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黃阿嬸一抹招娣的額頭,燙得厲害,心裡跟刀割一樣,“媽,你怎麼照顧招娣的?發燒了都沒發現!”
“不行,得馬上去醫院!”
餘老太不以為然,“發燒了嗎?不應該啊,我給她穿了厚衣服,又燒了炕,可能是熱的吧!”
招娣小臉蛋通紅,額上沒有一點汗,黃阿嬸是養大過孩子的,不相信這是熱的,說什麼也要帶招娣去了醫院。
“就一個女娃娃,這麼嬌貴做什麼?”重男輕女的餘老太家裡有兩個女娃,刻薄道:“招娣取了個賤名,好養活的,你去醫院就是浪費我兒子的錢!”
黃阿嬸敢怒不敢言,默默抱着孩子出了門,身後跟着懂事的大女兒。
可惜,在醫院折騰到傍晚,招娣還是沒有退燒。
眼見着人都快燒死過去,黃阿嬸欲哭無淚,自責不已:“你奶奶向來對你沒個好臉色,我就不應該怕路上累着你,把你一個人留下來!是媽對不起你,招娣啊!”
大女兒眨巴着眼睛,糯聲糯氣道:“媽媽,我們去找興安村的大師看看吧!我今天在外婆家聽表哥說興安村來了雲遊的大師,我們去求一道符水吧……”
那些大師聽說很厲害,有的能和動物說話,有的能讓千紙鶴飛,還有的能一眼看出問題,和神仙一樣。
他們一定能救救妹妹,讓妹妹退燒!
黃阿嬸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死馬當活馬醫,在天黑前趕到了興安村。
“砰砰砰——”
正圍着桌子,吃着當地村民送過來的雞肉、臘肉青菜的四人聽見動靜,立馬放下碗筷,去開門。
黃阿嬸一進屋,抱着個孩子就跪下,“幾個大師,我女兒高燒不退,請你們賜我一道符水,救救我女兒的性命!”
大女兒也跪着喊:“救救妹妹,救救妹妹……”
這一天的,是沒得消停了。
江清、苗子昂一人扶起一個。
“嬸子,現在不是古代,不興動不動就跪這一套。再跪就折我們的壽了啊。”
“孩子發燒應該先送醫院,科學就醫,我們不是醫生。”
黃阿嬸抹了把眼淚,“去醫院看,沒用,眼見着人快不行了,所以才來求你們……”
“把孩子抱過來,我看看。”斐白露洗幹淨手,招呼黃阿嬸把孩子平穩放到桌上。
女娃娃明顯很難受,哭鬧不止,但又因為沒力氣,發出的聲音如同蚊子。
壽命将至,油盡燈枯之相。
但看這面相應該還能活到成年,怎麼會早夭?
難道也是被賣了陽壽?
可買賣陽壽本就極損陰德,一下抽走小嬰兒的壽命,更是天理難容,容t易得到報應。
聖蓮組織的人應該不會蠢到這種程度。
應該有什麼加速了小女嬰的死亡。
斐白露微微皺眉,伸手在女娃娃腦袋上摸了摸。
突然,抽出一根細長的針。
“嘶——”
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
黃阿嬸怔愣了,“我女兒腦袋上怎麼會有針?”
苗子昂驚愕,說道:“這是不是那種很歹毒的洗兒手段?”
洗兒,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不歡迎新生女嬰的家庭,通過各種折磨女嬰的方式,讓女孩害怕、恐懼,不敢再投胎到這戶人家,從而達到迎接男嬰的目的。
通常采用的方式是溺死和萬人踐踏屍骨。
還有一種歹毒的手段,就是在女孩身上紮針,以求下胎生男孩。
這些身上紮針的女嬰有很大概率會早夭或殘疾。
因為針會在體内遊走,一旦針紮破髒器,或者戳到神經和皿管,将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女嬰。而别人隻會覺得是孩子體弱多病、沒福氣,根本不會懷疑到家人身上。
苗子昂解釋的間隙,斐白露又抽出了幾根細針。
等女娃身上的針全部取出,她也停止了哭鬧,皺巴巴的小臉展露開來,仿佛舒服了不少。
一根、兩根、十二根、十六根……
整整十六根針,全部紮在那麼小的嬰兒身上,黃阿嬸心如刀割。
她泣不成聲,“一定是孩子奶奶幹的!她怎麼能那麼狠毒!這可是她的親孫女啊!”
小名取成招娣就算了,還想殺了女兒求男胎!
家裡又沒什麼皇位要繼承,生個男孩有什麼用?
斐白露把女娃娃還給黃阿嬸,“看來孩子的奶奶除了使用了殺女求男的手段外,還把你女兒的陽壽賣了。”
“你女兒的壽命本就不長,現在還不見了一大截,如果不趕緊找回來,活不過今年。”
換言之,她還活一個多月的時間。
黃阿嬸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為母則剛。
半輩子沒硬氣過的黃阿嬸,氣得直接踹開餘老太的房門。
見她躺在炕上,一遍遍數着錢。
“你個老虔婆,害我女兒兩次,我跟你拼了!”那錢,燒紅了黃阿嬸的眼。
她沖上前揪着老太的頭發,一頓抓揍。
打得老太太哎呦哎呦亂叫,毫無反手之力。
“離婚!你竟然敢這麼對我,我要讓剛子和你離婚!”餘老太嘶啞怒吼。
黃阿嬸直接抱着自己的兩個女兒,默不吭聲。
斐白露問道:“你把你孫女的陽壽賣給誰了?”
餘老太這才發現有陌生人。
見打探劉大師的行蹤,被特意囑咐過的她囔囔:“什麼賣不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們趕緊滾開我的家!再不滾,我報警了啊!”
黃阿嬸看不得餘老太這麼對待自己的恩人,咬牙撲過去,往餘老太的手臂紮針,“好啊,報警之前,我先把你這個老虔婆紮死!”
“讓你紮我的女兒,我紮死你!”
“啊——”餘老太慘烈的叫聲劃破夜晚的安靜。
餘老太終于招了,“是劉大師!”
她吓得臉色蒼白,“他先是上門叫賣,說要收一些山貨,然後見屋裡沒人,又和我說賣陽壽的事。我腦子一糊塗就把招娣的壽命賣了十五年,換了一萬塊錢。”
黃阿嬸牙龈都咬破了,恨得不行。
就為了一萬塊,賣了她女兒的命!
見兒媳表情兇狠,餘老太瑟縮一下,“我知道就這麼多了,我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饒過我吧,我以後不敢了!”
見她再也說不出什麼,斐白露在生死簿上寫上招娣的名字,抓住餘老太的手,在下方按下皿指印。
有因有果,誰也逃不掉。
等待着聖蓮組織來收貨的劉大師眼睛一瞪,手中的煤油燈梨形燈罩突然炸裂,黃油傾斜在地上。
白廢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