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緒忽然高漲,質問來得猛烈又突然,不止蘇若兮,其他人也被吓到,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對上所有人的目光,黎曼姝面不改色,話已經說出來,沒有退縮的理由。
事情鬧成這樣,隻能把話說清楚。
她仰着頭,等蘇若兮做出反應,面對如此質問,肯定心虛了吧。
蘇若兮放下筷子,取了張紙巾擦手,不緊不慢地回,“夫人,我何時對你趕盡殺絕?難道不是你自己選擇離開離開公司的?當時的監控應該還在,要是不記得,我讓助理去調出來發給你看。”
伶牙俐齒。
真會推卸責任。
别以為她不知道蘇若兮的心思。
她繼續說,“我為什麼會說離開公司,不是你算計好的嗎?”
她算計什麼了。
蘇若兮真想看看她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怎麼能理直氣壯說出這種話,到底是誰算計誰,他們變得水火不容,還不是因為黎曼姝絞盡腦汁給傅祁要好處,傅裴宴費盡心思得到的東西,她動動嘴就想把東西要過來,怎麼可能!
可惜,黎曼姝不會認。
又或者她不想認。
她深知所做的事不合情理,一再用皿緣綁架傅裴宴,卻不知傅祁正在算計他們。
“你有證據嗎?空口白牙的話,誰不會說。”
蘇若兮不想跟她争辯。
黎曼姝的心已經偏到傅祁那裡,固執地認定傅裴宴的忤逆,跟她的不善,思想根深蒂固,哪怕她們拿出強有力的證據,她也能找到理由反駁。
黎曼姝鑒定:“傅祁就是證據。”
傅祁隻是聽着,沒有要加入談話,幫母親争辯的意思,淡定地當着觀衆,好似這場鬧劇與他毫無瓜葛。
蘇若兮情緒越發平靜,“你們是一夥的,當然會為對方辯解。”
“你這是在狡辯!”
黎曼姝低斥。
“所以呢?”
傅裴宴忽然開口,冰冷的口吻,漠然地問她。
“裴宴.....”
聽到他的聲音,黎曼姝意識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氣勢下去一半。
“說這麼多,你想要什麼,讓他進公司?”
他掃了一眼傅祁。
對上傅裴宴,黎曼姝拉下眼尾,卸去身上的戾氣,扮演着受害者,“今天有兩位太太聯系我,問我是不是離職不接定制單,你知道嗎,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在那個位置上坐這麼久,沒有一次食言,現在卻要跟她們道歉。”
這變臉快的,令蘇若兮為之贊歎。
傅裴宴:“何必道歉,你用自己的名義幫她們做就好,或者,開個工作室,以你的能力,很快就會有起色,等工作室做大做強,交給他管,不僅能彌補對他的虧欠,還能繼續遵守你的承諾,兩全其美。”
“裴宴,我不是這個意思.......”黎曼姝趕緊解釋,“我隻是擔心公司的發展,離開兩天就有兩個客戶退單,要是後面更多的人知道我離開,影響會更大。”
她怎麼可能去開工作室,倒不是懷疑自己的能力,而是不想放棄現成的平台,有更好的選擇,何必大費周章選擇從零開始。
“你的工作已經有人接手,至于影響......多少會有一些,還不至于要到關門的地步。”
“有人接手?誰?她嗎?”
黎曼姝指着蘇若兮。
她的工作,除了蘇若兮,沒人敢接手。
“對。”
蘇若兮點頭。
“你能行嗎?真以為喝了幾年洋墨水,就能跟我比?”
傅裴宴說:“給她練練手。”
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在談論什麼無足輕重的事。
此話,引得傅老爺子不滿,臉色沉重地提了句,“裴宴,你這樣做太過兒戲,要是做得不好,砸得是我們傅家的招牌。”
傅裴宴冷哼一聲,“傅家的招牌不是都被您砸完了嗎?老人家年紀大,這麼快就忘記壽宴上發生的事?”
傅老爺子:“........”
壽宴上的事沒有鬧大,但參加那場壽宴的人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算他們有心封鎖消息,知情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看破不說破。
這番話實打實把傅老爺子堵得啞口無言。
也虧得事情太久遠,他t年紀又大,不然,真追究起來,怎麼也得進去蹲幾年。
“現在公司是我在管,你們有什麼不滿,都給我憋着。”
強硬的語氣,分明是在袒護蘇若兮。
黎曼姝覺得既難堪,又憤怒,說了這麼多,不及傅裴宴的一句話。
此時,她終于意識到,傅家仍然是傅裴宴說了算,熬了二十幾年的她,以為熬死了傅雲修,就能獲得自由,現在看來,深陷泥潭的她,無論付出多大的努力,都無法掙脫。
傅裴宴帶着蘇若兮離開了。
飯局不歡而散。
傅老爺子唉聲歎氣,拄着拐杖離開。
傅祁扶着老夫人上樓休息。
偌大的客廳,隻剩黎曼姝呆坐着。
時至今日,仍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她不夠狠嗎?
大約是吧。
當年傅雲修病重,傅裴宴臨時頂上,剛接管公司的他,諸事不順,數次遭到來自各方的刁難。
若是當時由她接管公司,現在的掌權人就是她,她有權處理一切。
可是......
沒有可是。
是她抓不住機會。
以至于現在要被兒子拿捏。
“媽,喝杯水吧。”
耳邊忽然傳來傅祁的聲音,随即一杯溫熱的水放在面前。
她擡頭看到的是跟傅裴宴一模一樣的臉。
兄弟兩長得一樣,性格氣質完全不同,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問這個做什麼,我能回來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不是嗎?”傅祁坐在她旁邊,“倒是你,怎麼老是喜歡跟大哥争。”
“我.....”
“好了,不談這個,我們談談怎麼幫大哥辦個隆重的婚禮吧。”
“婚禮?他不是沒同意嗎?”
“沒同意,不代表不願意,我們先準備好,再當做驚喜送出去,他們肯定會很開心。”
讓她主動操辦婚禮,不就是變相承認蘇若兮的身份。
那個女人她不喜歡。
傅祁提醒道,“媽,你也不想到最後真的跟大哥反目成仇吧?”
黎曼姝如夢初醒,“婚禮真的能緩和關系?”
“當然可以。”
“那就辦。”
“先定好時間,把請柬發出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