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郭泗,又如何?”
炎帝目光灼灼的看著王安,他當然知道燕州刺史郭泗和大兒子的關系,可現在最重要的,卻是太子究竟怎麼想。
王安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開口,深吸一口氣,目光坦坦蕩蕩地看向炎帝。
“兒臣以為,互市本就關乎各州利益,所以這個人選,不能是燕州刺史。”
不說郭泗是不是昌王一黨,關鍵是郭泗的身份是燕州刺史,調任互市主官,就不合適。
互市主官是燕州刺史,其他州府的利益如何保證?又如何確信郭泗能不偏不倚呢?
“吏部的意思,是若調任郭泗,那麼便讓其他人擔任燕州刺史。”
炎帝淡淡道:“這一點,郭泗自己也已經上疏,不是什麼問題。”
說著,炎帝又從桌上扔了一本奏折給王安。
王安略翻看幾眼,除了表忠心的廢話,說實話,郭泗對於互市的主張,倒也頗為明確,一看就不是匆匆準備好的。
分明就是有人示意他這麼選擇,至於這個人選,根本不用想。
王瀚,到底想幹什麼?
王安眼底神色幽暗,皺眉不語。
“所以,目前,郭泗是最合適的人選,何況此乃吏部商議結果,如果沒有更適合的人選,就連朕,也不能輕易駁斥。”
炎帝淡淡開口,目光一直緊盯著王安。
感受到炎帝的目光,王安深深吸了一口氣。
父皇的意思他明白,他是說這個條子,他不是不可以先壓下去,但王安必須提出新的人選。
隻是這個人選......
王安對邊境了解並不多,朝堂上他的班底也遠遠不夠,想要短時間內就提出一個合適的人選和王瀚準備的燕州刺史打擂台,恐怕遠遠不夠。
因為郭泗除了官階和資歷足夠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優勢,就是他確實對邊境足夠了解。
這一點,在朝堂推薦官員上,確實是一個足夠的巨大優勢。
不得不說,經營了朝堂這麼多年,王瀚確實有他的獨特的人脈關系網絡,至少無論哪一個節點上,王瀚都能提出合適的人選,在朝堂規則上,他有足夠的優勢。
而一時半會兒,王安也實在很難抹消王瀚對他的這種優勢。
看到王安一籌莫展,炎帝輕嘆一聲。
朝堂上的形式,他也明白,太子的困境,他更是了然於心。
至少到現在,王安確實沒有什麼班底,哪怕在朝堂上,近來太子確實收服了一批人,想要在這種人脈積累上和他的其他幾個兒子比拼,還遠遠不足。
“等這件事過去,你東宮的班子,也該搭起來了。”
炎帝意味深長,緊緊盯著王安。
王安渾身一震,擡頭和炎帝對視。
一般在東宮冊立的同時,就會為東宮配備龐大的屬官體系,那些才是東宮的立足之本。
而之所以到現在,王安的東宮裡幾乎一個屬官都沒有,最成體系的,還隻有太子衛,其原因也並不難想。
除了朝堂鬥爭制衡以外,更多的,還是王安的前身確實紈绔無用,讓王安這個太子看起來是一個空殼子,也正是炎帝對王安的一種保護。
而現在,炎帝卻主動說要為東宮搭起班子,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這無疑是在說,你王安,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力量,也該從炎帝庇護的羽翼之下走出來,堂堂正正用自己的力量,在朝堂上,把昌王和惠王打敗!
“太子,你好好想想吧。”
看著王安一臉嚴肅,愣愣呆呆的模樣,炎帝也忍不住心頭有些不忍,輕嘆一聲。
不過......
看到太子手中拿的那份名單,炎帝眼中暗色一閃而過。
現在,如果太子再沒有自己的班底,一切,可就不一定來得及了。
“太子,你要知道,朕明白,你白石灘的人雖然好用,也有很多不錯的發明,蘇家那邊,更能給你提供富可敵國的金錢,但朝堂上的力量,其重要性,仍然不可忽視。”
炎帝語重心長,看向王安的眼神十分慈愛,幾乎將為君之道和盤托出。
“一位合格的君王,就不應該忽視任何一方力量,隻有善用各種力量進行制衡,為你所用,你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好君主”
擡頭對上炎帝的眼神,王安心中一震。
他明白,無論五河,炎帝對他,確實沒有任何試探之心,而是真正地,想要他作為太子站穩腳跟,在朝堂上立足。
“兒臣......”
王安有些語塞,他難得低下頭,長嘆一聲,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兒臣沒有想過,朝堂之事,兒臣總覺得離我太遠,許多事,兒臣也不明白。”
“不明白就去學!”
炎帝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情緒轉眼就被王安破壞了個一幹二淨。
“算了算了,你滾吧。”
看著自己兒子一副不開竅的樣子,炎帝氣不打一處來,擺擺手:“這件事朕來想辦法,你回去給朕好好想想人選,明白了嗎?不能把所有事都丟給朕來處理。”
“是,兒臣遵旨。”
王安站起身,乖巧行禮答道。
炎帝又翻了個白眼,嘆息一聲。
正想讓王安走,忽然想到一件事,思索片刻,炎帝輕咳兩聲,假裝無意道:“對了,之前陪你出使戚國的那個範進,你還記得吧?”
“兒臣當然記得。”
王安眨眨眼,看著炎帝。
怎麼,你要給兒臣出主意?
炎帝沒好氣地瞪了王安一眼:“這個人,朕對他有些印像,挺熟悉邊境情況的,所以,現在朕把他放在鴻臚寺,處理些邊境事務,關於互市其他官員的人選,吏部也提議過他,朕給否了,要是你有空,就找範進問問吧。”
問問範進?
王安心中一動,看著炎帝意味深長的神情,連忙應了下來。
“是,兒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