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間,蕭落安忍着腿上劇痛,不知手裡拿着什麼,一躍而起。
就在慕容澈以為他要傷害沈南煙,将她護在身後之際,蕭落安滾到木台下面,拿着火折子準備點火。
“住手!”
“不要!”
“囡囡!”
“……”
“本妃查到了!”
衆多吼聲中,無疑隻有沈南煙的喊聲吸引了蕭落安的注意,他回過頭來,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似喃喃自語般,聲音極低,“她說什麼?找……找到了?”
“呵!”很快,他冷笑一聲,自言自語,“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
後方的大臣們心裡慌張極了,短短三日的時間,他們除了動用所有關系手段,配合陵王陵王妃查到這人的些許信息,其他的一無所知!
此人背景強大,心思缜密,更是有勇有謀……哪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得了的!
“不!”沈南煙語氣沉着,斬釘截鐵,“不是緩兵之計!”
“數月前,你們極樂門收了離王慕容複的銀兩,誓要取本妃性命,因此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蹤本妃……”
“是以,你應該知道,本妃從不打诳語,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你也應該知道,本妃剛從豫州回來不過三天時間而已!”
不遠處,宣武帝聽到沈南煙這話,猛地側頭看向魏謙,“去查!t”
魏謙躬身,“是。”
沈南煙:“蕭落安,你行蹤詭秘,人皮面具換了一張又一張……本妃尚且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查得出你的底細,隻要給本妃足夠的時間,本妃定能查出你要找的人!”
“也就是現在還沒找到?”蕭落安朝宮門方向看了一眼,神情既失落又有些愧疚……
懶得跟沈南煙掰扯,左右這次也逃不掉了,他拿着火折子就去點身旁的細柴。
“你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他,是因為你的信息有誤!”
見蕭落安往回收了收手,轉眸看她,沈南煙繼續道,“即便你富可敵國,權勢滔天……可你拿着錯誤的線索,永遠都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錯誤的線索?蕭落安愣住……
呵!難怪他用盡手段,耗盡錢财卻始終一無所獲!
不多時,蕭落安晦暗的眸子逐漸有了光亮,“你都知道什麼,告訴我!”
“本妃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把木台上的人都放了!”沈南煙正色道。
蕭落安抿唇,眼下,他根本跑不出皇宮,就算他知道了線索,又能如何?他不還是見不到她?
大腦飛速運轉,蕭落安暗自思量,他在江湖行走幾十年,多少人想要殺他,卻連他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可眼前這個還沒他女兒大的女娃,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将他查得一清二楚!他是不是可以寄希望于她?
見他有在考慮,沈南煙趁熱打鐵,“你也是為人父的,你為了找你的孩子,賠上了半生,賭上了性命……又何必以此為難旁人?你放了她們吧,本妃給你做人質!”
“陵王殿下不會不管本妃,本妃的心腹亦不會看着本妃去死,他們一定會傾盡全力幫你尋人!如何?”
見沈南煙挪着小步,試探地上前,蕭落安隻猶豫了一瞬便厲聲制止,“退後!你這女人太過狡猾,蕭某信不過你!”
“我再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若是不能找到我要找的人,她們全部都得給我陪葬!”
“你威脅本妃?”沈南煙雙眸陡然睜大,“本妃平生最讨厭被人威迫!這些人是死是活與我何幹?本妃隻想要太後平安!”
蕭落安:“……”
沈南煙轉身,快步走到皇帝面前福身,“父皇,您也看到了,此人根本不是什麼九玄天師……您讓兒臣去看看皇祖母吧!”
“……”
若說這天下除了他,還有誰想讓太後活着,就隻有陵王夫婦了!
宣武帝雖心中不滿,但一想到太後,還是點頭答應了,“陵王妃,太後若有個三長兩短,你便給她陪葬。”
沈南煙眼中閃過一抹戾色,“兒臣這就去永壽宮。”
眼見沈南煙要帶着陵王殿下離開,幾個大臣登時就急了,擋在她面前齊齊跪地,“娘娘,您不能不管我們啊?”
“本妃也想賣你們個人情,讓你們沒事兒少參我和陵王殿下幾本……可你們也看見了,本妃有心無力啊?”
“娘娘……”
沈南煙肅聲道,“宮裡人做事,一向利落隐蔽,口風極嚴,就算有個三五七日的,也未必能查得出來!本妃當真無能為力了……”
“娘娘……”
跪地擋路的都是那日沒去過陵王府的官員,程義康他們幾個知道,陵王妃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将此事管到底……
況且,她若是不想管,方才就不會想用自己去換人質了!眼下安安靜靜地等着,見機行事别給王妃添亂才是上策!
沈南煙剛擺脫那幾個攔路的大臣,禁軍副統領孫連虎突然跑到了石階下。
“啟禀皇上,宮門外,國子監的一衆弟子都來了,指責您濫殺無辜,活人祭天!許多百姓家裡都亮起了燈……”
“豈有此理!”宣武帝暴怒,騰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他們不懂嗎?”
“傳朕口谕,但凡有冷嘲熱諷,暗罵朕的,一律以大不敬之罪,斬首示衆!”
“是。”
瞥了眼木台上那近百個女子,掃視石階下衆人,宣武帝冷聲下令,“孫連虎,不計代價,殺了蕭落安!”
“末将領命!”
孫連虎抱拳應聲,随即快步跑到宮門口,傳達皇帝旨意。
昏君!沈南煙猛地轉身,擰眉望向高處。
這些個大臣們,瞬間心都寒了,也下意識地看向皇帝,這就是他們誓死效忠的君王?簡直可笑!
“陵王妃!”宣武帝扯着嗓子怒吼,“你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速速去看太後!”
“……”
沈南煙眯起危險的眸子,正想該如何破局,木台上有個身形纖細的女人突然站了起來。
羸弱的月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将她精緻卻帶着幾分滄桑的五官,映照得無比清晰。
她踉跄着往台子下面走,帶着哭腔一直在喊,“安師兄?元義?你們在哪兒啊?”
“慕容元義,我沒有家了……”
“……”
待看清她的模樣後,四下所有上了年歲的人,不禁呼吸驟緊,默默低下了腦袋。
隻要跟這女人扯上關系,必定沒有好事兒!
左相略一琢磨,暗示大家随他出去……
很快,除了那幾個攔着沈南煙的大臣,其餘官員全都一股腦兒地退到了皇宮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