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閉了一下眼,直直的躺回床上,睜開,盯着天花闆。
這世界一片灰茫茫。
“你先回去吧,既然我沒什麼事,也不用特意告訴我哥和我姐,就說……許溫延受了傷,我在照顧他。”
雖然這麼說,但她那張漂亮的臉此時就像蒙着一層面紗,有種毫無情緒的冷豔,并沒有要起身去看誰的意思。
周瑾總覺得哪裡不對。
“Gin……”
“怎麼,覺得我有病?”
“……”
“也許你的感覺是對的,但我還能這樣好好跟你說話,就說明病情還受我控制,你不用過度緊張。”
她說話的語調如AI一樣沒有起伏,好像在說别人的事情。
周瑾皺了一下眉,無話可說。
她說得對。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過來。”
姜也還是那樣的姿勢躺在床上,眉目平靜,卻又平靜得并不單純,是暴風雨過後的海面,沒有風浪但是已經千瘡百孔。
門關上的一瞬間,她閉上眼睛。
這世界頓時陷入了黑暗裡。
她這一覺睡了很久,有醫生和護士進來替她做檢查,不知道讨論了些什麼,聲音很雜亂,說完又離開。
還有别的人來看她。
恍裡恍惚,不知道是誰,也不那麼重要。
她隻想好好休息一下。
晝夜在不知不覺中經曆了輪回。
暴雨過後的天總是格外好,清晰亮堂,滿天飄浮的雲朵有着被沖刷後的幹淨,很遠的地方有彩虹,很淡,這世間突然就有了顔色。
醒來還是晚上,病房裡燈光昏暗。
姜也轉頭看向窗外,恍如隔世。
好像已經好了。
五分鐘後從病房裡出來,她一把抓住路過的護士,舔了一下幹澀的嘴唇才說:“請問……許溫延現在怎麼樣?”
護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許先生今天上午醒了,現在應該已經吃完藥休息了吧。”
“謝謝。”
醒了就好。
姜也在門口站了很久,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也許是隻想空白一會兒吧,大概又過了十分鐘,才推開隔壁的病房門走進去。
門一關,病房裡的漆黑包裹而來。
連一盞暗燈也沒有,她隻能憑着直覺往病床的方向走。
“……許溫延?”
等逐漸适應這黑暗的感覺,就能大概看病床所在的位置,還有上面隐約躺着的一個黑影,身形高大的男人呼吸平穩,像是在沉睡中。
姜也盯着看了一會兒,眼睛發脹。
走過去坐在床邊,拉起他的手,暖和的體溫一下就順着指尖竄進她的身體裡。
她其實想看看他的傷怎麼樣,但又不想去開燈,這種昏暗的環境莫名能給人一種安全感,讓人渾身放松。
算了。
就這樣。
姜也用他的手枕着臉,趴下,男人強有力的心跳仿佛從掌心的紋路裡傳過來,讓亂七八糟的心情得以平複。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沉沉的睡過去。
醒來是半夜。
估計是護士來夜查過的緣故,房間裡亮了暗燈,她擡起頭,一下就撞進了男人幽茫的視線裡。
他看着她,沒有說話。
沉默持續了好半晌。
兩人的手還握在一起,就像傳遞聲音的媒介,将心跳聲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