......
蔣婉瑩笑著聽了一會兒閨秀們的恭維,看到坐在一旁的稻花,神色微微一滯,剛好稻花也看了過去,兩人對視了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又各自移開了視線。
戲台後台,安喜連唱了幾場後,身子就有些不支了,然而這時,前院的小廝卻跑來告知,讓他去前院唱戲。
班主聽了,連忙彎腰應下。
等小廝走了,班主才看向安喜,見上著妝的他也難掩疲憊,心下有些後悔,早知昨天就不那麼打他了。
可是,安喜脾氣太倔了,參政大人的公子他都敢甩臉色,讓他不得不下狠手教訓,要不然,整個戲班都得被他連累。
“你再支撐一場,唱完之後,我立馬讓寧喜替換你。”
安喜沒說話。
班主嘆了一口氣,就示意別人給他上妝。
安喜沒動,算是默認了,不過雙手卻放在膝蓋上死勁捏了捏。
他背上的傷上了昨天那姑娘留下的金瘡藥倒已無大礙,隻是雙腿,因為跪得太久受了涼,如今酸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