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沈知意一張黃符救下郭安奇,等男生爬出一段距離,她才再次看向警惕的女鬼。
“何玉盈,六十年,你該放過你自己了。”
女鬼捂着手平移着退到桌子後面,啞聲問道:“你是玄門中人?”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玄門中人呢。”沈知意道,“别管我是什麼人,你是害人的鬼這點是沒錯的。”
“害人?呵呵,害人……”似乎被戳中痛點,何玉盈平靜的臉扭曲起來,尖聲道,“人不害我,我又怎麼會害人?!”
“誰害你,你害誰。”沈知意道,“那家夥活到了六十多歲,你有的是機會報仇,你為什麼沒去呢?”
女鬼露出茫然的神色:“我……”
“你看到沒?”沈知意指着女鬼,對沈念歆道,“我說她是戀愛腦,你還為她辯解。”
可不就是戀愛腦。
那個男人活了那麼多年,她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死他報仇雪恨,但是她下不去手。
沈知意發出恨鐵不成鋼的感慨:“看見沒,戀愛腦啊,就算變成鬼,也是最讨人嫌的那種。”
她不殺負她的男人,逮着那個男人完全不知情的後代和其他無辜路人禍害。
美其名曰,殺死他的親人是為了讓他生不如死。
好家夥,親人做錯了什麼?
什麼都不知道,莫名其妙慘死,死了還要被她當玩物般囚禁在身邊,不能去投胎轉世,真是倒八輩子皿黴。
她口口聲聲要讓負心漢痛苦,結果呢?
結果是她舍不得殺的男人,在埋葬她屍骨的地方建了個鎮壓她的法陣,将她的魂魄鎮壓在此,生生世世不得輪回。
“那個男人也是個賤人。”點評何玉盈,沈知意措辭還算客氣,點評那個渣男,沈知意直抒兇臆,“隻顧自己跑路,從來沒想過法陣破開後,這鬼東西流竄到人間會引起多大的麻煩。”
說完,沈知意看向地上柔柔弱弱的男鬼,挑眉問道:“呂慕柏,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男鬼愣愣搖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二十五歲慘死,死後魂魄被這個女人囚着,直到父親在這裡建起院落,女鬼不甘地咆哮,他隐約猜到自己的死很可能和父親有關。
但這女鬼和父親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他确實不知。
“你老爹當年負了她。”沈知意言簡意赅做了說明,“殺死她,屍骨埋在後面的院子裡,她心裡有恨,沒去投胎,化成厲鬼來找你父親索命。”
“……”
“但是很遺憾,她是個戀愛腦,舍不得殺你父親,隻能拿你們這些和他有皿緣關系的倒黴孩子出氣。”
呂慕柏怔怔。
真相竟然是這樣嗎?
難怪她總是叫他玮郎,原來是透過他看到了他父親的影子。
“要你管!”何玉盈被她一口一個戀愛腦刺激,憤怒地尖叫道,“是他負我,我要他斷子絕孫有錯嗎?!”
“沒錯啊。”沈知意還是那個問題,“那你怎麼不直接殺了他呢?”
“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你不會以為,他為會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兒子痛不欲生吧?”沈知意哈哈笑了起來,“何玉盈,你知道他有多少個兒子嗎?光私生子,就有六個!和不同的女人生的,啊對,他活到六十八歲,身邊沒有斷過女人。”
“你騙我!”女鬼暴躁地扯着頭發,厲聲道,“他說過隻愛我!他隻愛我!”
媽的沒見過這種戀愛腦!
沈知意煩了,倏然間襲到女鬼身側,食指和中指抵在女鬼眉心,輕輕一彈。
灰色的影子硬生生從女孩的身體裡被彈出,啪叽一下撞到牆上。
沒等她反應過來,黃符正正貼在她眉心t,将她定住。
“放開我!”女鬼發出刺耳的叫聲,“你這個牛鼻子小道士!我要殺了你!”
沈知意接住昏迷的圈圈,把人遞給小白菜,拍手笑道:“哎呀呀,我可不是道士。”
她走到女鬼身邊,對着鏡頭道:“午夜陰氣盛,手機攝像頭可以拍攝到人眼看不到的東西,現在,你們可以看到她嗎?”
彈幕紛紛表示:“可以!!!”
媽耶,披頭散發的女鬼!
吓死寶寶了。
沈知意微笑:“我給你們講講這個女鬼的故事,到時候記得在評論裡寫上你們的聽後感。”
彈幕:“……”
有種上網課的感覺,怎麼回事?
……
要說呂遊玮和何玉盈之間也曾有過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
那時候的呂遊玮正是二十出頭,留洋歸來,滿腹才情,氣質儒雅,不知迷倒了多少無知少女。
他在美人山寫生時被山中美景所惑,迷失了下山的路。
那時的美人山還沒有如現在這般開發成景區,上山下山都隻有一條藥農走出的小路。
他在山裡兜兜轉轉,直到入夜。
夜裡的美人山有豺狼野豬出沒,更加危險,且天公不作美,一陣電閃雷鳴後,下起了傾盆大雨。
呂遊玮冒雨前行,精疲力竭之際,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點朦胧的光影。
他走出樹林,發現林子外不遠處有棟白牆灰瓦的小樓,窗戶有光,明顯有人居住。
喜出望外的男人敲響了小樓的木門。
等了片刻,木門打開,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位舉着燭台梳着麻花辮的姑娘。
她披着燭光,烏黑的辮子垂在身前,皮膚是健康的麥色,明眸皓齒,笑容明豔,和美人山上的野花一樣,充滿了勃勃生機。
他對姑娘一見鐘情。
至少那一刻,他對姑娘充滿了真心。
為那一瞬的心動,他留在了美人山。
姑娘沒有離開過江城,對他這個留過學的大少爺充滿好奇。
她看着他,聽他講留學的故事,似乎通過他走向了外面廣袤的天地。
他是那麼博學,那麼見多識廣,又是那麼體貼,那麼儒雅謙卑。
姑娘很快墜入愛河。
他給她講山下的故事,請她做他畫筆下的模特,她帶他辨認各種草藥,教他捕獵摸魚……就像平靜的池塘裡注入了新鮮的水流,他們都覺得對方的出現給自己枯燥無味的生活增添了前所未有的意趣。
新鮮感讓人沖動,新鮮感也最容易失去。
一個月後,呂遊玮失去了新鮮感。
山裡一成不變的生活讓他覺得無聊。
于是,他決定下山。
然而姑娘正處于熱戀期,他下山,她一定會要求跟他一起。
他是絕對不可能帶她回家的,先不說父母對她的态度,若是讓那群好友知道自己被一個村姑纏上,隻怕要笑掉大牙。
如野花般堅韌的姑娘可以是他的一夜情對象,絕不可能是他的妻子。
他會娶一個大家閨秀,一個在外人眼裡和他門當戶對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山野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