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稻花從睡夢中醒來,透過虛掩的房門,看到外頭白茫茫的一片,不由再次卷縮進了暖和的被窩中,隻留半個腦袋在外面。
‘咯吱’一聲,房門開了,王滿兒提著一壺熱水哆嗦著從外頭進來,見稻花動了動,當即笑道:“姑娘醒了?”
稻花將腦袋伸出了被窩,問道:“下雪了?”
王滿兒點了點頭:“下了大半夜了,院子裡、屋頂都積了好厚的雪,得福說,寧門關一進入十月,就會經常下雪。姑娘要起來了嗎?”
稻花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再次將頭縮進了被子裡:“不要,我要再睡一會兒。”
王滿兒將熱水放好,笑道:“小王爺和三爺、四爺剛剛離開的時候,也說讓姑娘多睡一會兒,免得凍著。”
稻花的頭再次伸了出來,並微微支撐起了身子:“這麼早他們去哪兒了?”
王滿兒笑了笑:“三爺、四爺是去出早操了,至於小王爺的話,奴婢就不知道了。”
稻花凝眉:“蕭燁陽身上還有傷呢,不好好休息也算了,還到處瞎跑!”
王滿兒見自家姑娘透著關心和不滿的臉龐,笑著說道:“奴婢剛剛瞧了一眼,小王爺的精神挺不錯的,姑娘你就別擔心了。”
稻花重新躺回了床上,哼哼道:“誰擔心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愛護,我才沒多餘的精力去操心別人的呢。”
王滿兒抿嘴笑了笑,對於自家姑娘的口是心非也不說破,快速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到炕尾的炕幾上涼著,然後就麻利的去屋外洗漱收拾了。
稻花在床上磨嘰了一會兒,然後倦著被子坐了起來,端起白開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沒過多久,院子裡響起了蕭燁陽的聲音。
“你家姑娘醒了嗎?”
“醒了,不過還沒起。”
隨即,房門外傳來腳步聲。
蕭燁陽站在房門外,輕聲問道:“醒了嗎?”
稻花連忙將杯子放下:“醒了。”
蕭燁陽笑問道:“我拿了早飯回來,你看你是要在炕上吃,還是起來和我一塊吃?”
稻花看了看睡覺的炕,果斷說道:“你先吃著,我馬上就起來。”
蕭燁陽笑了笑:“那好,我等你。”說著,就轉身離開了。
這時,王滿兒推門進來了,手裡提著一個大大的包裹,滿臉笑容的說道:“姑娘,小王爺可真貼心,知道你的衣服單薄,一大早就特意到營地給你拿了厚實衣服過來。”
聞言,稻花面上一喜:“真的,快,拿過來我瞧瞧?”
王滿兒笑著將包裹放到了床上。
稻花快速打開,一眼就認出包裹裡的是蕭燁陽的衣服。
王滿兒拿起其中一件:“這是貂皮夾襖吧,一看上去就很暖和,姑娘,你穿了,肯定不會覺得冷了,就是有點大。”
稻花:“這有什麼關系,隻要保暖就行。”說著,翻了一下包裹,“衣服挺多的,你也選一件穿上,別著涼了。”
王滿兒想也沒想就搖頭拒絕了,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穿小王爺的衣服呀:“姑娘不用擔心我,剛剛得福也給我了一件皮襖,我給放在外頭了。”
稻花:“那你快去穿上,順便給我打一壺熱水過來了,我要起了。”
王滿兒笑著出了房,等她再次回來,身上也多了一件羊皮襖。
稻花見她穿得厚實,也就沒再多管。
沒一會兒,稻花就穿戴洗漱好了,剛準備出門,就看到蕭燁陽提著食盒過來了。
蕭燁陽邊走向稻花,邊問道:“昨晚回得太晚,連晚飯都沒吃就睡了,你一定餓壞了吧?”
稻花搖頭:“也沒怎麼餓!”
蕭燁陽將食盒放在桌上,轉頭打量了一下稻花的穿戴:“衣服有些大了!”
稻花低頭看了看,笑道:“挺暖和的。”
王滿兒將桌子收拾好,把食盒裡的食物一一給拿了出來,邊擺放邊笑道:“今早的食物可真豐盛!”
稻花轉頭看去,一臉詫異:“怎麼還有牛乳粥和紅棗山藥糕這些?”軍營裡應該不會做這種這些精細的吃食吧!
蕭燁陽拉著她坐下,笑道:“軍營裡的飯食粗糙得很,我怕你吃不慣,就去舅舅那裡拿了一些吃的過來。”
聞言,稻花心裡有些感動,這家夥一大早出去竟是給她拿吃的去了!笑著拿起一塊紅棗山藥糕放到了嘴裡,笑道:“好吃!”
蕭燁陽見她吃得香,笑了笑,將牛乳粥端給了稻花,自己則端起雞肉粥吃了起來。
稻花喝了一口牛乳粥:“蕭燁陽,下次不用這樣麻煩了,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蕭燁陽笑看了一眼稻花:“行了,快吃吧,吃完了等你兩個哥哥回來,咱們就去河谷那邊!如今還沒到十一月,山裡的雪下得還不頻繁,要再過些時候,我可不敢帶你進山了。”
稻花點了點頭,加快了吃飯速度。
等顏文凱和顏文濤出完早操回來後,蕭燁陽就帶著三兄妹去了三川河谷。
到了之後,蕭燁陽見稻花四處張望,也不去昨天淘到金沙的河谷,隻在附近轉悠,忍不住問道:“你在找什麼?”
稻花沉吟了一下,覺得還是將岩金礦的事告訴蕭燁陽,拉著他走到一旁,低聲道:“我在找另一處金礦,河床裡的金礦多半都是從岩金礦那邊衝刷過來的。”
聽到這話,蕭燁陽神色變了變,快速環顧了一下左右,見無人注意這邊才松了一口氣:“這事你別告訴去他人了。”
稻花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說的,找不找得到還不知道呢!”
之後幾天,蕭燁陽帶著稻花三兄妹一直在三川河谷附近轉悠。
吳經義大感奇怪,後聽手下說他們在找藥材,想到桃花庵裡那位老爺子的事跡,也就沒多想。
與此同時,京城皇宮。
進入十月後,北方戰事越來越緊張,就在皇上為糧餉之事感到焦頭爛額的時候,吳經義的信函到了。
看到信上說金礦找到了,皇上喜得大笑出聲。
安公公和魏奇知道發生了什麼後,都紛紛給皇上道喜。
皇上看著信的末尾,對著兩人笑道:“經義說,金礦是那丫頭找到的。”
安公公和魏奇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皇帝口中的丫頭是誰。
安公公瞅了瞅皇上臉上的笑意,笑道:“當初奴才一見著顏大姑娘,就覺得那是個伶俐有福氣的姑娘!”
魏奇瞥了一眼安公公,心中鄙視道,當初被迷暈綁架,這家夥醒來可是說人家小姑娘野蠻粗俗呢,如今倒好,口風一下就變了。
皇上笑了笑:“原以為那丫頭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她還真去找了,倒是有幾分運氣。”
安公公笑著接過話:“找到金礦還是其次,能機緣巧合的碰到皇上,那才是天大的運氣呢!”
皇上瞥了安公公一眼,想到遠在中州的病弱老母和年邁舅舅,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起身從背後的書架上拿出一個密盒,打開密盒,拿出珍藏在裡面的畫像。
畫像正是當初蕭燁陽給古婆婆、古堅、顏老太太畫的合畫像。
見皇上沉默了起來,安公公和魏奇都不敢出聲。
好一會兒後,皇上才開口:“蔣家和老八還在找金礦?”
魏奇點頭:“是的。”
皇上再次沉默,看著畫像上的古婆婆和古堅,半晌後:“將金礦所在告訴蔣家。”
聞言,安公公和魏奇都驚訝的擡起頭,不過很快又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為了重回朝堂,端王這次可是下了皿本,金礦就是他的重要籌碼,如果端王知道他回歸的希望被蔣家截胡,不知該有多恨,今後兩方少不得要對上!
如此一來,皇上就可穩坐釣魚台,看著兩方彼此消耗對方的實力。
隻是,將金礦的位置告訴蔣家,顏家大姑娘那邊怕是就不能封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