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時沉默了下來，張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誰都不開口，有些慌了。
“父親，這怎麼說也是司于陽的朋友，封哥兒也是從他們手中接手的，司家理應負責的。”
“人家強迫你了？還是人家打上門非給你不可？”林老爺子沉聲反問道。
“那是你死皮賴臉要來的，如今出了事，你還想拉人家下水，你當司家那麼好欺負的？！”
張氏撇撇嘴，“可那也不能罪責全讓封哥兒一人攬完啊，也是司于陽他識人不清，擔責也是理所應當的。”
“要我說，咱們就告訴那什麼世子，那批貨都是司家的，跟咱們封哥兒一點關系都沒有。”
林清婉沉下眸子，不知張氏說這話時心中可曾有一刻想起過大姐姐，還有她那年僅四歲的外甥女。
一直沉默的她突然開了口，“二嬸，不說先前這差事你是怎麼求來的，隻說如今事情尚未明朗，你便想盡辦法讓大姐夫牽扯進來，可曾想過司家會如何對大姐姐？她該如何在司家立足？”
“什麼叫如何立足，她自己不争氣，不得人家歡喜，就算沒我她也立不了足，再者說，一個丫頭片子而已，怎麼能抵得過我封哥兒金貴。”
張氏對王氏發怵，對林清婉可是絲毫不客氣，一個小丫頭而已，她全然不放在眼裡，說出的話更是不忌諱。
林清婉面色陰沉，“你的意思是，隻要三哥能少受些罪，大姐姐為他犧牲也是應該，是嗎？”
張氏翻翻白眼，“那是自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老了可是要指望兒子的，要她能幹什麼？！”
“既然潑出去了，二嬸做什麼還時不時趴大姐姐身上吸幾口皿，吃幾口肉，你那麼嫌棄她，往二房扒拉好處的時候怎麼不嫌棄？”
“你疼你的香火孝子，侄女心中都清楚，可你不能一邊榨幹了大姐姐，一邊又埋怨她哪哪都不行，别人都還沒說什麼，你倒是拼了命的把自己女兒往泥裡踩。”
“二嬸這樣處事，未免令人心寒，你對自己親生女兒都能如此，傳了出去，他日誰還敢跟我們林家生意合作？”
“你說是不是，二叔？”林清婉一口氣說完，扭頭看向臉色難看的林二爺。
“話都讓侄女說完了，我能說什麼，不過你祖父，父親都在，我們是在商議大事，你母親帶你來已是不妥。”
言外之意就是沒你插嘴的份。
“二弟這話該問母親，婉姐兒可是還帶着病的，若非母親執意讓婉姐兒過來的，我是不會讓她來聽你們二房的事的。”
王氏拉着林清婉，不客氣道。
張氏這會兒方回過神來，一張臉氣的醬紫，張口就要回怼，卻被林老夫人拍案呵止。
“都給我閉嘴，家裡的事情還未商量出結果，你們自己人倒先吵嚷起來了，像什麼樣子？”
張氏不服氣道:“母親，那也不能怪我吧，你瞧瞧婉姐兒說的都是什麼話，我可是她親二嬸，有她這麼埋汰長輩的嗎。”
林老夫人老臉一肅，冷沉的看着張氏，她隻得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婉姐兒，祖母知道你是好心，可她畢竟是你二嬸，要注意些分寸。”
林清婉有些訝異，她還以為祖母會訓斥她，擡眸對上林老夫人慈祥的雙目，她心裡一突，總覺得有什麼陰謀。
“祖母教訓的是，孫女知曉了。”
林老夫人點頭，眸光閃了閃。
林老爺子則對二房失望到了極點。
如今還不知事态究竟如何，他們就慌着忙着要将姻親給拉下水。
但凡這樣做了，都是徹底将司家給得罪死了，結親也成了結仇。
林清婉雖是從另一個角度出發，可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就張氏還蠢的真以為拉下司于陽，就能替林軒封頂罪。
林軒瑾倒是不委婉，直接說道。
“二嬸，如今我們最大的問題，是怎麼找到那批貨的主人，查清楚那批貨究竟裝了什麼，又是往哪運的。”
“拉下司于陽對咱們沒有半點好處，若事情小，咱們多他們從中周旋，要好處理的多，若事情大，不過是多一個人送死而已，三弟一樣逃不掉罪責，畢竟親自押貨的是他。”
“當然，若你執意拉司家下水，且不說你有沒有證據和那本事，卻是真真切切得罪了司家，姻親也成了仇人，别說幫忙，他們不踩咱們一腳都是仁義。”
林家大爺與林老爺子不約而同的點頭，顯然非常贊同林軒瑾的話。
張氏聽完臉色煞白:“沒…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怎麼就成仇人了？”
王氏嘲諷道，“那本來是人家的戶，你死乞白賴的攬了過來，出了事又賴回了人家身上，擱你身上你不跳腳大罵都是我看走了眼。”
張氏眼淚又開始了，林清婉暗歎了口氣，果然自己人微言輕，瞧阿母說的多難聽，張氏連吭都不敢吭。
林軒瑾:“當然，咱們雖不能攀扯司家，可正常詢問一下還是可以的。”
林老爺子點頭，“你說的對，想摸清底細還是得從大丫頭家的下手，不過你二叔，二嬸是不能去的，以免節外生枝。”
求助變為了問責就不好收場了，至少如今還不是和司家翻臉的時候。
想了想，林老爺子看向了王氏，“我記得三丫頭和大丫頭感情素來不錯，就讓三丫頭和瑾哥兒他兩走一趟吧。”
王氏有些不樂意，尤其是看到張氏望過來那張恨恨的臉時。
“父親，二弟妹看樣子并不想我們插手，瑾哥兒是長子，他跑是理所理當，兒媳不敢說什麼，可婉姐兒還帶着病呢，沒理由受罪跑一趟，還的看二弟妹的臉色不是。”
張氏聞言更氣了，“父親，大嫂不願讓婉姐兒去就算了，兒媳自己跑一趟就是。”
沒了她們還辦不成事了不成。
“你給我閉嘴。”林老爺子都氣死了，扭頭又瞪了眼默不作聲的林老夫人。
當初他就看不上張氏，若非林老夫人執意，他們林家也不會娶這麼個蠢婦。
“……”林老夫人遭受了無妄之災，自然也氣不打一處來。
“老二，還不将她給我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