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黃氏哭喊聲不斷,“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
石安隔着門縫,陰恻恻地說道:“你們來時難道就沒看看周圍嗎,這裡荒郊野嶺的,你就算呼救,又有誰能聽到?”
黃氏哭聲一頓,她是看見了,可她沒t想到,今日遭遇的,竟然是比歹人還要兇險的事!
那夥兒歹人怎麼說也隻是謀财騙色,可她竟拿不準,程令儀究竟是什麼用意。
萬一……她是替自己報仇,真的要叫他們去死呢?
畢竟那毒藥的功效,她始終都沒告訴他們一個字……
黃氏急了,大力拍着門,“冤有頭,債有主,是蘇姨娘指使我們害你的,你要找就找她去,就算你殺了我們,也動搖不了蘇姨娘分毫呀!”
“我好歹養過你一場,你也叫過我十幾年的娘,你總不能一點情分都不念吧?真正下令害你的人,是在侯府裡,你何苦多擔上我們這兩條人命?到時官府追究起來了,對你也不利,你别走……”
眼見着程令儀已經出了院子,黃氏的喊聲也越來越絕望。
石安坐在台階下,見狀冷哼一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明明按了手印就能回去,誰叫你自己不願意呢?”
黃氏求情不成,頓時把一腔怒氣都撒在他身上。
“你們簡直無法無天,等姨娘和官府的人找來,我看你們還能怎麼樣!就算我們死了,你和那個小賤人,也得給我們償命!”
石安沒有應答,反倒自言自語起來。
“哎呀,我看這京城也不怎麼樣嘛,雖然号稱是天子腳下,帝王之邦,但這治安屬實差得出奇,城外竟然常有賊匪作祟,官府的人卻還不盡心,這些地方的百姓可有罪受了。”
黃氏透過門縫,一臉狐疑地盯着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石安道:“前段時間,官府清繳了一夥兒城外的賊匪,這事兒你們也聽說過吧?”
黃氏皺起眉,“你扯這些沒用的做什麼?”
石安笑了起來,“畢竟是在城外嘛,官府人力有限,說不定也有一些漏網之魚呢?這些人遊蕩在外,過不下去生計的時候,也總得想些法子,重操舊業自然是不二之選,而你們今日是出城賣田地來的,買賣談成,兜裡揣的銀子自然是不少,若是不小心被人給盯上了……你們說,會是什麼下場呢?”
黃氏呆在原地,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喃喃道:“不會的,她怎麼會變得這麼狠毒了?”
程令儀是她親手養大的,她把她教的愚蠢自私,淺薄無知,短短一年,她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從頭到尾變了副模樣不說,大字都不識一個的人,竟然還學會了醫術,聽說在永甯府時,她還跟首富一起做過買賣,眼下又是這般的有智謀,有手段,有狠心。
這當真是從前的那個死丫頭嗎?
黃氏兀自還在懷疑着,石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可聽說,那夥兒賊匪殺人如麻,手上沾了不少命案,若是再多你們兩個,官府也隻會覺得是他們生性殘暴,從而加派兵力抓捕,說起來,我這還是為城外飽受賊匪威脅的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呢!”
盛夏的天氣,黃氏卻如同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直叫人遍體生寒。
她這下可算是相信,程令儀說的都不假了,她真的有可能會除掉他們……
程興抱頭哀嚎起來,“畫押也是死,不畫也是死,這都是個什麼事兒啊!”
早死晚死都是死,兩人心裡無不絕望起來。
……
農家小院外,程令儀上了馬車,等到石安過來,才道:“石安,别人我不放心,這裡就交給你親自守着了。”
石安抱拳,“主子放心,那兩個人在我手上,必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程令儀默了默,才道:“形勢未明,先不要鬧出人命。”
“屬下有分寸。”
說完話,石甯一拉缰繩,馬車緩緩啟動,朝着田間路上走去。
……
回到傅宅,傅玖已經下衙歸來,見程令儀有些魂不守舍,就問她怎麼了。
程令儀把今日的事說了。
傅玖聽完,沉默了片刻,忽道:“令儀,既然已經可以确定,你就是徐侯夫人之女,或許有一個法子,能立即揭露蘇姨娘等人的罪狀,隻是有些冒險。”
程令儀問:“你是說,叫我去見徐侯夫人?”
傅玖點了點頭,“沒錯,程興夫婦現今在你手中,就算他們不肯畫押招認,可隻要徐侯夫人能一聽他們所言,自能分辨出真假。”
程令儀搖頭,“師父也說過同樣的話,可我隻怕,若徐侯夫人去了,他們才愈加不會承認。”
“這種事情,不叫徐侯夫人露面就是了,我不信那程興夫婦還能不露出馬腳?”
聽到這話,程令儀有一瞬間的意動,但還是搖了搖頭。
“蘇姨娘多年鑽營,深受徐侯夫人信重,徐靜檀這個冒牌貨,更是備受寵愛,我于徐侯夫人而言,隻不過是一個見了一次面的陌生人而已,你怎麼能保證,她一定會信我說的話,而不是覺得我有所圖謀?”
傅玖搖了搖頭,“所以,我才說這件事有些冒險。”
程令儀歎了口氣,“算了,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不想就此攤牌,而且,我所做的一切,隻為了替自己争一個公道,并沒想過會與侯府沾上關系,這件事情,我也不願主動……”
就算知道了親生父母是誰又如何,難道一定要眼巴巴地去認回他們?
程令儀心裡并不願意。
她已經過了需要父母庇佑的年紀,現在也有能力,憑自己的本事撐起未來,身邊更是多了一位可以相知相陪的人,還是她親自挑選的家人,她又為何要融入一個陌生的家?
她這麼做,隻是想還自己一個公道,還被迫害多年的原身一個公道。
傅玖明白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道:“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程令儀心中一暖,點了點頭,“嗯。”
她知道,若自己當真能與高甯侯夫婦相認,對傅玖在官場上的助益定然是最大的,可他卻沒有勸自己,俨然是全心全意替她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