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都收到了消息,皇帝自然也知道了惠佳長公主生辰宴上發生的事。
安公公繪聲繪色的把稻花懟蔣家兩位夫人的話說給了皇上聽。
皇上聽了後,搖頭失笑道:“這丫頭和燁陽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都不是肯吃虧的主!”
安公公小心打量了一下皇上,見他神色並無不悅,便笑呵呵的說道:“要不怎麼說小王爺和升平縣主有緣分呢。”
皇上笑了笑,想到侄子從小到大的遭遇,嘆道:“是挺有緣分的。”說著,眸光凝了凝,“如今外頭都是怎麼傳燁陽和顏丫頭的?”
安公公瞅了瞅皇上的臉色,小心的回道:“大多都是說升平縣主勾引小王爺,行為.....不檢點什麼的。”
皇上哼了一聲,將折子丟在禦案上,冷笑著說道:“還真是蔣家的一貫作風,不如他們意,就直接出手毀掉。”
對於稻花正面對上蔣家,皇上沒一絲不悅,相反,要是稻花在蔣家人面前低了頭,皇上才要生氣、失望呢。
安公公不敢接話,眼觀鼻鼻觀心的低頭站著。
皇上想到住在四季山莊的舅舅,要是老爺子知道自己徒弟被蔣家污了名聲,不知會多生氣呢,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去把平親王傳進宮。”
原本他也打算等西遼覲見過後,事情沒那麼多了,才下旨給兩個孩子賜婚的,可現在蔣家如此囂張,愣是將兩個孩子的事公之於眾,那他幹脆成全他們好了。
安公公快速退下,吩咐人出宮去請平親王。
皇上將賜婚聖旨擬好,卻見安公公皺著臉進來:“怎麼了?”
安公公:“回皇上,王爺不在府上,說是莊子上制胭脂的花都開了,王爺忙著去淘漉胭脂膏子了。”
皇上聽了,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小九十多歲的時候,因為貪玩弄死的太後寵物貓,那次太後生了大氣,小九為了討太後歡心,聽了蔣世子的建議,親自給太後制了一盒胭脂,從那以後,小九就迷戀上了制胭脂。
如今京城最大的胭脂鋪,就是平親王府開的。
雖然平親王不務正業了些,不過,皇上倒也沒說什麼,因為蔣家的關系,要是小九再能幹一些,他倒是要不安心了:“等他回來立馬讓他進宮!”
......
顏府。
從長公主府回來後,雖然家裡人什麼都沒說,可看到顏老太太和李夫人臉上的憂愁,以及韓欣然等人的欲言又止,稻花就知道家人受到了外頭傳言的影響。
流言傳出後,顏老太太就著急上了火,當初孫女和燁陽的事是她點頭應下的,兩個孩子的親事遲遲不能定下,她本就著急,如今更是有人在孫女身上潑髒水,她真的坐不住了。
讓人叫來了李夫人和顏緻高,顏老太太直接說道:“當初稻花和燁陽的事,是古姐姐、古老爺子和我做的主,如今事情鬧成這樣,你們給我備車,我去四季山莊找古老爺子,讓他給我一個說法。”
聞言,顏緻高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安撫著急的老母:“娘,你先別急,這皇室的婚事牽扯諸多,也不是古老爺子能做主的,你就是去找他,估計也沒什麼用。”
顏老太太凝眉:“那怎麼辦?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就任由他人胡亂攀扯我孫女嗎?”
顏緻高沉默了片刻,說道:“這事還是得先問問燁陽在說。”
顏老太太:“那還等什麼,快把人叫來呀。”
顏緻高:“這兩天燁陽外出辦差去了,等他回來,我立馬派人把他叫過來。”
顏老太太嘆著氣:“這叫什麼事,我好好的孫女招誰惹誰了?”
顏緻高和李夫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些無奈。
京城就是一個以利益為中心的棋盤,從他們進京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成了棋盤上的棋子,在這裡,各方利益交纏,哪怕什麼都沒做,也會牽扯進別人的較量之中。
人的情緒是可以相互傳染的,見家人煩愁,稻花心裡也煩躁得很,偏偏她和蕭燁陽的親事掌握在皇上手中,皇上又不是他們家能催促的。
稻花心情不好,心事又不好和家人說,想了想,讓王滿兒準備了一些藥材和日常用品,換了男裝,又去看董元瑤了。
......
稻花坐著馬車直接來到了南城董家院子所在的巷子口,下了車就帶著王滿兒和碧石朝著董家走去。
期間,三人注意到巷子尾傳來的爭執聲。
南城混亂,稻花沒有要多管閑事的意思,然而在準備敲董家門的時候,一道驟然拔高、帶著明顯怒氣的女聲傳入了耳中。
“姑娘,好像是董姑娘的聲音。”王滿兒立馬說道。
稻花蹙了蹙眉,朝著守在馬車旁的光頭和柱子招了招手。
南城魚龍混雜,來這邊她不敢大意,每次過來都會把會武藝的光頭和柱子叫上。
等兩人過來後,稻花就快步朝著巷子尾走去。
“元瑤,是你嗎?”
在距離巷尾還有一段距離,稻花就大聲詢問。
巷尾那邊的人看到稻花幾人,停下了爭執,還沒等稻花走進,一個錦衣公子就從轉角處走了出來,看了一眼稻花幾個,帶著手下離開了。
那些人一走,稻花連忙跑了過去,在轉角處看到了董元瑤和她的丫鬟紅英。
此刻,董元瑤臉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羞憤之色。
稻花連忙問道:“元瑤,你沒事吧?”
董元瑤搖了搖頭,十分勉強的扯出一絲笑容:“我沒事。”
稻花沒有立即詢問什麼,而是先帶著董元瑤離開了這裡。
兩人找了個茶鋪坐下,稻花這才問道:“剛剛那人是誰?”
董元瑤此刻已平復下心緒,不過言語間還是有些煩躁:“他是羅鴻遠。”
稻花雙眼圓睜:“羅鴻遠?就是衛國公府和你定過親的那人?”
董元瑤沉著臉點了點頭。
稻花:“你們已經退了親了,他還來找你做什麼?”
董元瑤抿著唇沒回答,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站在一旁的紅英沒忍住,咬牙切齒的說道道:“那羅三公子真不是東西,見董家落敗了,竟想讓我家姑娘去給他做妾!”
聞言,稻花心中也生出了怒火。
元瑤和那羅公子的事,她也聽自家大哥說起過,董家出事前,衛國公府就提前收到了消息,可羅家並沒有提醒董家,反而是急匆匆的退了親。
這已經夠讓人寒心的了,現在竟還要讓元瑤去做妾,這不是誠心欺辱人嗎?
看著董元瑤臉上的羞憤之色,稻花擔憂道:“那羅三公子時常來糾纏你嗎?”
董元瑤搖了搖頭:“以前沒有,就是最近羅家又給他定了親,他好像不是很滿意,也不知他發了哪門子瘋,竟又想起我來了。”
說起這個,董元瑤就氣得不行,羅鴻遠這是把她當成什麼了?
稻花‘砰’的一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混蛋!”說著,擔憂的看著董元瑤,“這事伯母他們知道嗎?”
董元瑤搖了搖頭:“家裡的事已經夠讓他們煩心的了,我就沒告訴他們。”
稻花:“可那羅三公子要是一直糾纏你的話,長此下去也不行呀!”尤其是如今羅家和董家的地位差距太大,那羅三公子真要強來的話,董家怕是招架不住。
董元瑤沉默了一下,看向稻花:“你別擔心,我自己能應付。”
稻花想了想:“要不,你去我莊子裡住一段時間吧,先避避。”
董元瑤面露遲疑:“我想想。”
稻花也沒催她,隻是說道:“元瑤,你我之間是用不著客氣的,你不用顧慮什麼,想當初在中州的時候,你也沒少幫我不是嗎?”
董元瑤面露笑意:“我沒和你客氣,我隻是在想要如何和家裡人說。”
稻花沒再多言:“那你趕快想,想好了讓紅英來顏府告訴我。”
董元瑤拉起稻花的手:“謝謝,怡一。”
稻花笑著搖頭:“都說了不要和我這麼客套。”
董元瑤轉移了話題:“你呢,你這幾天還好吧?”
稻花看了看董元瑤,有些無奈:“你也聽到關於我和蕭燁陽的流言蜚語了?”
董元瑤點了點頭。
稻花哼了哼:“蔣家還真是有能耐!”
董元瑤嘆道:“怡一,我知道小王爺對你很好,可你千萬不能因此就小看了蔣家,你知道嗎,在京城,蔣家曾有‘蔣半朝’之稱,宮裡的太後、皇後就不說了,朝中還有依附蔣家的眾多權臣重臣。”
“也就這些年,皇上逐漸將權力收攏,又把八王一黨給鏟除了,‘蔣半朝’這稱號才慢慢沒有人提及,可就算這樣,和蔣家比起來,小王爺的根底還是太薄了些。”
稻花怔了怔,蔣半朝?這個她還真的是頭一次聽說。
難怪皇上如此忌憚蔣家,這事擱她身上,她也忍受不了呀!
董元瑤還在繼續:“蔣家素來行事霸道,蔣婉瑩對小王爺的心思你我都清楚,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這京城,表面上繁華錦簇,可背地裡卻充滿了各種腌臜陰私之事。”
稻花鄭重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和董元瑤聊了一會兒,稻花見她精神不佳,就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