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煙坐在門口地上,哭了許久,好半天才冷靜下來。
想到剛才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全是身披铠甲的人頭,她不禁冷笑出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去哪兒?
就算慕容澈真能将她送走,抱夏和雲柒怎麼辦?他們一個比一個倔,會不會一直找她?會不會惹下禍事?
就算她與他們彙合了,可以帶着他們一起離開,抱夏和雲柒又做錯什麼了?
要整日跟她東躲西藏,像個通緝犯一樣,隻能活在見不得光的地方!
對了抱夏和雲柒呢?他們不會又被太後和皇上抓了吧?
沈南煙擰眉,真是受夠了!隻要皇上和太後在,她就永遠别想安生!
想了很長時間,她推門而出,面無表情地俯視着台階下的慕容澈,“你還欠我一個承諾。”
“是!”慕容澈深深地望着她,“你想要t什麼?”
“……”
夏江等人不知道陵王與陵王妃關起門來在商議何事,一個個緊張得直冒冷汗。
他們有意無意地打量着黑壓壓的影衛,看向茂密的森林……盤算着真要是動起手來,他們能有幾分勝算?
房門嘎吱一聲被打開,沈南煙冷眼掃視衆人……
突然聽到幾聲尖銳的‘啊啊’聲,沈南煙忙問,“慕容澈?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慕容澈點頭的功夫,沈南煙已經尋着聲音找去了,等看見她越來越往山上走時,夏江他們吓得臉都青了……
終于,沈南煙蹲下身子,開始在一堆雜草裡面扒來扒去。
“找到了!”
正當大夥兒好奇她找到什麼了?抻頭一看,個個露出一副嫌棄模樣。
中城兵馬指揮司快言快語地道,“娘娘,你撿個快死了的耗子幹嘛?”
“啊啊!”
沈南煙掌心裡,那個渾身呈淺紅肉色,身上到處是皿的小家夥發出比方才微弱許多的叫聲,你才是耗子!你們全家都是耗子!
沈南煙面無表情地捧着它,急火火地往山下跑,“本妃要救它,晚一點兒出發。”
慕容澈緊緊護在她身側,生怕她一不小心在摔倒了。
衆人面面相觑,一言難盡,倒是夏江長長松了口氣,她答應回去就好!
……
翌日午時。
乾清宮,文德殿。
宣武帝和太後高坐上首,沈南煙和慕容澈并排站在殿中央,全都低着頭。
“你不是死了嗎?”
宣武帝呼吸極重,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忍着怒火。
慕容澈:“回父皇,您不是命兒臣打着去北疆的幌子,去剿滅蕭太師組建的私兵嗎?”
“蕭太師當時跑了,兒臣為了引蛇出洞,不得已而為之!”
“哦?”宣武帝冷笑,“那蛇呢?”
慕容澈:“禀父皇,蕭太師與其手下的屍首,現在就在皇宮門口擺着呢……”
“呵!”宣武帝閉眼,默默念了一遍心經,“那陵王妃呢?說說你消失的這一個月都在哪兒呢?都幹什麼了?”
沈南煙福身道,“啟禀父皇,兒臣一直忙着逃命來着!”
宣武帝氣結,“出了事,你不知道找朕和太後求助?你逃哪門子命?”
“呵!”沈南煙冷眼睨着皇帝,又瞥了眼太後,面露嘲諷,抿唇不語。
“豈有此理!”宣武帝拍案而起,看着太後,一臉的不可思議,“她這是什麼态度?朕是不是平日裡太縱容她了?”
太後蹙眉,擺手示意皇帝坐下,“你讓她把話說完!”
“好!朕讓她說!”宣武帝咚地往椅子上一坐,震得尾椎骨生疼,蹙眉吼道:
“朕倒要看看,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睜着眼睛說瞎話,怎麼糊弄朕和太後!”
沈南煙唰地看向皇帝,一副怒火中燒要吃人的樣子,“兒臣在陵王府裡住得好好的,您非要讓兒臣進宮住!”
“好嘛!進宮就進宮!您倒是都安排好了啊?那未央公裡的奴才,一個個的,都恨不得騎到兒臣脖子上拉屎!”
“行!皇宮不是我的地盤!兒臣忍了!可宮裡那些禁軍都是吃幹飯的啊?竟能讓兒臣被擄出宮去!”
“夏江呢?”沈南煙越說越生氣,來回張望,“夏江人呢?我倒要問問他,他到底是失職了?還是跟那些要害我的人是一夥兒的?”
“等等等,等會兒!”宣武帝被她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要找誰算賬,把話都說完,你自己去算,朕絕不攔你,朕禦書房裡一堆折子呢……沒功夫給你判官司!”
沈南煙一副要幹仗的架勢,撸着袖子,大步上前,“兒臣被賢王擄到煜王私宅,好容易死裡逃生,一批批的殺手就全都沖兒臣來了!”
她忽地扯掉右手手腕上的布條,露出那貫穿手腕的傷疤,使勁兒遞到皇帝和太後眼前。
“旁的驚心動魄的事,我就不多說了,多虧慕容澈一直派人暗中保護我,這才讓我都躲了過去……”
“可你們看看我這傷……我是大夫啊!她這是想讓我生不如死!”
不等她将話說完,太後臉色瞬間陰沉,急忙拉過她的手來看,“誰幹的?”
“薛蓉啊!”沈南煙面露狠色,“就是薛神醫的女兒!一會兒我就去宰了她!”
“胡說!”宣武帝斥道,“那姑娘柔柔弱弱的,哪裡做得了這種事?況且為了查你失蹤之事,沈執審問過她……”
沈南煙冷聲道,“父皇要是不信,就把那個薛蓉叫來,我當場審她,說不定還能問出些什麼旁的出來!”
太後一臉關切,“你的手腕還能行針嗎?”
沈南煙道,“像以前那樣一天審問兩個,怕是不成了!但現在審她一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來人!”太後冷聲下令,“給陵王妃賜座,去把薛蓉叫來!”
“是。”
太後拉着沈南煙坐下,一直輕輕揉着她的傷疤,“這以後還能拿得起手術刀嗎?”
“唉!”沈南煙垂眸歎氣,“煙兒不孝,讓皇祖母擔憂了!”
“沒傷到筋脈,但因為這疤痕,影響到了手腕的靈活度,複雜一點兒的手術怕是暫時做不了了……”
“不過再休養一段時間,處理一下疤痕,問題應該不大!”
“大概要休養多久?”
太後眸色冷沉,心思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