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胡說……”
蔣玉柔沒啥底氣地苦笑一聲:“茜茜你别總是這樣說,你四哥四嫂感情好着呢。你别壞了你四嫂的名聲……”
“她的名聲早就爛透了,哪用得着我去壞?”
陸雲茜半點不在意揮揮手,“那個女人就仗着我四哥常年在部隊,什麼都不知道,才越發變本加厲。
我爸媽也總是讓我忍着她、讓着她!我倒是想理解他,可誰理解我呀!
整個陸家,我活脫脫成了透明人。爸媽巴不得把我賣個好價錢,以後,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扒拉扒拉……
陸雲茜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蔣玉柔思緒放空,偶爾視線掃過窗外,才發現不知何時陸雲琛已經離開,心中越發失望。
他怎麼就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呢?
若非他對自己不屑一顧,她何至于這般步步算計?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得不在黃欣然身上下工夫,歸根結底,都是被逼無奈的選擇。
對!都是他的錯!
……
黃欣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則,不定得怎麼罵人呢!
這人啊,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
也是沒誰了!
家裡人口多,吃飯就滿滿當當擠了三張桌子,尤其是蔣玉柔還好不要臉留下來蹭飯,拉着陸雲茜坐了一方,更是擠得黃欣然都沒了座位。
看着陸雲茜挑釁的眼神,黃欣然暗自好笑。
她又不是曾經的自己,不至于為這點小事故意鬧騰起來,讓一個外人看了笑話。她趁機擠到孩子中間,和丫丫毛毛坐一起。
可以多和兩個孩子相處,她求之不得。反正她已經用過飯,眼下再吃,不過是走一個過場。
老實說,黃欣然也很詫異,蔣玉柔居然有臉留下。
眼下正是八零年,還是集體經濟的尾巴,家家戶戶都沒有多餘的糧食。大家去别人家串門,大多會在飯點自行離開,如蔣玉柔這般不自覺的人非常少。
尤其是陸家今兒還殺了雞。
黃欣然才發現,不知何時起,蔣玉柔和陸家人如此親近!
瞧!
她一副自來熟殷切和大家打招呼,還反客為主,張羅着替張文碧夾菜,哄得桌子上笑語不斷。
“陸叔,您老瞧着又精神了。忙碌了一天您可多吃些!”
“陸嬸兒也越來越年輕了,和我一同走出去呀,怕大家都以為您和我是姐妹呢。陸嬸兒雞翅膀給您!”
“還有四哥,你也吃……”
……
瞧瞧,拿陸家宰殺的雞做人情,蔣玉柔倒是玩得賊溜。
蔣玉柔滿心歡喜把雞肉嫁給陸雲琛。
眼看都要放進碗裡了,陸雲琛手突然一縮,那塊雞肉就掉到了桌子上。
“呀,四哥……”
蔣玉柔一驚,看着掉落的雞腿,一臉心疼。這麼大一個雞腿,她都沒舍得吃。
“不用!~”
陸雲琛擰眉,硬邦邦的開口:“這是我家,我自己會夾菜!用不着一個外人來越俎代庖。”
一句外人,說得蔣玉柔當即變了臉色。
衆人更是鴉雀無聲,空氣都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誰也想不到,陸雲琛會說這種煞風景的話,這是半點臉面都沒給對方留啊!
“雲琛,玉柔到底是客人……”
還是張文碧一臉尴尬地出來打圓場。可陸雲琛黑着臉,半點沒要解釋的意思。張文碧又不好多說,這個兒子常年不在家又在部隊,是家裡寄予希望的依靠。她也不願意和自己的兒子撕破臉,隻能尴尬地瞥了眼蔣玉柔。
“噗哧!~”
黃欣然樂了,沒忍住一下子笑出了聲,甚至半點都沒掩飾,笑得露出了八顆牙齒。
蔣玉柔的臉“唰”一下紅透了。
有不甘,有怨念,更多的是尴尬和委屈。
她呐呐地喊:“四哥……”
“我隻有一個腦子被狗吃了的妹妹,别半路亂認親戚!”陸雲琛的嘴巴,不可謂不毒。
這話一出,蔣玉柔就坐不住了。
她慘白着臉起身,突然捂住臉就跑了。
“柔柔姐……”
陸雲茜急了,趕忙喊了聲。見蔣玉柔根本沒理她,她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想了想,又停下腳步跑回來:“四哥,你明知道柔柔姐對你的心思,你怎麼可以傷她的心?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也不等陸雲琛說話,就跑遠了。
呼喊聲還遠遠傳來:“柔柔姐你等等我……”
場面詭異的一度很安靜。
衆人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陸母打破了在場的平靜,“你這孩子真是,怎麼可以當着客人的面說這種話?讓我這個當媽的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唉!”
“媽,我實話實說,有哪句話說錯了?”
陸雲琛擰眉反問。
問得張文碧啞口無言。
倒是大家長陸天磊發話了:“行了,行了。都趕緊吃吧,吃,吃飽了下午還要上工呢!”
黃欣然冷眼瞧着,内心很不是滋味兒。
想想自己這些年做的糊塗事,明明都嫁進了陸家,嫁給了陸雲琛這麼好的男人,還努力作死沒下限,鬧得整個陸家沒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
說到底,自己做人果真失敗得很……
“麻麻,您吃……”
許是見黃欣然遲遲沒有動筷,丫丫夾了一筷子腌蘿蔔絲,小心翼翼地放進她的碗裡。
多年積威,讓她本能防備着。
哪怕之前麻麻突然改變了态度對她好,可一轉身,她又下意識害怕她。隻是母女天性,讓她還是循着本能挨近黃欣然。
夾一筷子蘿蔔絲給她,也是她小心翼翼的一次試探。
“丫丫乖!”
黃欣然很高興,趕忙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從桌子上夾了一筷子手撕包菜,放進丫丫的碗裡,“丫丫也趕緊吃,多吃點兒,才能快長快大。知道麼?”
“嗯,丫丫吃,哥哥也吃!”
小姑娘的雙眼瞬間就亮開了,重重地點頭,随即大口大口埋頭吃飯。
一旁的毛毛瞅了眼丫丫,又白了黃欣然一眼,自顧自埋頭吃着。
斜刺裡突然多出一雙筷子,黃欣然也夾了一筷子包菜給他,“你也吃!”
毛毛一怔。
小手兒瞬間泛白,将筷子捏得死緊。
小小的人兒眉頭緊皺,臉上是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十足像極了陸雲琛的影子。
隻是最後,他倔強地抿緊唇,低頭扒飯。
黃欣然夾給他那一筷子包菜,他一直沒動。直到一碗飯吃完,他抿着唇瞪了包菜良久,到底還是慢慢夾來吃了。
嚴肅的小臉難得多了一抹笑。
那個女人,這是第一次給他夾菜呢!
黃欣然吃飽後回了房間。
“昨兒”她私奔幾乎帶走了所有家當,還把錢都塞給了肖華宇。
這筆錢落到肖華宇手裡,就是老鼠掉進了米缸裡。
她四處翻箱倒櫃,清點一番,也隻找到三毛五分錢。這筆錢,還是她“昨兒”坐車時,售票員找零的散錢。
手上沒錢心頭慌。
失望的她掩上箱子,眼尾卻突然被某件東西閃過一道光,她連忙看去。
這……
這不是她曾經丢失的古董镯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