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恥!”
“混賬!”
桑非魚氣得罵人。
又擡腳朝厲聿踹去。
厲聿并不躲,結結實實讓她踹了一腳。
“幸好你沒穿高跟鞋。”他悶哼一聲後,忍着疼說道。
“……”
桑非魚把孫子兵法在腦海裡過了八百遍,也沒想出個合适的能讓厲聿滾蛋的好辦法。
“小魚。”厲聿忽然将她拉進懷裡,“别生氣了,我錯了,我也沒奢求别的什麼,你就算為了你自己,為了韓馳,你也配合把病治好,行嗎?”
桑非魚掙紮:“我說了我沒病!”
“那你為什麼會失眠?為什麼離不開藥?”厲聿緊緊摟住她,硬起心腸逼問她。
“因為我恨你!”桑非魚失控地喊了出來。
因為隻要一閉上眼,她漫天的恨意就會湧上心頭。
因為隻要一閉上眼,她就會想起自己曾經是怎麼卑微地追在他身後,怎麼被他踐踏感情,怎麼在醫院瀕臨死亡時最想見到的人還是他。
她恨他的絕情。
也恨自己的不争氣。
隻有韓馳陪在她身邊時,她才會暫時壓下這股恨意,就好像回到了醫院那段最痛苦最黑暗的歲月裡,也是韓馳陪在她身邊一樣。
離了安眠藥和韓馳,她就依舊會不斷地因為想起他而恨得崩潰想一死了之。
可她還有父母,她還有姜小念。
她不能那麼懦弱,用最無能的方式去證明自己真的犯賤到無可救藥。
她必須活着。
“恨我什麼呢?”厲聿擡手,擦掉她不斷溢出的眼淚,他心痛如絞,卻必須維持理智:“恨我一直冷淡?恨我不夠愛你?恨我沒去找你?還是恨我有了别的女人?”
那個時候,她誤會他誤會得很深吧?
以為他和别的女人接吻,以為他默認分手,以為他巴不得她離開,好跟别的女人雙宿雙栖……
他也誤會她,誤會得很深。
他從來沒想過,她竟然會用一條短信就宣告了這段感情的結束。
天知道他看到她發的那條分手短信時,有多想沖到她面前狠狠質問她。
大小姐終于玩膩了?
是嗎?
玩膩了就不要他了。
可僅剩的驕傲和殘餘的理智,讓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沒過兩天,他就得知她出國了。
他差點醉死在酒吧裡,她真的不要他了……
桑非魚紅着眼無聲落淚,抿着唇不回答。
厲聿也沒指望她能一下子把什麼都告訴他,他同樣紅了眼,抱住她在懷裡,低低地帶着哽咽訴說自己對她的誤會:“我買了機票的……前前後後買了不下十張機票……可我打不通你的電話,你把我拉黑了……我換号給你打,你卻不接我電話……後來……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你和一個沒露臉的男人手牽手肩并肩坐在草坪上,看着夕陽,很浪漫……”
桑非魚一下子哭出聲來。
她不接他電話,是因為她正在醫院被醫生搶救。
她不讓任何人接她任何電話,隻發微信給父母報平安,是因為她不想讓父母知道她出了事。
她媽有心髒病,禁不起她出事的刺激。
至于後來的朋友圈……
那是醫院的草坪。
韓馳和她需要下地走動,有利于傷口的恢複。
也是那個時候,她看着夕陽,忽然覺得她該收回對他的感情了。
因為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卻不是他。
她不知道韓馳對她是什麼感情,但他看她的眼神很溫柔。
她想試一試,和她的光試一試。
于是她開啟自拍模式,拍下了和韓馳看夕陽的照片,唯獨沒露出韓馳的臉。
“小魚,我知道我不可原諒,但你一定要知道——你那些年的付出不是一廂情願,我早就對你動了心,我的初吻給了你,我的第一次也給了你,我的身、心,都是屬于桑非魚一個人的,我從來沒有對第二個女人動過心思。”
厲聿緊緊地抱着她,嗓音傷感,“雖然我們因為陰謀與誤會、因為我的驕傲和自大錯過了,但這段感情裡,我們都有努力過,絕對沒有‘不值得’。在你看不見的時候,我也會為你傷心,我也會為你難過……”
“你别說了……别說了……”桑非魚終于忍不住抱住他,啜泣起來。
“好,我不說了。”厲聿一遍遍撫摸她的頭發,忍着跟她一起哭的沖動,嗓音沙啞地請求:“那你答應我,配合治療,好不好?等你治好了病,就可以回到韓馳身邊了。”
桑非魚埋在男人懷裡,不停地哭。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韓馳那麼好,值得全心全意的對待。
而韓馳了解她,她也了解韓馳。
韓馳會帶她來島上,早就是做好了放手的準備。
所以她生病了給他打電話,他卻替她找來了厲聿。
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麼可能再回到韓馳身邊呢?
“小魚,别哭了……我求你了……”厲聿眼尾猩紅一片。
她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話音剛落下,桑非魚忽然一口咬在了他鎖骨上。
隔着襯衫,都咬出了皿。
厲聿忍着疼,沒吭聲。
一直撫摸她頭發的手掌擱在她腦後,也沒再動。
桑非魚咬到牙關都有些痛了,才緩緩松口。
“我恨死你了!”
她帶着哭音說道。
“那你多咬幾口。”厲聿渾不在意地說。
“你的皿難喝,肉也難吃。”桑非魚推開他,闆着臉說道。
厲聿沉默。
下一刻,他忽然伸手把桑非魚抱了起來!
桑非魚一下子被他抱高,驚呼了一聲。
“小魚,你答應我了是不是?”厲聿激動地看着她哭紅的眼睛,“你願意治療了,是不是?”
桑非魚雙手撐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猩紅但泛着激動的黑眸。
她咬唇半晌,才輕聲問道:“那你,會笑話我嗎?”
“笑話你什麼?”厲聿一時間沒聽明白。
桑非魚卻不回答,别開了臉。
細細的眉輕蹙,仿佛有些生氣。
厲聿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她的病因,可能就是他。
所以,她怕他笑話。
“不會。”厲聿忍住心痛,“我承認我一直故作高冷,但你想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發生了那麼多争吵,我冷過你也哄過你,但我什麼時候笑話過你?”
她85歲那年主動親了他,他笑過她嗎?
她20歲那年定了酒店,他笑過她嗎?
他或許對她故作冷淡過,但他從來沒笑話過她的感情。
每一次她追在他身後撒嬌,他都隻會暗暗開心。
又怎麼可能笑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