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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大宋第一衙内 瀟騰 8175 2024-08-29 11:12

  “好了,大家不要站在外面了,都進使館内說話吧。”高銘說完,率先朝使館内走。

  耶律大石跟在後面,追問道:“高正使,女真人沒有為難你吧?他們怎麼肯将你放回來了?”還去看花榮,希望從他眼中看到答案,但是花榮也不看他。

  高銘沒有回答耶律大石的問題,而是問馬政,“史進在哪裡?我得去看看他。”對耶律大石抱歉地道:“咱們稍後再談,好麼?我得先看看我的部下。”

  耶律大石總不能攔着高銘探望受傷的使團成員,“我也随你去。”

  這時,高銘想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時遷道:“将我馬背上的東西拿下來,送到史進那裡去。”

  時遷就将馬背上托着的虎皮和貂皮用苫布卷着拿了下來,跟着高銘去見史進。

  耶律與衆人一起來到史進的房間,在高銘離開遼國這段日子,他也派人來看過史進,畢竟宋國人死在遼國還是比較麻煩的。

  史進一見高銘和花榮,就激動地要下床,因為傷痛,嘴唇慘白沒有皿色,“高大人,花将軍,你們回來了?那群該死的女真人!”

  高銘關心地問道:“你傷口沒大礙了吧?”

  史進看一旁的安道全,“多虧安大夫的醫術,我才沒事。”

  安道全謙虛地道:“我醫術是一方面,你底子好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要是換個人,就算是我,也怕是救不回來了。”

  耶律大石恨道:“女真人野蠻狠毒,可見一斑。”

  高銘道:“對你射傷這件事,那個叫完顔宗強的被他爹給罵了。我這裡有塊從女真人手裡換來的貂皮,你拿着。”

  他從時遷手中接過貂皮,遞到史進手中,“這玩意,做成大氅,冬天穿着保暖,雪落到上面,一點不沾,你摸一下,這毛皮都光滑。”

  史進本來就是為了保護他受的傷,将貂皮贈予他,就當謝禮。

  史進不想要女真的東西,再說也很貴重,跟他平時生活打扮格格不入。

  “诶,你為了掩護我受得傷,這隻是一點心意,你要是不收,可就叫我太難辦了。”高銘故意皺眉,“你不拿,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花榮也勸道:“你就拿着吧,我們千裡迢迢拿回來的,一份心意。”

  史進為了保護高銘受傷,花榮心裡也是感謝他的。

  史進這才勉為其難地收下,“那我就拿着了?”

  高銘笑道:“不做大氅,做個帽子也很好啊。”

  耶律大石盯着這塊貂皮的成色,愈發相信他的判斷,絕對是完顔家送的。

  高銘和史進又說了幾句話,不打擾他休息,就帶着衆人離開了。

  從史進的房間出來,高銘發現旁邊的耶律大石一直盯着他,似乎一直在尋求目光接觸,他就偏不看他。

  耶律大石見高銘不願意搭理他,就看花榮,“你去追高銘之後,發生了什麼?你們遲遲不歸,我真怕你們在女真那邊遇到意外。”

  “我追上了完顔宗宗強的隊伍,我一個人到底沒法對付那麼多女真人,好說歹說,完顔宗強答應讓我一起跟着到了遼陽府,然後……”花榮對高銘道:“剩下的你來說吧。”

  高銘欲言又止地道:“剩下的,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見到了完顔阿骨打,然後他……”

  周圍的宋國使團成員一聽高銘見到了完顔阿骨打,都是一震,豎起耳朵聽他講。

  高銘卻不說了,緩緩走下樓梯,将賣關子進行到底,弄得所有人都心急火燎地下了樓,随他來到大廳内坐者。

  高銘、花榮跟耶律大石坐到一桌,其他人各自找地方坐,還有幹脆站着的,聽高銘講在女真的經曆。

  “他們擄劫我們過去,是想盤問一個叫做馬植的人哪裡去了,據說那人是遼國人,但是卻跟女真人很好,結果女真人叫此人去我國汴梁,誰知道這人元宵節去了東京找我,結果人卻不見了。所以金國人很憤怒,以為是我的原因,将我捆去質問,百般威脅,叫我交代馬植的下落。可我冤枉啊,我都沒見過這個人,後來女真人看我,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就把我放回來了。”

  這話一出,連時遷跟段景住的心髒都砰砰跳,原來女真人擄劫衙内是這個原因。

  宋國使團的人從沒聽過馬植,“他是誰?”

  高銘對耶律大石道:“據說是你們遼國漢人,你派人查查吧,弄了半天,因為一個遼國人在宋國失蹤而大動肝火,我也真是倒黴。”

  本來是耶律大石質問高銘,現在高銘找了馬植的理由将責任又踢回給了遼國。

  “馬植?”耶律大石也覺得這名字耳熟,“我記住了,我回頭查查。”

  高銘苦兮兮地道:“那你查查吧,女真人因為此人的失蹤很是惱火,對我百般逼問。我真是倒黴啊。我好說歹說,女真人才信我跟馬植的失蹤沒關系,才放我和花榮回來。”

  “那麼虎皮跟貂皮是女真人給盲目擄劫你的賠禮麼?”

  高銘一怔,繼而幹笑道:“耶律兄真是健忘,我剛才說過的,是我用酒跟護手霜和女真人換的。”

  耶律大石垂眸,須臾擡頭淡笑道:“不管怎樣,高正使回來便好,我這就入宮通禀,你們明天就入宮面聖如何?”

  高銘立即應承下來,“已經耽誤了這麼多日,越快越好。”

  耶律大石起身往外走,高銘相送,兩人到了門外後,耶律大石暗示高銘借一步說話,兩人到了避人處。

  耶律大石提醒高銘,“明天陛下肯定會提出增加歲币,你想好怎麼回答了嗎?”

  高銘腰杆挺得倍兒直,底氣十足地道:“當然按照我們大宋皇帝的吩咐,對遼國皇帝陛下提出減免歲币的提議。”

  耶律大石可是清晰地記得,高銘當初跟他在篝火堆旁談到兩國歲币的事情的時候,可是憂心忡忡的,絕不是現在這樣不卑不亢,底氣十足的樣子。

  他發生這樣的轉變,隻有一個解釋:宋國可能有女真人做靠山了,歲币一事跟遼國撕破臉,正好轉投陣營。

  耶律大石又與高銘寒暄了幾句,便出了門,一上馬,勒住缰繩掉轉馬頭,他的臉色就陰沉下來了。

  先吩咐手下去查一個叫做馬植的漢人,此人與女真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肯定不難查。

  然後便打馬入宮,面見皇帝耶律延禧,告訴他宋國正使回來的消息,并勸道:“陛下,宋國正使高銘跟副使花榮這段日子,不知跟女真人達成了什麼勾當,臣以為增加歲币的事,還是從長計議,不宜眼下提出,以免操之過急,将宋國推向女真人……”

  不等他說完,就被皇帝身旁的寵臣蕭奉先打斷,“南朝宋國與遼國百年修好,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轉頭女真懷抱,況且成與不成,也得先提出看看,遼國正是用錢之際,怎麼能連這點努力都不做?至于跟女真人的勾當,那高銘不是解釋是因為詢問馬植的下落麼,僅此而已。”

  都說國之将亡必有妖孽,宋國有蔡京、楊戬、朱勔、童貫等。

  而遼國則有蕭奉先,他的破壞力等于宋國六賊的合體。

  他有兩個妹妹,一個是皇後,另一個是元妃,且元妃還生了兒子耶律定。

  蕭奉先是名副其實的國舅爺,十分得耶律延禧的信任。

  果不然,耶律延禧道:“遼國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宋國既為兄弟國,理應多資助一些。明天朕親自開口,叫宋國使臣答應。”

  耶律大石一陣絕望,這樣的皇帝,這樣的權臣。

  遼國未來該何去何從啊。

  ——

  高銘自打離開幽州,不是睡地下就是睡火炕,當真吃了許多苦。

  而如今總算在遼國上京的宋國使館内……再次睡上了……炕!

  上京寒冷,就算宋國使館不想冬天被凍死,也都紛紛搭建起了火炕。

  高銘歎氣,看來想要舒适的生活,隻能回東京再說了。

  唉,人的潛力真是無限的,誰想到他一個嬌生慣養的高衙内也能抗下這麼多艱苦的條件呢。

  所以,大宋那些原本就身強力壯的禁軍們,就更得進行魔鬼訓練。

  這時,花榮摟過他,擔心地道:“明天面見遼主,如果按照耶律大石的說法,他要開口增加歲币,而咱們要減免歲币,如此矛盾,你要怎麼解決?”

  是啊,現在遼帝一心想增加歲币,而高銘的任務是減免歲币。

  說一千道一萬,他必須得把趙佶交給他的最基礎任務做好的,其他能從遼國帶回的利益,隻是錦上添花。

  高銘倚靠着花榮,似是問他,又似自言自語,“你說,咱們大宋減免的歲币的提議是王黼這個大奸臣勸谏官家的,那麼,遼國減免歲币的想法,會不會也是遼國的某個奸臣提出的呢?”

  “極有可能。皇帝基本不會自己主動提出什麼國策,就算他有個想法,也會暗示下面的大臣,叫大臣代他開口。”

  高銘贊同地點頭,“如果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高銘對花榮是沒保留的,将自己想到的跟他說了。

  花榮輕笑道:“倒是值得試一試。”

  ——

  第二天早晨,高銘和花榮起了個大早,開始準備,換上了幹淨整潔的衣裳,拿了使節杖跟國書,與其他使團成員,包括王黼,坐在大廳内等待遼國宮廷來人。

  “聽說契丹皇帝,脾氣很不好,大家一會千萬謹言慎行。”

  “也不要用漢話交流,遼國宮廷多數人都會漢話,水平還很好。”

  “嗯嗯,最重要的是平安回東京。”

  “可是,不是還得說減免歲币的事兒麼?”

  “沒事沒事,有高正使呢……”

  這些嘀咕的話,傳進了高銘耳朵裡,他不禁勾起嘴角在心中哼笑。

  他低聲清了清嗓子,故作聲音沙啞地道:“……昨晚上的火炕也太熱了,我嗓子快疼死了。”

  高銘這麼一說,其他人頭發都快吓得豎起來了,就指望高銘呢,他嗓子啞了不能說話,那還了得,趕緊有人喊道:“水,茶水!”

  又有人喊道:“張禦醫,安大夫,快給高大人看看嗓子!”

  高銘捂着脖子搖頭,嗓音低沉地道:“不用了,來不及了,就這樣吧。沒關系,我就是嗓子出皿,也會完成這次使命。”

  衆人揪心地看高銘,心裡默念,高大人,您千萬堅持住啊。

  花榮附在高銘耳旁低聲問,“真的沒事嗎?”

  “沒事,閑着逗逗他們。”高銘對花榮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王黼在一旁看他倆,心想道,你倆要是不住一屋,可能也不用上火了吧。

  同時也捏了把汗,一會就要見遼國皇帝了,減免歲币的話可怎麼說出口。

  他就湊過去問高銘,“怎麼跟遼帝傳達官家的意思,高大人想必已經心中有數了吧?”

  誰知高銘搖頭,“還沒想好,随即應變罷。”

  王黼捂臉,怕是要完啊。

  高銘噙着一絲冷笑看王黼,現在捂臉還太早,有你哭的時候。

  ——

  遼國按照以往的接待規格,派人去宋國使館門口接他們入宮。

  遼國宮殿的建築風格盡顯大國的巍峨莊嚴,甚是雄偉,但同時,也能看出似是許久沒有修繕,有些陳舊,就像他們的國家一樣。

  高銘等人稍等片刻,就被請了進入正殿。

  就見這殿内布置陳設,完全是宋唐風格,除了遼主跟王公大臣們衣着打扮是個契丹模樣外,幾乎不見任何塞外遊牧民族的風格,可見漢化的厲害。

  不過也不意外,遼國國力穩定後,過了快二百年了,不說跟清廷後期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差不了多少,隻是一群穿着本民族衣衫的外族人,行漢家事。

  并且遼國最近十幾年竟然開始以繼承了唐朝的衣缽的中原正統自居,科舉都辦起來了,反倒視南朝的宋國為不歸向正統的抵抗派。

  高銘擡頭,見一個體格強壯的中年男人,想來就是遼主耶律延禧,坐在寶座上,下面站着一溜的髡發契丹貴族,耶律大石也在其中。

  高銘拿着使節杖,雙手呈上國書,帶着使團成員對遼主行了拜禮。

  耶律延禧仔細地看了國書,發現措辭等都沒毛病,才叫高銘等人都平身,語氣充滿了責怪,“朕在宮内等你們不來,去了捺缽回來,你們竟然還未到。朕都想好了,若是今天你們再不來,幹脆就回去吧,叫宋國另外派一隊使節來。”

  高銘拱手做漢禮,朗聲道:“陛下明鑒,之所以延誤,是因為女真半路劫掠,将我和副使花榮擄去,将副使王黼驚吓至癱,直到昨天,我才千辛萬苦的回到了上京了,今日便來面見陛下。”

  耶律延禧似乎就在等這句話,“既然如此,朕有意請宋國協遼剿滅那群女真人。考慮到宋國不能入遼作戰,隻做歲币供養即可。”

  果然來了,這就是耶律大石說的遼國皇帝有意增加歲币,隻是沒想到耶律延禧會以女真人擄劫宋國使臣為借口增加歲币。

  高銘裝出驚愕的樣子,“陛下何出此言?我們被女真擄劫不假,但卻是發生在遼國國土上的事情,遼國理應保護宋使安全,結果發生這樣的擄劫事件,說什麼也輪不到宋國出錢增加安保。

  再者,宋國為了這三十萬的歲币已經掏空了家底,今年的歲币也是很艱難才湊齊的,若是再增加歲币,我們實在無力支付。

  最後,一個小小的女真,在大遼百萬鐵騎下,覆滅指日可待,大遼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剿滅,何必再耗費兄弟之國的财力?”

  高銘說了一串,總結起來就是:你們的錯,我們沒錢,大遼能行哒。

  耶律延禧被噎得不做聲,這時候一個契丹貴族男子站出來,對高銘笑道:“既是兄弟國,兄弟家出了強盜,可惜一時刀劍不快,出一筆錢替兄弟買磨刀石,總可以吧?”

  這個男子,高銘判斷就是遼國的大禍患蕭奉先。

  此人在破壞遼國上做出的最傑出的貢獻就是,當初阿骨打不給耶律延禧跳舞,周圍人都說砍了這個不聽話的,但是蕭奉先出來勸皇帝消氣,就這麼把阿骨打放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金國崛起。

  耶律延禧覺得蕭奉先的比喻不錯,不停地點頭。

  而宋國使團的人則緊張地看高銘,就聽高銘道:“若是有錢,自然資助,但是忍心叫兄弟砸鍋賣鐵,傾家蕩産的為自己買磨刀石嗎?

  宋國近年來,内部匪盜不斷,王慶、田虎、方臘等占據州府叛亂者此起彼伏,方臘占據二十六州府,是女真如今占據遼國州府數的一半,這還僅是方臘一家。為了平定他的叛亂,不知耗費了多少銀子。如此拮據的情況下,今年我們依然湊齊了給予兄弟國的歲币。

  陛下,若是再加大索取,我們真的無力應付,難道您真的想趕盡殺絕,将兄弟國逼上絕路嗎?”

  一句話,兄弟家也沒餘糧。

  賣慘,就是賣慘。

  蕭奉先不信高銘這套,“據我所知,在邊境宋國通過賣給我大遼的貨物,最多一年都能賺上八十萬兩,而歲币不過三十萬兩,如今才叫你們多送歲币,已經仁至義盡。”

  說到兩國邊貿,宋國的确是獲益方,高銘苦着臉道:“可惜啊,那些錢都叫奸商賺了,國富民窮便是這樣了。其實,我們皇帝陛下正愁明年的歲币供應,如果不能減免一些,怕是湊不成了。”

  耶律延禧正想增加歲币,卻聽到宋國想減免歲币,正好與他的想法向左,本來就沒錢,竟然還沒進項了,不禁沉着臉道:“哼,不如我國多派些人去東京敲定減免的數額?”

  隐含的意思便是,不行就兵臨東京城下。

  威脅的意味很濃了,宋國使團中有的人都閉上了眼睛,就知道會變成這樣,虎口拔牙,就是病虎也不行啊。

  剩下沒絕望閉眼的,都瞪着王黼,畢竟這個損主意就是他出的。

  氣氛劍拔弩張,耶律大石在心中長長歎息,這樣的話,豈不是将宋國徹底推向金國了麼。

  為什麼大遼的命運如此多舛,奸臣輩出,昏君不斷……

  高銘本來就跟金國可能達成了什麼勾當,如此一來,他更加義無反顧了。

  就在耶律大石絕望的時候,就聽高銘啊的大叫了一聲,“我明白了!”,聲音之大,吓了周圍人一跳。

  就見他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腦門,接着大聲道:“陛下,如果遼軍南下,必備女真人逮住機會進攻,叫遼國兩線作戰,将遼國推向最危險的邊緣。增加歲币,如果是陛下的想法,還請三思。如果某個臣子的建議,此人真是其心可誅,意在挑起宋遼兩國的矛盾,叫女真人坐收漁利。”

  高銘話音一落,衆契丹人都看向蕭奉先。

  蕭奉先一時十分被動,立即道:“陛下,不可聽這南朝人胡言。”

  高銘一見蕭奉先的表現,心中就有底兒了,太好了,果然遼帝的增加歲币的想法也是受人唆使,這樣的話,就有他發揮的餘地了。

  “不是我胡言,因為十分湊巧,我們宋國也有人同時勸皇帝減免歲币,一個增加,一個減免,針尖對麥芒,還能不打起來?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怎麼會這麼湊巧?這莫不是女真人的布局?”說到此處,高銘突然轉身,對王黼道:“你說,你向官家提出減免對遼的歲币,是不是收了女真的好處?意在挑起兩國戰争,叫女真得利?”

  言而言之,都是敵對勢力的大陰謀!

  王黼大驚失色,“高銘,你别誣陷好人!”

  高銘心中早有主意,這個王黼必須得收拾掉,不光因為他是奸臣,還因為他原本會支持聯金滅遼的政策,釀成大禍。

  必須剝奪他對國策的話語權。

  “我誣陷好人?那個在路上收的高麗女細作,在你帳中那麼多日,怎麼不去别人那裡?你們以前是不是就認識?”高銘指着王黼道:“她裝作漢女毫無破綻,難道就不能進入汴梁見你嗎?啊,我知道了,女真去年不光派出了馬植,還派出了女細作韓珠兒,隻是那馬植沒見到我,而那韓珠兒卻見到了你!”

  衆人立即腦補了一出陰謀大戲,女真人惡毒的指定了挑起宋遼兩國争端的陰謀,用美人計在宋國成功策反了王黼,叫他進獻讒言。

  至于遼國這邊的蕭奉先,可能是湊巧,也可能是背地裡受了另外人的鼓惑,誰說得準呢。

  宮廷内,沒事都要發揮腦洞玩陰謀論,何況現在事關兩國未來的陰謀就擺在眼前?

  遼宋雙方的官員都展開了聯想。

  但作為一個以耶律氏蕭氏貴族治國的國家,遼國圍繞皇儲的争鬥越演越烈,皇長子耶律敖盧斡跟蕭奉先的外甥耶律定都有各有支持者,各派貴族紛紛站隊,有事沒事都互相傾軋。

  高銘要做的就是,将朝遼國政局的火藥桶上,點燃一個導火索,剩下的就靠蕭奉先的政敵去完成了。

  這招在金國是絕對玩不起來的,因為女真人現在還很單純,同心同德。

  但按照遼國二百年鬥争的水平,應該已經發展到了“凡是政敵同意的,我都要反對”的程度了。

  蕭奉先提出增加歲币,如今他有被女真利用的嫌疑,他的反對派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必然站出來反對增加歲币。

  這就叫做因地制宜,量身打造。

  王黼怒道:“你含皿噴人!”

  “那你怎麼解釋,為何兩國同時有人進言關于歲币增減的問題,意在挑起戰争?”高銘停了一下,對蕭奉先道:“抱歉,沒有說你也跟金國暗通款曲的意思。”

  蕭奉先氣炸了,你這不是就已經說了麼?!分明指桑罵槐。

  他忙對遼帝道:“陛下,您明鑒!”

  遼國朝中對蕭奉先提議增加歲币早有不滿的人,此時紛紛站出來道:“陛下,此事确有蹊跷,從長計議為妙。”

  宋國使臣說得沒錯,增加歲币,隻會叫宋國不滿,一旦遼宋開戰,便宜了女真人。

  有跟蕭奉先不對付,支持皇長子耶律敖盧斡一派的人馬,已經開始落井下石,幫他坐實罪名,裝作好心地道:“蕭大人,你仔細回想一下,是誰向你提的這個建議,此人極有可能是女真人的細作,請即刻将此人誅殺,及時止損!”

  耶律大石也道:“陛下,請三思。”

  耶律延禧倒不相信自己的大舅子會是女真的細作,但是宋國那邊他就敲不準了,萬一真是女真人的把戲,他還往裡鑽,豈不是顯得很蠢。

  “罷了!歲币一事先擱置,你們暫且回到使館,改日有空,朕再與召見,退朝!”耶律延禧說罷,起身轉入了後殿,蕭奉先、耶律大石跟幾個親信忙跟了上去。

  王黼不依不饒地對高銘怒道:“你在遼帝面前如此冤枉我,待回到東京……”

  “待回到東京,你最好跟官家好好解釋解釋那個高麗細作的事,還有因為你的損主意,險些叫遼國發兵的事。”高銘朝他冷哼,根本不理他,大步邁出了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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