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逸點頭:“有勞,我這就過去。”
王景弘笑着說,“祖父對表弟可是真上心,有他老幫你評判,能否高中,立即知曉。”
林軒逸沖他拱拱手,“二表哥,我先走一步。”
話落又對林清婉一笑,這才随那小厮走了。
林軒逸一走,林清婉也立即告辭,“二表哥,多謝今日相護,我就不打擾你了,先回内院。”
王景弘挑眉一笑,沒有接話,單手負後朝相反的方向離去。
……
錦繡閣裡。
林清婉一回來,就命檸襄備水沐浴,氤氲霧氣中,她靠在浴桶上閉着雙眼,心中一陣煩躁。
酒樓雅間,她與周暮的親密舉止來回在眼前晃蕩,令她煩不勝煩。
她一向最重規矩不過,怎會做出如此出格之矩,何況,她畢竟還有沈家這門婚事在身,那人竟絲毫不顧,委實太過輕挑。
月禾給她灑上花瓣,見自家小姐面色沉沉,關心問道。
“小姐,您可是有什麼不适?”
林清婉搖頭,“沒有。”
她長呼口氣,問道,“今日餘嬷嬷可曾去過三房,結果如何?”
“去過,表小姐院中的下人不敢攔,就禀報了三夫人,三夫人承諾明日會讓表小姐去遠心堂,給老夫人采摘晨露。”
林清婉蹙眉睜開眼,“依你對三夫人的了解,覺得她有這般好說話?”
月禾搖頭,“三夫人锱铢必較,性情狠戾,對下人也是動辄打罵,不少三房的下人暗暗訴苦,肯定不是好相與的。”
“不過,這次畢竟是老夫人出面,她肯定會有所收斂,畢竟她兒子的前程可是都攥在老夫人手中的。”
林清婉點點頭。
一刻鐘後,她穿上中衣從沐浴間走出,月禾收拾着她今日穿過的衣裙,卻敏銳的聞到一股酒氣。
她扭頭看向軟榻上的小姐,猶疑半晌,終是沒問什麼。
林清婉窩在軟榻上發呆,神情時而羞惱,時而糾結,不多時,便見月禾端着碗走了進來。
林清婉聞到味道,面上有些不自在。
月禾:“小姐,這是奴婢親手熬的醒酒湯,沒讓任何人知曉,您趁熱喝了,省得明日頭疼。”
“不必,我并未喝酒。”
月禾辦事向來細心周到,她才會放心将衣物交給她處理。
月禾怔住,“小姐…您并未喝酒?”
林清婉擡頭見月禾呆呆的模樣,無奈一歎,實在不想再多費口舌,伸手接過一飲而盡。
月禾這才放下心,“那您先歇會兒,等晚飯時,奴婢在喚您。”
林清婉點點頭,重新窩回軟榻上,她的确很困,可心裡記挂着事,便一直強撐着沒睡。
又過半刻鐘,檸襄挑簾進來,滿臉笑容,“小姐,二公子身邊人來報,老太爺與二公子聊過,稱二公子高中有望,公子讓您不必挂念。”
林清婉緩緩笑開,外祖父身為太師,既他說有望,那定是八九不離十了。
心中愁思放下,她這才睡了過去。
……
翌日清晨。
她還在睡夢中,就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似是檸襄與人發生了争吵。
林清婉揉着眉心起身,守在房中的月禾連忙走了過來,給她更衣。
“外面怎麼回事?檸襄再和誰争吵?”
月禾面上不快,說話都帶了三分氣,“是表小姐身邊的嬷嬷。”
“一早表小姐便過來尋您,要一同去遠心堂,那嬷嬷進門就開始挑刺,話裡話外的擠兌人,檸襄氣不過,就和她嗆了幾句,那嬷嬷潑辣,立即就嚷嚷開,一副要打人的模樣。”
林清婉皺皺眉,“表姐呢?”
“表小姐在外面,可她根本就鎮不住那嬷嬷,奴婢瞧着,那嬷嬷八成是三夫人的人,派來監視表小姐的。”
更衣梳洗過後,屋外依舊吵的厲害,林清婉面上沉沉,打開門直接走了出去,正巧那嬷嬷正掐着腰沖檸襄吐口水。
“呸,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外來的賤蹄子,也敢在王家張狂,多管閑事當心掉坑裡淹死。”
檸襄氣極,可她畢竟年幼,怎麼可能罵的過這年過半百的腌臜婆子。
月禾沉着臉,話雖是罵檸襄的,可又怎不是暗指她家小姐多管三房閑事,“放肆,我家小姐的閨閣,豈是你這老乞婆能撒野的地方。”
那嬷嬷不屑的撇撇嘴,擡眼瞧見門口的林清婉,也隻是楞了片刻,随即漫不經心的嗤笑,“你家小姐的閨閣,那也是王家的地盤,歸根究底表小姐姓的是林,可不是王。”
“你…”檸襄指着她,氣的手都哆嗦了,“老夫人疼寵我家小姐,你怎敢如此放肆,我這就去尋老夫人禀報,你等着挨闆子吧。”
那嬷嬷聞言面上一變,随即又瞥向台階之上的林清婉,笑道,“老夫人本就不喜管理府中庶務,表小姐麻煩她老一次,難不成,還能事事跑去告狀。”
老夫人對三房的不喜人盡皆知,林清婉卻公然向着王妍兮說話,老夫人心裡指不定已經厭棄了她。
林清婉看着那嬷嬷,臉上突然綻開一抹笑,“你說的是,外祖母年紀大了,的确不能總打擾她老人家,既是如此,那便…交由外祖父處理吧,正巧今下午我要陪他老下棋。”
話落,林清婉一揮手,“扣住她,先押進雜物房,下午随我一同帶去藏書樓。”
那嬷嬷臉色一白,“老太爺是外男,怎會插手内宅事物,表小姐若是要罰,也該交由王家的當家大夫人才是。”
錦繡閣中所有丫鬟都撲了上去,将那嬷嬷按在了地上。
林清婉冷冷看着她,“大舅母事忙,有府中庶務要打理,這等小事,不過是順口在外祖父面前提上一句罷了,就不用麻煩大舅母了,帶下去。”
“老奴是王家的奴才,表小姐沒資格教訓。”她拼命的掙紮叫喊。
“堵上她的嘴。”林清婉面露厲色,來王家數月,這還是她第一次發火。
檸襄立即将一個丫鬟手中的抹布奪去,塞進了那嬷嬷口中,拉去了雜物間。
王妍兮面上都是愧意,走上前對林清婉深深福禮,“表妹,對不住,是我管教不嚴,給你添麻煩了。”
林清婉這才看向王妍兮,不過幾日,便已瘦了一圈,那張清麗的小臉上盡是疲憊,眼下的烏青雖撲了厚厚的粉,可還是顯而易見。
“表姐不必自責,你隻是噱頭,今日之事,與你無關。”
是她得罪了三房,二房,還有大舅母,這是聯合起來給自己難堪呢。
便是外祖母插手,也最多處置掉那個奴才,親兒媳的臉面,還是不能下的,之後,大舅母再從中轉圜,那奴才最多受些皮肉之苦而已。
而她,亦不想外祖母難做,她正在日漸衰老,往後生活還要仰仗大房,二房,怎能因她生嫌隙。
林清婉面色陰沉,最生氣的是大舅母李氏,她分明已經将話說的很清楚了,她為何還是要找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