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你二十六，你比我大三歲。”

　　“家裡着急讓我結婚。”

　　陳永峰一邊吃飯，一邊無奈地笑，“我們竟然都已經長大到，需要家裡催促這件事的時候了。”

　　楊晶晶也笑了，“是啊，年紀已經到了。”

　　兩個人，七八年前在B大第一次一起吃食堂，也是坐在這個位置。那是一個讀數學系，一個讀醫學院，楊晶晶還是個買不起教材，吃不飽飯的學生。

　　現在一個二十六歲，一個二十三歲，依然坐在老位置。一個是北大附屬醫院的心内科醫生，一個是留校任教繼續深造的老師。楊晶晶已經不再為吃穿發愁，他們聊天的話題，開始涉及家裡催婚催嫁。

　　時光，總是這樣。它帶走一些事，改變一些事，毫不猶豫地往前流淌。七八年的時間，不過是滄海一粟。

　　好在，這兩個人都已經成長為自己想成為的大人。

　　“那你怎麼想，你想談嗎。”如果是熟悉陳老師的同事，此刻坐在旁邊的話，怕是要驚訝的下巴掉下來。陳永峰是一個從來不談論八卦的人，他的世界隻有數學。現在，這個男人竟然在問别人這種問題。

　　當然，楊晶晶是個例外，他們太熟悉了，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互相關心，才是正常的。

　　“想啊。”楊晶晶實話實說，“女人都想有甜甜的戀愛吧。”

　　陳永峰擡眉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也？想？”

　　“對啊，我當然也想，你怎麼這麼驚訝。”

　　“我以為，你以前隻想學習，現在隻想工作。”

　　楊晶晶噗嗤一笑，“以前隻想學習，是因為我知道，學習是我唯一能改變命運的工具。”

　　陳永峰點點頭，“嗯，我還是不夠了解你。”

　　楊晶晶眼裡閃過一瞬間的失落，他确實不了解她，他也從來不曾試圖了解她。她對他來說，是朋友，也僅僅是朋友。眼前這石頭一樣的男人，他已經足足比自己高上一頭了，他像是自己荒蕪内心的一眼清泉。這一眼清泉，不知道還會在這片荒漠裡面維持多久，支撐多久。

　　她快速扒完了盤裡面的飯，“最近首長有按時體檢嗎？”

　　“嗯，有的。”

　　“好的，那就好。”

　　楊晶晶很想親自幫邵光榮安排體檢，工作之後，逢年過節，她都會送陳默禮物，以前她沒有能力的時候，受他們兄妹的幫助，這些事她一直沒忘。

　　當初，她也沒少吃邵光榮的東西，四合院的葡萄，那位首長讓陳永峰帶給她，不止一次。

　　這些恩情楊晶晶都記在心上，并且一直都在細水長流地報答。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幫忙負責邵光榮的體檢，北大醫是中央保健基地醫院，邵光榮的體檢确實定期在她的醫院做，但是暫時還輪不到她來做。重要的首長的體檢，都是由資深的醫生負責，所以楊晶晶目前隻能随時提醒陳永峰這件事。

　　“首長的身體還是很好吧？”

　　“好得很，什麼毛病都沒有，上次心髒發病不舒服，還是十年前了。”

　　“心腦皿管疾病的複發率特别高，像首長這樣的例子是真的少見。首長這十年的飲食習慣與生活習慣，很值得研究，寫一篇論文記錄下來。”

　　“是麼？如果這樣對你的工作與醫學行業有幫助的話，我可以去跟邵爺爺問一下，看他能不能跟你面對面聊聊。”

　　“嗯，你幫我問一下首長。我的病人中，很大部分都是二犯的，甚至還有三犯的。如果真的能跟首長詳細聊聊首次犯病之後的保養心得，那一定可以幫助到很多人。”

　　兩個學霸工作狂碰到一起了，恰巧聊到了關于工作方面的事，那真的是兩個人一秒鐘就進入狀态了。

　　陳永峰也是一個行動派的，周六下午回四合院的時候，就直接跟邵光榮提了這件事。

　　邵光榮聽陳永峰說完，自然應允，“我一直記得你這個高中同學，我也記得她的樣子，當初你們一起考上B大，一起上了當地的報紙，我看過她的照片。那個時候，報紙上的照片可是很少的，我印象深刻。”

　　陳永峰這邊跟邵光榮約定好了之後，就帶着陳默出了門。趁着他現在有空，騎車自行車帶着陳默，去北大醫找楊晶晶。

　　醫院就在城市的最中心，占地面積很大，人群絡繹不絕。人吃五谷雜糧，總是會生病的。好像每個時期，醫院都是最不缺人的地方了。

　　陳永峰找了地方，停好自行車。不需要打聽，跟着人流走就對了，到了挂号處，看了看心内科的出診醫生，如果楊晶晶今天不出診，那就是在住院處。

　　現在的各種小型醫院跟衛生所，當然是沒有這種規模的，隻有這樣中心的大醫院，才早早有了跟後世差不多模式的就診方式。

　　很快，他們在出門診醫生的名單上面，找到了楊晶晶的名字。

　　去挂号處，挂了楊晶晶的号。

　　心内科現在有三名醫生在出門診，其他兩名一名是主任醫生，一名是主治醫生，就楊晶晶是住院醫，她是挂号費最便宜的那個。

　　但是這不是楊晶晶業務能力不行，醫生這個行業，就是靠經驗，靠時間，攢資曆的。

　　算上實習的那一年，現在楊晶晶也隻是個隻有三年經驗的年輕醫生，她能夠在北大醫這種醫院裡面開始單獨出門診，已經很是說明了她的實力。

　　跟她同期同學，現在也有能單獨出門診的，但是絕對不是在北大醫這種醫院裡。

　　陳永峰跟陳默拿好挂号的小紙條，順着指示牌，到心内科的門診那邊排隊，消毒水味道的走廊，兩邊是綠色的半牆，靠牆放着兩排刷了紅漆的木頭椅子。人不少，每個門診室門口都有一個小護士在工作，維持秩序的同時在喊号。

　　另外兩個資曆老的醫生門口，顯然人更多，楊晶晶這邊他們等了不到半小時，就被小護士喊了進去。

　　陳永峰拉着陳默進了門診室，小護士馬上在身後幫忙關上了門。

　　楊晶晶穿着白大褂，頭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正低頭寫字，從陳默的角度看過去，她低頭寫字的下巴線條很好看，認真工作的女人最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