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清晨，一胡子花白、身高七尺、精神抖擻的老者，随着人流走下船，左轉進了一家早點鋪。

　　“賴老頭給我上四個包子，兩葷兩素，外加一碗粥。”看老者的樣子好似非常熟悉宛平似得。

　　蒸籠後面，賴老漢擡起頭，望着老者慢慢地眯起了雙眼，一會兒後，确定自己并未看錯，賴老漢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打開蒸籠飛快抓了四個包子，又盛了一碗粥，放到老者跟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好久不見了，你怎來了？”

　　“還不是因為我那個小徒弟。”

　　賴老頭聞言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都告訴你了？”

　　老者點點頭。

　　“将你知道的都給我說說。”

　　賴老頭雙手一攤。

　　“我什麼也不知道。”

　　老者翻了一個白眼。

　　“這宛平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忽悠誰呢！”

　　賴老頭笑着搓了搓手。

　　老者瞪了賴老頭一眼，不情不願地在懷裡摸了半天，這才摸出一個荷包。

　　賴老頭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手裡的荷包，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一臉期待。

　　老者直接将荷包丢給賴老頭。

　　“現在可以說了吧？”

　　賴老頭并未搭理他，他仔仔細細的摸了一番荷包，像是不敢相信似得又摸了一遍，他眉頭緊蹙的隔着桌子看了一眼吃飯的人，直接打開荷包倒了起來。

　　銅闆落在桌子上的聲音悅耳又動聽的，一枚，兩枚，賴老頭又用力的倒了倒，‘嘭’一聲響，又一枚銅闆掉了出來。

　　賴老頭看着桌子上的三枚銅錢，鼻子都氣歪了。

　　“三枚銅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老者伸出拇指搖了搖。

　　“不是三枚，是六枚。”

　　賴老頭氣沖沖問：“那三枚呢？”

　　老者示意地看了一眼他手裡的荷包。

　　賴老頭将荷包整個都翻了過來。

　　“錢呢？”

　　老者搖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真不知你這麼蠢的人，當初是怎麼在先帝跟前保住性命的。”

　　賴老頭面對老者的譏諷，一臉的平靜，這會他已反應過來。

　　“你是說這荷包值三文錢？”

　　老者‘嗯’了一聲。

　　“不夠！”

　　“見好就收吧！我就這麼多錢。”

　　賴老頭正欲開口就聽老者幽幽開口道：“我不想算計你，跟欺負傻子似得，太丢人。”

　　賴老頭：“……”

　　雖氣的要死，但他還真不能拿面前的人怎樣。他不情不願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說了出來。

　　老者聞言感慨了一句；“他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不費心思怎麼能娶到媳婦，你以為别人都像你似得。”

　　老者并未在開口，他用過了早飯起身就走。

　　賴老頭看着空空的桌子，又看了一眼離開的男人，倏地站了起來追了上去，那敏捷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七八十歲的老人。

　　“你還沒有付錢。”

　　“故友相逢，你請我吃頓早飯不過分吧！”

　　“請客的事以後在說，你先将這頓錢付了，不然我沒法給三娘交代。”

　　“剛才我已經将錢給你了。”

　　賴老頭正欲說什麼突聽一老婆婆吼道：“死老頭，你去那？還不快回來收拾碗筷。”

　　“這就來！”

　　賴老頭那還敢在追着老者要錢，一溜煙的又跑回了早點鋪。

　　老者停下腳步，回頭望着在老婦人面前點頭哈腰的人，啧啧了一聲，丢人，真丢人。

　　錦繡坊，姜明月替客人剪好布，細心包裹好遞給了她。

　　“請随我來！”

　　她領着客人來到櫃台前道：“姗姗，一共四十九文錢。”

　　“哎！”

　　章姗姗收錢記賬，姜明月抽出一根頭繩遞給客人時，就見一七十出頭，頭發花白的老者，走了進來。

　　章六看到老者，急忙跑了過來。

　　“老先生，裡面請，不知你是想買衣裳，還是布？”

　　老者掃視了一眼錦繡坊。

　　“我先看看，如有需要在喚你。”

　　“哎！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姜明月将頭繩遞給客人，親自将人送到門口溫聲道：“歡迎下次光臨！”

　　她轉身突然就對上了老者的雙眼，姜明月心猛地一跳，想到了她們姜家的老族長，二人的雙眼都是這樣的銳利且充滿了智慧，這老者不簡單。

　　姜明月沖老者笑了笑，回到第五個貨架前，整理了起來，剛才客人選布時翻的有點亂。

　　“你們這賣的有成衣？”

　　老者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問。

　　姜明月轉過身來面朝老者。

　　“有！不知老先生想要什麼樣的成衣？對布料、顔色、款式之類的可有要求？”

　　“你先拿幾款讓我看看。”

　　他是沖着她來的？姜明月點點頭拿了三套成衣走到老者的面前問：“老先生可有喜歡的？”

　　老者看了一眼她手裡的衣裳。

　　“我都很喜歡，可否一試？”

　　“可以，我讓另一夥計服侍你試衣裳如何？”姜明月和老者好商好量道。

　　“一事不煩二主，就你吧！”老者淡淡道。

　　“好，你随我來！”

　　姜明月領着老者來到後院廂房，就聽老者道：“你将衣裳給我即可。”

　　知道不用服侍老者穿衣，姜明月頓時松了一口氣，将衣裳遞給了他。

　　等老者試完衣裳姜明月問；“可有喜歡的？”

　　“不喜歡，在給我拿幾套來。”

　　“好！”

　　姜明月收衣裳時，看其中一套上，有些灰塵，并未說什麼，她抱着衣裳來到錦繡坊，就聽章六問：“都不喜歡？”

　　姜明月點點頭，她将衣裳小心的放在貨架上，拿起柔軟的雞毛撣子，将衣裳上的灰塵拍掉，收起來後，又拿了三套進了後院。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當姜明月抱着三套衣裳回到錦繡坊，章六、賀氏三人都圍了上來。

　　“這已經是第十三套了吧？”

　　姜明月‘嗯’了一聲。

　　“我觀這客人有些難纏，直接将他打發了吧！”

　　“這不是折騰人嘛！”

　　姜明月又怎會不知老者是在故意的折騰她，不過這對姜明月來說并不算什麼，且她很想看一看，老者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她的直覺告訴她，老者應不是在故意刁難她，他這樣做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