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向大家問好，“今天大家都來得很早，很好，沒有遲到……”

　　她說着，目光在看到白蔹身後那個空位時，表情稍頓。唽

　　“還有150天，我就要送你們去考場了，你們就要步入社會，”陸靈犀讓文娛委員準備一個倒計時，她手撐着課桌，目光是柔和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但是在新學期之初，作為一個老師，我希望你們能保持清醒，無論何時何地，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所有人都乖乖點頭。

　　陸靈犀目光一瞥白蔹，就看到白蔹沒說話也沒點頭，就這麼看着她。

　　陸靈犀：“……？？”

　　**

　　簡家公館。

　　白少绮站在二樓陽台，短暫地開了一下直播。唽

　　【少绮小姐姐，你這是……人在湘城？】

　　【靠，不會跟網傳的一樣，簡院長真的是來找你的吧】

　　“我剛到，休息一天。”白少绮很有禮貌。

　　【你背後是公館吧？看起來好豪華】

　　白少绮颔首，“借住在哥哥的朋友這。”

　　【有個叫‘一吃一大碗’的博主模仿你用《賭酒》的古筝曲，她彈得亂七八糟】

　　這首歌的古筝是白少绮第一個帶火的，大大小小一堆人模仿她彈奏古筝，尤其昨天之後，因為簡院長的事，一堆博主蹭她的熱度。唽

　　白少绮對這種隻會模仿蹭熱度的網紅十分厭惡，“希望他們有點自己的東西。”

　　說完，她就意興闌珊地關掉直播。

　　作為一個剛紅起來的博主，白少绮偶爾會應粉絲要求，播她自己的日常生活。

　　尤其最近兩天，她粉絲漲得很快，不少江京音樂學院的人都關注她了。

　　她下了樓梯。

　　樓下，簡仲海笑着向任謙介紹，“這就是少绮，簡容朋友的妹妹，剛剛在跟她粉絲說話呢。”

　　任謙朝白少绮禮貌的颔首。唽

　　不太在意。

　　簡仲海笑着看任謙一眼，“這可是我們大伯爺未來要收的弟子，她哥哥是上一屆北城狀元。”

　　任謙連忙站起來，向白少绮打招呼。

　　一屋子裡的人看到白少绮都非常有禮貌，隻除了一個人……

　　白少绮看着坐在旁邊沙發上的年輕男人，那人隻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收回目光低頭看手機，她不由皺眉。

　　記得這人好像是簡容的堂弟，似乎是被發配到湘城的。

　　她就沒理會簡哲。唽

　　“大伯爺有沒有跟你說他在哪？”簡助理給白少绮端上茶，十分恭敬。

　　“沒有。”白少绮坐下來，回答。

　　簡容是年輕人，有關注白少绮的賬号，“我看你評論區怎麼回事？”

　　之前白少绮發的視頻下都是@簡仲友的消息，現在似乎有些說其他博主的話。

　　白少绮不想提起他們，“蹭熱度的而已。”

　　她打開社交帳号，發了一條動态。

　　白少绮：【風景真好[圖片][定位湘城]】唽

　　動态開了定位。

　　157新的數字馬甲，蔹姐錄琴（二更）

　　星期天。檐

　　路曉晗一早就來到學校，與聞其文娛委員在低聲說話。

　　“這些人怎麼都跟風啊，”聞其聲音憤懑，“而且這首歌還是蔹姐寫的，闫鹭唱的。曉晗就是這歌的粉絲啊，怎麼就是蹭她熱度？我還說那個白少绮蹭蔹姐的熱度呢！”

　　路曉晗隻是在錄制變臉期間用上一段古筝音樂。

　　白少绮因為《賭酒》火了，後面還要錄《又一秋》。

　　文娛委員也皺眉，“說跟風就算了，他們還罵曉晗彈得不好。”

　　“沒事，”路曉晗很快整理好情緒，她做博主這麼長時間，心理已經很強大：“說兩句而已，過幾天沒熱度就不會有這樣的聲音了。”

　　白蔹跟甯肖一進教室，他們聲音就小很多。檐

　　今天有人檢查，白蔹穿着藍白校服，将書包放到座位上，揚眉：“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網上的事呢，”路曉晗搖頭，她不會影響後面兩位學神的學習，轉移話題：“你說我找你外公做畢業穿的中式服裝，用這個拍一期視頻，他會不會答應啊……”

　　網上就那樣，路曉晗知道白蔹不上網，不想用這件事影響她的心情。

　　白蔹就拉開書包的拉鍊，掏出自己的筆，對路曉晗道：“你試試。”

　　路曉晗眼前一亮。

　　那就代表有機會。

　　她拿出筆記本，開始寫計劃。檐

　　**

　　下午放學。

　　路曉晗跟着白蔹一起回紀家。

　　紀衡正在院子裡繡一件長袍，t蘭斯回國之後，他的衣服被同事看上了，找蘭斯要同款。

　　姜鶴坐在他身邊看本大書。

　　簡仲友把白蔹的古筝拿出來，盤腿坐在榕樹下面，慢悠悠地用手撥弄着古筝，沒有什麼旋律，隻是随心撥的琴弦。

　　路曉晗一腳踏進院子，都怕打擾了這一幕。檐

　　她悄悄走進來，把一大把水果糖遞給姜鶴，在紀衡看過來時才與他說話。

　　十五班想要集體定制畢業服裝，并且她還想錄視頻。

　　其他紀衡都會拒絕，隻有這個，他有些遲疑：“你們要錄一期完全國風的畢業服，拍畢業照？”

　　“對啊，外公。”路曉晗坐在他旁邊，幫他捏着肩膀。

　　“你們班其他人也想要穿這樣的衣服？”紀衡不确定。

　　路曉晗詫異，“當然，我問過他們了。”

　　畢竟拿出來的是班費，她在群裡問過，大家對白蔹平時穿的衣服本來就好奇，這會兒聽說要訂做這樣的一套衣服拍畢業照，所有人都很激動。檐

　　她把手機拿給紀衡看，群裡都是大家歡呼的聲音。

　　紀衡他略顯沉默一會兒，才道：“行。”

　　路曉晗歡呼起來。

　　路曉晗行動力很強，看紀衡答應了，就準備從今天開始拍一點細節，她沒帶攝影機，打電話讓她爸爸送過來。

　　白蔹就站在姜鶴身邊，她手上拎着校服外套，穿着一件寬松的T恤，衣服上繡着一顆與她風格不符的大白菜，背後是紅彤彤的太陽。

　　姜鶴坐在加高的闆凳上，晃着腿緩慢地剝開一顆水果糖，擡頭遞給白蔹。

　　白蔹接過來，他又重新剝開一顆糖去庫房找路曉晗。檐

　　路曉晗拿着手機忙着拍紀衡的收藏布料，也沒接，直接張嘴：“啊——”

　　姜鶴：“……”

　　**

　　六點。

　　路曉晗的爸爸找不到紀家的門在哪，白蔹看路曉晗在忙，就放下綜述先去接路曉晗的爸爸。

　　巷子七拐八繞的。

　　白蔹在青水街入口處看到一個中年男人，他中等個兒，臉有些圓，手裡拿着一個黑色包，手裡拿着一個手機低頭在看什麼。檐

　　“路叔叔？”白蔹遲疑了一下。

　　路叔叔一看到白蔹，連忙擦了擦眼睛，“白同學，哎呀真是麻煩你來接我，我這不認識路。”

　　他腳步輕快地走過來，還朝白蔹笑了下。

　　“沒事，”白蔹沒穿外套，隻走在路叔叔身邊，“您怎麼了？”

　　她向來直接。

　　“說起來不怕你笑，”路叔叔知道年輕人都刷微博，他見過文娛委員那些人，還每天給他們的評論點贊，以為白蔹知道路曉晗這件事，“我就是看那些評論難受。”

　　路叔叔知道路曉晗做博主，他每天還給路曉晗的視頻點贊評論轉發，遇到惡意評論會舉報，給路曉晗發私信。檐

　　這兩天因為白少绮的關系，路曉晗視頻下面湧現了一堆黑粉。

　　有水軍也有路人。

　　這些人根本就沒看路曉晗之前的視頻，在她最新視頻下面謾罵，說什麼的都有。

　　路曉晗早知道做博主會遇到這些，她調整的很快，但路爸路媽就沒這麼強大的心理，他們這麼一個女兒，早先遇到一個黑粉，路爸都能一晚上不睡跟他對罵。

　　現在看到那些評論難免會難受。

　　“你别跟曉晗說。”路叔叔又立馬對白蔹道，他又摸摸後腦勺。

　　這麼大年紀了，還被路曉晗的同學看到自己哭，路叔叔也十分尴尬，他挺直了兇膛往前面走。檐

　　白蔹将人帶到院子，打開手機下載app。

　　她手機上幾乎沒有娛樂軟件。

　　不過她記得路曉晗用的是什麼視頻軟件，下載之後，有個注冊，她懶得填，直接點“用本手機号碼”進入。

　　她坐在簡院長旁邊，背對着水井，眉眼垂着。

　　手肘随意地搭在石桌上，溫柔的夕陽下，她整個人卻莫名危險。

　　“你在幹嘛？”簡院長叫了兩聲白蔹，見她一直很敷衍，就放下古筝。

　　過來找她。檐

　　白蔹剛好點進去。

　　簡院長剛好看到她頂着個“用戶2589741”的名字，一看就是新号，“你真的不上網啊？”

　　他震驚地開口。

　　一直以為白蔹是在敷衍他，此時的簡院長簡直匪夷所思。

　　“嗯。”白蔹懶洋洋地點開搜索條。

　　簡院長沒偷窺的愛好，就又坐下來，跟她聊着闫鹭新歌的事兒。

　　**檐

　　白蔹搜索“一吃一大碗”的賬号，點出來後，不僅有用戶，還有一堆推送視頻。

　　第一個視頻就是娛樂新聞截下來的白少绮直播畫面。

　　白少绮在跟粉絲聊天的一段錄屏，“沒關系，無所謂，大家都知道我不在意這些。他們要模仿就讓他們模仿吧……我彈得柔？沒事，其實大家沒有必要跟不懂古筝的人辯解，我們彈好自己的就是了。”

　　“我還在湘城，簡院長？我不清楚……大家不要再刷了，他們想用就用，《賭酒》什麼風格她能比我清楚？”

　　白蔹抿唇。

　　她拿出耳機，找到白少绮的那段視頻聽了一下。

　　白少绮這段古筝中加入了架子鼓，自己稍微改編了一點，白蔹以自己的角度來聽，情感上确實不足，很柔，不像是她寫的。檐

　　路曉晗的那段視頻她昨天就看過。

　　是一段變臉視頻，隻在主角将軍變臉的時候，加入了《賭酒》一段音樂。

　　路曉晗雖然技巧一般，但這段是經過簡仲友指點的，所以《賭酒》的感情拿捏得非常好。

　　她是湘城人，本身就對這首歌抱有崇敬之心，再加上看過闫鹭練習的長槍，這種情感隻有懂的人才能聽出來。

　　白蔹又返回路曉晗的視頻首頁，她新發的視頻已有29萬評論。

　　沖浪達人：【你真的不知道中間配樂是一托答辯嗎（微笑）】

　　呵呵呵：【現在真是什麼人都能做博主了，官方能不能封了這種什麼都不懂隻會蹭熱度的傻b】檐

　　ww黑夜捂眼：【@白少绮北城一中尖子生，去過江京音樂學院表演，以後要成為古筝界掌門人呢？請問博主是哪個學校的，去過哪裡表演呢？哦，湘城一中啊】

　　【窮山惡水出刁民（害羞）】

　　【……】

　　白蔹沒上過網，不知道有些人戾氣重。

　　也不知道這種沉默的螺旋現象傳播有多廣，路曉晗其實演奏的情感很好，但這類言論全被另一方的言論壓倒在下面。

　　從而形成這種一發不可收拾的畫面，所有人都在罵路曉晗。

　　新來的網友很容易被這種節奏帶動，一起狂歡。檐

　　最高的點贊的兩條評論——

　　抗浪走：【别什麼臭魚爛蝦都來亂蹭，什麼都不會也學别人評價？《賭酒》什麼風格你能比@白少绮更清楚？】

　　【還一吃一大碗，你是有多胖？這麼久不露臉是因為太醜了吧】

　　白蔹深吸一口氣。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臉色極其冰冷。

　　旁邊，簡院長被她吓了一跳，他停下撥琴弦的手，擡頭看白蔹，“怎麼了？”

　　白蔹搖頭，沒說話，進去找路曉晗。檐

　　路曉晗已經用攝影機拍完紀衡的庫房。

　　“錄完了？”白蔹靜靜倚在門框，等她收工才挑眉。

　　“嗯。”路曉晗點頭，回看自己錄的視頻，她爸爸在跟紀衡說話。

　　這倆人一個在不動聲色地吹噓自己的外孫女，一個在吹噓自己的女兒。

　　白蔹點點頭，“行，去錄視頻。”

　　路曉晗跟在白蔹身後出去，她跨了一大步走出門檻，沒聽懂，“什麼視頻？”

　　白蔹走到石桌邊，低頭對簡院長道，“您先把古筝給我用一下。”檐

　　簡院長把古筝遞給她，很随意：“本來就是你的，什麼叫給你用一下。”

　　順便站起來，把坐下的位置讓給白蔹。

　　這一塊是紀衡為了白蔹彈古筝特地弄出來的一塊石頭，微微凸起，白蔹就這麼席地而坐，随手把古筝放在腿上。

　　“蔹姐，”路曉晗看着她的動作，似乎知道她要幹什麼，有些激動，“蔹姐，你是要錄se……”

　　“不，”白蔹手指按在琴弦上，打斷她：“是錄《賭酒》。”

　　路曉晗忽然一愣，她怔怔地看着白蔹。

　　院子的大燈亮起，在白蔹頭頂灑下一層冷芒，燈光下那雙眼睛極黑，“你怎麼跟闫鹭一樣？”檐

　　她指尖還放在琴弦上，姿态散漫又張揚，“《賭酒》什麼風格，他們還能比我懂？”

　　158反殺

　　“你彈的那一段，”白蔹擡起右手，撫上琴弦演示中間一段的小撮，“它可以更有爆發性。”彾

　　“這裡重要的不是手指發力，而是手臂的力量與腕力，你的手臂要提起來。”白蔹擡頭，再次演示這一段，手指勾着琴弦，手腕與手臂提勁——

　　“铮——”

　　音色一瞬間就提上來了。

　　“後面這裡是低音，重心跟着前移，手腕也要動起來，才有铿锵的氣勢。”她原本就是用古筝作的曲，一勾起琴弦氣勢就完全爆發。

　　彈古筝也是要需要腕力、臂力與腰力的，白蔹在這上面有得天獨厚的天賦。

　　都說古筝跟琵琶是兩大殺器，但真正能彈出來這股“殺氣”需要t的這種韻律感才是最難把控的。

　　路曉晗在一邊用攝影機拍攝她的講解，最後就是一段完整的演繹。彾

　　姜附離來接姜鶴的時候，隻聽到院子裡傳來的古筝聲，他沒進來，隻站在門口靜靜聽着。

　　女生手指掃着琴弦，琴弦在指下發出或短促或亢奮的聲音，時而激烈猶如萬馬奔騰。

　　到結尾，聲音戛然而止。

　　站在庫房門口的紀衡與路叔叔還沒反應過來。

　　白蔹把古筝放下，起身去開門。

　　姜附離靜靜站在門口，他身上還穿着黑色外套，隻有院子裡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淺色的瞳孔映着燈光，孤清又冷漠，直到瞳孔裡出現了白蔹。

　　“你在練琴？”彾

　　“嗯，”白蔹側身讓他進來，她神色如常，“你今天下班很早。”

　　前兩天陪簡哲學習，他沒去實驗室，白蔹還以為他要加班。

　　“今天去得早。”姜附離看了她一眼，才進去，兩人進去後，路曉晗還在看回看視頻。

　　他随意問了路曉晗幾句。

　　路爸爸原本想要抽煙，在姜附離進來之後，他一抖下意識地沒敢點煙，見路曉晗錄完視頻就帶她回去，婉拒紀衡的邀請回家吃飯，他笑笑：“我老婆還在家，天黑了，她一個人。”

　　姜附離清冷地站在一邊，拿出手機打開視頻app。

　　他手機上倒是有這個app，找到路曉晗的主頁随意劃過去看了一下，前面都是對博主的謾罵，身在網絡被各種質疑的聲音無法避免。彾

　　直到他翻到一句——

　　【窮山惡水出刁民】

　　湘城在大多數人眼裡就是這樣，當初姜附離申請湘城的科研也并不順利，直到他掌控姜家大權，往湘城撥科研基金，CFRS基地才正式坐落于湘城。

　　即便是現在，江京也還有反對的聲音。

　　白蔹去把院子的凳子搬回堂屋，姜附離跟在她後面就把紀衡的茶杯也拿進去，“你現在好像不怎麼彈古筝了。”

　　除了給闫鹭寫歌的時候。

　　“彈啊，但是沒那麼喜歡了。”白蔹沉默了一下，開口。彾

　　以前跟她一起彈古筝的人都不在了，她知道簡院長一直在找适合古筝的接班人，如果三公主還在那一定是最适合的人選。

　　當然，現在化學生物才是她最要命的。

　　白蔹靜靜看着面前穿過塵埃的光線，伸手抓了一下。

　　量子力學……

　　“你知道有一種晶體可以保存一個小時的光嗎？”姜附離把紀衡的茶杯放好，側身看她。

　　“一小時？”白蔹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來現代學到的理論，光跟時間都是抓不住的。

　　光速太快。彾

　　時間隻是定義出來的。

　　“對，隻要想要就沒有做不到的，”姜附離偏了偏頭，略一思考，他眉眼溫和：“這個晶體外加了磁場，能改變光的傳播速度，将光保存了一小時。實驗室你現在不能進去，等你到江京了，我帶你去看看。”

　　**

　　晚上十一點。

　　黑水街。

　　吧台，白蔹在寫新發的卷子，她穿着松軟的休閑衣服，手裡拿着黑筆，左邊擺着一盞小小的台燈。

　　雪純穿着一身黑色緊衣，手裡抛着酒杯，給白蔹調一杯低濃度的酒。彾

　　毛坤坐在白蔹身邊，聽不懂。

　　“我們的總部在城西，懸康藥業，”小七在她身邊說話，“第一批種植中藥的藥農已經拿到了資金，後續種藥的藥農會變多，我這個月想去一趟四大城跟江京，他們的白芨跟砂仁很便宜……”

　　現在湘城的鄉村已經興起了種植中藥之風。

　　賺差價。

　　順便小七也想發展東城的市場。

　　白蔹低頭寫字，“現在湘城有幾家懸康的中成藥店，把那些走方醫生……就是那些老中醫召集起來，讓他們拿到證，雇傭他們坐堂免費看診。”

　　得讓人看到中醫，才能發揮出中醫全科的價值跟作用。彾

　　大内膏現在已經流向了醫院，是懸康比較具有代表性的品牌。

　　湘城幾家中醫藥店已經開起來了，但影響力還遠遠不夠，想要傳播影響力，這店不僅要開在四大城，還要開到江京。

　　有陳局在，在江京開店鋪不成問題。

　　問題是要怎麼在江京站穩跟腳。

　　“我先報備，”小七斯斯文文，覺得這也是一條路線，“懸康光靠大内膏是不行的，我們這段時間興起的太盛，幾大藥業肯定要打壓大内膏，尤其是國際上的藥王羅家，他們跌打膏銷量降低肯定會出對策。我們還是要整合産品線，推出更多的藥業，不然到時候資金鍊跟不上……免費看診，會有人來嗎？”

　　“先讓他們考到證，再招一些會針灸的中醫，”白蔹停下來，往後一靠，一把抽出毛坤膝蓋上綁着的匕首，寒光映着她的臉，“讓他們學一套針灸，找個機會推出去。”

　　據蘭斯說，近視針灸效果很不錯，幾個月也沒反彈。彾

　　白蔹也給自己試過，覺得這套針灸醫療可以由湘城懸康推開。

　　懸康在政府幫助下有了一定公信力，最近外地來旅遊的都會帶一份特産大内膏出去。

　　除了旅遊，也給湘城打造出另外一條道路。

　　湘城官方也在大力支持他們的行業。

　　有口碑在，近視針灸不會讓人覺得是騙子。

　　“行，”毛坤叼着煙，不敢看那匕首，“我去讓人找。”

　　他的匕首是找他幹爹訂做的，吹毛斷發。彾

　　懸康藥業，白蔹算是技術入股，毛坤出人出錢，錢最開始還是他義父給他的，小七出腦子，雪純偶爾會幫小七設計……

　　至于小五……

　　他會給小七與白蔹喝彩。

　　白蔹左手食指慢慢在匕首上劃着，一滴鮮皿順着指尖劃下，就着台燈的光，她輕輕将這滴鮮紅的皿抹到刀尖上，輕聲笑了笑：“窮山惡水……”

　　燈光下，她的笑意并不達眼底，那雙漆黑的瞳孔甚至還能看得出刀光劍影。

　　“格鬥場還有人嗎？”她舔了舔還在出皿的手指，偏頭看向毛坤。

　　**彾

　　路家。

　　路媽媽在大廳裡，不時看向路曉晗的房間，“曉晗這麼久都沒出來，沒事吧？她會不會想不開啊？”

　　她忽然又站起來。

　　“我剛剛進去送水果，”路爸爸安慰她，“沒事，她就是在剪輯視頻而已，很認真。”

　　房間内，路曉晗在剪今天的視頻。

　　淩晨十二點半，一吃一大碗的視頻終于發布。

　　路曉晗發完視頻就關掉手機，拿着杯子去外面倒水，沒想到一打開門，父母都貼在她的門邊。彾

　　“爸媽？”路曉晗摸摸腦袋，疑惑道：“你們在幹嘛？”

　　路媽媽拿着抹布擦着路曉晗的門框，“打掃衛生……”

　　路曉晗摸不着頭腦，倒了一杯水之後才回房間。

　　湘城某古住宅區。

　　剛洗完澡的姜公子松松将黑色浴袍帶子系好，随手擦了把頭發，将毛巾扔到一邊，點開一吃一大碗的視頻，

　　先保存，然後把中間一段剪輯下來，姜附離靠坐在洗手台上，看了兩遍。

　　最後大手一揮給這個視頻投了十萬塊錢的熱度。彾

　　一吃一大碗這個号這麼成功，姜公子功不可沒。

　　**

　　網上，關于路曉晗發的視頻，幾乎推送到每一個關注過這件事的人那裡。

　　即便沒有關注過她的，也能刷到這條視頻。

　　有人上來就罵，有人直接點開視頻。

　　視頻開頭很黑，隻有兩個筆墨酣暢的詞——

　　【湘城*賭酒】彾

　　緊接着四個字碎開，伴随着音樂而看到的是一段湘城東旅遊區的剪輯，遊客在舞台上的互動、志願者分發礦泉水與書法、男女老少喜氣洋洋的笑容……

　　視頻到這裡慢慢退散彙聚到一架古筝上，古筝被人放在腿上，琴弦上還放着一雙手，那一雙手要怎麼形容，在光下散發着滢滢白光，骨節分明。

　　沒拍到臉。

　　聽說話聲音是一道女聲，她修長的指尖勾了一下琴弦，聲音被處理過有些悠遠，“即便是低音的重音感也不難呈現，手指放到這裡要更為用力，所以我們整個臂力要下沉用到指尖，最後要整個爆發出來，就這樣——”

　　“铮——”

　　“音質就很飽滿。”

　　這首歌的指法并不難，但《賭酒》并沒有古筝譜，白少绮的譜子完全是自己扒出來的，對比白蔹的原譜自然會有缺失。彾

　　旁邊配有字幕，這一刻，即便是不懂古筝的人，也很輕易地看懂白蔹教的那種發力方法。

　　第三段，是白蔹将一吃一大碗用在中間的配樂重新彈奏了一遍。

　　網友們隻能看到屏幕上那雙幾乎如殘影的手。

　　明明是安靜的小庭院，一時間卻仿佛看到了有人策馬而來，黃沙陣陣席卷而起。

　　末尾，是一行文字——

　　“湘城雖然很窮，但大部分人都很好，希望大家不要因為我而讨厭這裡。我沒有說過白少绮老師彈得不好，隻是針對《賭酒》這首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最後，大家都知道我是白家人的粉絲，我最開始的兩個視頻都是他們，上一個變臉視頻的原型是白立将軍，我想的是，用描寫他女兒、描寫白t家軍的歌，會更有意義……”

　　三分鐘的視頻。彾

　　并不長，白蔹直接用行動向網友證明這一段是該用這種氣勢彈出來。

　　用實力說服所有網友。

　　【誰敢信，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覺得白少绮彈得已經很好了，原來她那種彈法确實稱得上柔……】

　　【我昨天就想說了，但是我看熱評都是罵博主的，就沒敢說】

　　【大部分都是跟風，當一個人刷到一個視頻腦子裡還沒做出是非評判，熱評就會快速占據他的大腦，潛意識以為他說的是對的】

　　【熱評也是人為控制的，大家也要多看看普通人的評論，不要一直看熱評，不然長期下去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力跟認知水平】

　　【……】彾

　　白少绮混入架子鼓等配音，用來調整這首歌恢宏的氣勢，她的理解是沒錯，但今天，一吃一大碗的這個視頻證實了——

　　這首歌不需要架子鼓，不需要電音來調整，隻需要一架古筝就能演奏出金戈鐵馬的殺氣！

　　很快，就有人在視頻下面貼出了昨天抗浪走兩個評論截圖：[别什麼臭魚爛蝦都來亂蹭，什麼都不會也學别人評價？《賭酒》什麼風格你能比@白少绮更清楚？][講個冷知識，白少绮以後可是簡院長的學生哦~]

　　風在屋檐：【@抗浪走《賭酒》是這種風格的，懂？】（43685贊）

　　159江京來電（二更）

　　半夜，路曉晗的這條視頻熱度瘋狂生長。顒

　　翌日，一大早。

　　十五班幾個人就圍在一起，激動地讨論這件事。

　　白蔹來的時候還回姜附離的消息。

　　姜老師：【[圖片]】

　　是一張他坐在車上，拍攝太陽從山邊出來的畫面，他的拍攝構圖跟他畫畫一樣，絲毫沒有靈魂——【你放在那，下次我去給你拍】

　　姜老師：【……】

　　白蔹坐下來的時候，路曉晗在跟聞其他們說話，“我也不知道啊，就有個人突然給我投了十萬塊錢的熱度……”顒

　　“我靠，”聞其震驚地看着路曉晗，“你粉絲這麼有錢？”

　　白蔹擡了擡頭，看聞其跟路曉晗他們的狀态，知道這件事差不多算是解決了。

　　她放心地拿出化學課外習題開始做。

　　與此同時。

　　紀衡家。

　　簡仲友最近兩天跟紀衡聊得很投入，沒關注網上的事，手機開了免打擾，直到今天早上接到學生的電話，才知道網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他的未來掌門人”——

　　白少绮。顒

　　他拿出眼鏡給自己戴上，點開自己的賬号，就收到了一堆@，都是在白少绮視頻下艾特他，讓他看看這位博主。

　　最新一條熱門評論——

　　流向ll：【簡院長，你去湘城是找@白少绮的嗎？】

　　簡仲友從這個艾特中點進去白少绮的視頻賬号，白少绮視頻下面也有類似熱門評論——

　　【博主你定位真在湘城啊？簡院長是去找你的吧？】

　　白少绮沒回應，但欲蓋彌彰。

　　“老師，”手機那頭，簡院長的學生也詫異，“她把心眼玩到你身上了？”顒

　　用輿論方式把自己推到簡院長面前，不得不說，白少绮這步棋走得不錯，要是簡院長真有這個心，可能頭腦一熱，在網友的催促下直接收白少绮做關門弟子。

　　可簡院長很清醒。

　　他順着白少绮的視頻，看到她跟路曉晗的風波。

　　簡院長冷笑一聲，“這種人，我見得多了。”

　　換做是别人，也就随她而去了，畢竟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能跟個小孩子計較不成，可這是簡院長，從小跟他媽媽孤注一擲離開簡家的人。

　　他直接回複“流向ll”——

　　【跟她沒有任何關系，我不認識她。】顒

　　然後又從自己的關注列表點進去路曉晗的視頻，路曉晗上次發的變臉視頻現在已經湧進來一堆路人，多了不少友好的評論。

　　簡院長看到了路曉晗視頻下的一條評論：[講個冷知識，白少绮以後可是簡院長的學生哦~]

　　他将這條評論截圖，然後發了一條公衆動态：【[圖片]，簡直一派胡言，我隻有三個學生，以後也隻會有三個！】

　　他沒想過要收她做學生，白蔹是有老師的人。

　　**

　　簡院長一個古典音樂大師在湘城因為一個視頻爆火，最近也在風口浪尖上。

　　白家肯花錢，白少绮的私生活一堆人關注，一個家境好的女學霸，還發出在江京音樂學院學習的視頻，這種普通人接觸不到的層次……顒

　　獵奇者居多。

　　加上她那首《賭酒》爆火。

　　種種一切都把她往簡院長關門弟子身上推，而白少绮突然來湘城，似乎也在親身印證這個說法。

　　直到現在——

　　簡仲友的一句“我不認識她”直接橫掃整個熱門話題！

　　網友們順着熱搜點進來，就看到簡院長的這條回複，所以說簡院長根本就沒有要收白少绮的想法？

　　那白少绮這兩天在網上帶的節奏是什麼意思？顒

　　一會兒發一條自己已到湘城的動态，又在直播上有意無意地提起“簡院長”，甚至于昨天白少绮那句“《賭酒》什麼風格她能比我清楚”還上了熱搜。

　　這會兒一反轉，昨天她内涵一吃一大碗蹭熱度，現在再回看她昨天的回應以及之前的動态——

　　如同跳梁小醜。

　　一大批網友湧到白少绮的視頻下面評論：

　　“還說人家一吃一大碗蹭你熱度，你這蹭簡院長的熱度也有一手嗎（憨笑）”

　　“對面回應了，你理解的《賭酒》需要用架子鼓才撐起氣勢是錯誤的，你怎麼說？”

　　“古筝跟琵琶是兩大殺器啊，白老師你知道古代人家是用古筝彈的音樂來鲨人的嗎？”顒

　　“……”

　　此種言論層出不窮。

　　網友就是這樣，牆頭草，風往哪吹往哪倒。

　　湘城，公館。

　　白少绮在房間看着這些評論，面色也十分不好，她将一吃一大碗的新視頻來回反複聽了很多遍，無法反駁。

　　自己的理解确實錯了。

　　這些對于白少绮來說不是什麼，理解有錯誤，對她來說是好事。顒

　　可讓白少绮沒想到的是簡仲友的回答——

　　【不認識她】

　　【我隻會有三個徒弟】

　　這兩句話給白少绮的打擊太大了，這半年，她把所有心皿都花在古筝上，連文化課都沒怎麼認真去學……

　　現在簡仲友給她這種回複？

　　白少绮兇口劇烈起伏。

　　手機響了，是白少柯，她努力平複自己，接起，“哥。”顒

　　“少绮，”白少柯的聲音很穩重，“簡院長的事簡容跟我說了，你馬上回北城，不要耽誤你的課程，我給你寄了一份江京的習題，三天後到北城。”

　　“好，”白少绮深吸一口氣，依舊沒想明白，“我以為他真的看重我……”

　　現在隻有兩個原因，一，他當時沒看重她。

　　第二……

　　是一吃一大碗這件事，暴露自己在古筝上的缺點，被簡院長看到了。

　　現在網上誰都知道白少绮的古筝甚至不如一個博主随意請的人。

　　“你太浮躁了，”白少柯聲音如一桶涼水，從白少绮的天靈蓋直接灌下，“忘記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了？”顒

　　白少绮心下一陣發抖，從在江京看到白蔹的那一秒，她心态就發生了變化。

　　她的自信、高傲都在被白蔹動搖。

　　“我現在就回北城，”白少绮冷靜下來，“一心備戰高考，把之前落下的努力補上去。”

　　**

　　白少绮這件事像是一場鬧劇。

　　來的轟轟烈烈，最後走的時候，隻有簡容一個人尴尬的送她。

　　下午，湘城一中放學。顒

　　旁邊的奶茶店今天多了兩個人，除去白蔹甯肖三人，簡哲跟路曉晗也拿着書本坐到旁邊。

　　“我爺爺之前還說她是大伯爺的弟子，”簡哲跟隔壁桌子上的三人說話，“我還以為是真的，這下可真尴尬。聽說她回去的路上車子撞到欄杆，頭都被撞傷了，差點翻車……”

　　白蔹不像是喜歡聽八卦的人，簡哲就跟路曉晗說，姜鶴坐在路曉晗身邊看書。

　　“運氣這麼差？”路曉晗有些意外。

　　她有聽說白少绮是富二代，這次來湘城還特地帶上保镖，怎麼回去偏偏就出事。

　　楊琳把幾個人點的奶茶送過來。

　　她穿着校服，劉海依舊很長，戴着眼鏡，幾乎看不到眼睛，隻是手臂沒有再遮掩得嚴嚴實實，為了方便拿奶茶她袖子卷上去幾道，露出一小節細瘦蒼白的手腕。顒

　　“謝謝。”白蔹坐在靠窗戶的沙發邊，向她道謝。

　　桌子上黑色的手機在震動，她拿起一看，是許恩。

　　白蔹手上還拿着筆，另一隻手随意接起。

　　手機那頭，許恩站在許氏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雲霄區，他現在有事會直接聯系白蔹：“阿蔹，你外公在江京有仇人嗎？”

　　“什麼意思？”白蔹筆尖停在作業本上，坐直。

　　“有人在雲霄酒店打探你外公的消息。”許恩按着眉心，十分擔憂。

　　白蔹眼睛微眯，“誰？”顒

　　160紀衡的秘密，小人作祟

　　江京，許恩走回辦公桌上，翻着資料。飫

　　“酒店那邊給我t的消息，”許恩沉聲道，“我原以為隻是合作夥伴，酒店沒有給出客人信息，這兩天還是有人不斷暗訪，可能快要查到你們的消息了。”

　　許恩婚宴上的事，許太與齊家他們肯定會去酒店打探消息。

　　就連許助理也被人明裡暗裡的暗示。

　　這些都在許恩掌控之内，唯有這一股勢力，讓許恩無從下手。

　　許恩也覺得奇怪，若是查白蔹他興許能理解，怎麼會有人查紀衡的事？

　　而且……

　　許家半點頭緒都沒有。飫

　　“行，應該不是仇家。”白蔹轉了下筆，略一思考。

　　相處半年，白蔹很懂紀衡。

　　隻是……

　　不是仇人，那又是誰？

　　姜附離今天晚上來得晚，他到的時候，甯肖跟唐銘回去了，兩人的題目目前與白蔹讨論足夠。

　　黑色的商務車，後車門打開。

　　明東珩将車熄火，打開車窗沒有下來。飫

　　他一下車，就看到坐在窗邊的白蔹，奶茶店已經關門，隻剩下她旁邊昏黃的燈光，姜鶴坐在白蔹身邊，沒有看書，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偏頭看她。

　　姜附離伸手撥開門簾，随着清淩淩的風鈴聲進入奶茶店。

　　“他們都走了？”姜附離坐到白蔹對面。

　　“對啊，你今天有點晚。”

　　确實，姜附離今天帶完組員，就查了下實驗室的器材，看能不能設計一個儲光芯片，看資料晚了一小時。

　　姜附離還想問兩句，目光卻看到她手指上的口子。

　　他伸手輕輕按住她的手背，指尖按住她的手心，低頭看着她的食指，指尖有一塊帶着皿的口子，不長，但看得出來很深。飫

　　一天了皿都沒有凝結，斷斷續續流着。

　　姜附離擡頭看她，卻沒有說話。

　　這一點對白蔹來說不痛不癢，她隻是低頭看姜附離的手指，他的手指骨節修長，幹淨瑩潤，拇指有些薄繭，有點涼。

　　“小口子，”白蔹另一隻手慵懶地支着下巴，冷黑的眼睛半眯着看着他，“以……幾天就好了。”

　　姜附離擡頭，輕輕看着她，似乎又看向她的肩膀，他輕輕垂下眼睫，沒再說話。

　　回到車上後，他拿出醫藥箱，找出創口貼，又找出藥粉給她撒上。

　　後面的燈是開的。飫

　　白蔹看着他低頭安靜地給自己上藥，她想調笑一句，這種傷都要上藥放在軍營裡是會被人嘲笑的，可看着他認真的樣子，她忽然說不出來。

　　這個人，是在認真關心她到底疼不疼。

　　車子到達青水街。

　　姜鶴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姜附離下車送她進小巷子，青水街大大小小的巷子都裝上了太陽能燈，即便是夜晚，也很亮。

　　“我以前還挺怕黑的，”白蔹很少提起以前的事，可能是今晚比較安靜，“不過後來就克服了。”

　　“很厲害。”他一直低頭看她，認真誇着。飫

　　到達轉角，前面就是紀衡的院子。

　　白蔹停下來，她将書包拿好，站在原地：“你先走吧。”

　　姜附離站在路口，沒有走，“白蔹。”

　　他忽然開口。

　　白蔹等着他說下面的話，

　　他背後是大燈，朦胧的光打在他身上，光影裡他冷峻的輪廓愈發明亮，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我能抱一下你嗎？”

　　白蔹站在原地有些愣，風輕輕拂過。飫

　　大概是過了有兩分鐘。

　　姜附離微微傾身，左手扣住她的腰，她的體溫是要比他高一點，他靜靜攏着，仿佛是擁抱住他的月光。

　　扣在她背後的手指略微收緊，卻又隐忍地沒有再用力。

　　白蔹似乎還能聽見他兇口的心跳聲，若有似無的薄荷氣味籠罩。

　　**

　　兩人分開。

　　姜附離拿着手機回去。飫

　　他穿着黑色風衣，整個人矜冷淡漠。

　　駕駛座上，因為姜鶴在車上，明東珩車子沒熄火，在看到人影時，他按開後門，忽然間注意到什麼。

　　等等……

　　剛剛姜少同手同腳。

　　“少爺，管家剛剛有打電話，希望您回話。”明東珩說着下意識地看了眼後視鏡。

　　姜附離擡頭，淺淡的眸子裡一如既往的寒涼，明東珩不敢再窺探，他手一抖，連忙收回目光，手放到方向盤上。

　　連忙踩了油門。飫

　　後座，姜附離關了一個燈，隻留給姜鶴一盞燈睡覺，伸手松開一粒扣子。

　　伸手拿起隔闆上的手機，按出一串号碼。

　　“少爺，”手機那頭，是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十分恭敬，“您已經很久沒去MTR了，那邊的教授詢問您消息。”

　　“不去。”姜附離姿态放松地靠在後面，一盞燈斜落在他右邊，他多半臉隐藏在陰影中，聲音慵懶。

　　“您的生态體征……”

　　姜附離打斷他，“我在吃藥。”

　　“吃藥？”那邊一愣。飫

　　“對。”姜附離降下小半車窗，風灌進來，他嘴角輕輕揚起，“有人給我開了藥。”

　　冷漠，但是又有些隐隐的得意。

　　“……”姜管家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道，“我讓MTR采皿的人去湘城吧。”

　　姜附離随意應着。

　　“少爺，”姜管家又提醒，“宗族已經知曉您與一位小姐有來往的消息，而且……您舅舅應該也知道了。”

　　姜附離提到這個，臉上的松散直接消失，他神色冰冷，“這些他們都不用管。”

　　手機那頭。飫

　　管家輕輕歎了一口氣。

　　**

　　紀衡要給十五班的同學做畢業禮服，這會兒還在院子裡畫設計。

　　簡院長穿着睡衣在旁邊看他的設計圖。

　　紀衡先給女生畫的設計圖，路曉晗收集班級的意見，男生說不出來讓紀衡自己發揮，女生們倒是有很多大膽想法。

　　“阿蔹，”看到白蔹回來，紀衡擡頭，略微遲疑：“你們班級的畢業服，鶴頂紅顔色你能接受嗎？”

　　白蔹剛到這裡時，紀衡給他做過豔色的裙子，但她一直沒穿。飫

　　十五班女生的意見他綜合了一下，白色上衣紅裙會很适合這群青春靓麗的女生。

　　紀衡從來沒有問過為什麼她不穿這類顔色的衣服，這時候也會問問她，若是她不想要穿，那他會給她單獨做一件風格一樣但不同色系。

　　白蔹将門關好，聞言，朝紀衡看過去。

　　畢業照也要五月份。

　　她算算時間。

　　“可以。”白蔹回應紀衡。

　　紀衡一愣，他原本以為白蔹會說不行，但聽到她說可以，他也笑了，“我以為你不喜歡這種色系的衣服。”飫

　　“沒有，”白蔹把書包放回房間，出來打水，“都很喜歡，您安心做。”

　　想了想。

　　她提着水，蹲到紀衡身邊，“今天許叔叔說，江京雲霄酒店有人打聽您的消息。”

　　紀衡拿着鉛筆的手稍頓，他沉思半晌，搖頭：“沒事。”

　　白蔹觀察紀衡的表情，跟她想的差不多，那些人不是惡意。

　　那就沒事了，每個人都有秘密，她跟紀衡都有。

　　紀衡從來不問她，她也不會打聽他的秘密。飫

　　白蔹站起來提水。

　　簡院長見白蔹從頭到尾就跟自己打了個招呼，不由急了，“白蔹，我看你也是喜歡古筝的，為什麼不同意我的建議。”

　　“你哪裡看出來我喜歡古筝？”白蔹懶洋洋地問着。

　　“就……”簡院長透過門看到白蔹放在桌子上的古筝，開口，“你不喜歡，你買288w的琴？”

　　古筝沒有鋼琴貴，288w已是收藏品的級别。

　　簡院長知道當時有這麼一個展，他糾結了半天也沒準備去看展，怕自己狠下心把這古筝抱回家。

　　身為江京音樂學院的院長，他的存款沒那麼多，大部分資助給小孩子學古筝了，還有部分捐給公益。飫

　　這288w對他來說也是巨款。

　　沒想到一來紀家，就看到他夢寐以求的琴就在白蔹桌子上。

　　“啊？”白蔹緩緩地擡頭，看着放在桌子上清冷的琴，“……288w？”

　　“你不知……”簡院長說到一半，忽然打了個噴嚏。

　　紀衡收起筆，擡頭看簡院長，“是着涼了？你先回房間休息吧，我也要睡覺了。”

　　白蔹回到房間，将水倒進木桶裡，随手把頭發放下來，随後拿起手機。

　　給古筝拍了個照片。飫

　　白同學：【[圖片]】

　　白同學：【288w？】

　　姜附離選中“白同學：[圖片]”回複：【還是你拍得好】

　　姜老師：【下次都給你拍】

　　白蔹：“……”

　　**

　　簡院長呆在湘城好幾天。飫

　　因為他拉二胡的音樂火了，這段時間湘城來了不少玩音樂的人，都要去湘東那個公衆舞台上演奏一番，中間不乏有些網紅。

　　不少視頻熱度很高，成為現象級的視頻。

　　關于簡院長的熱度也漸漸被這些人掩蓋，他終于能跨出紀家，去城東好好看看。

　　湘城公館。

　　簡仲海這段時間都沒找到簡仲友，一時間仿佛老了好幾歲，目光十分滄桑：“他還是不準備見我啊。”

　　“大伯爺可能不知道您在這。”簡助理安慰簡仲海。

　　“這麼久了，他可能回江京了。”簡仲海放下筷子，歎息。飫

　　這次暴露了他安插在簡仲友那裡的眼線，下次再想得到消息，就沒那麼容易了。

　　簡家人也準備回北城了t。

　　門外，簡哲抱着兩本書進來，知道他爺爺跟父親馬上要回北城，來送兩人。

　　簡助理看了一眼簡哲，“簡哲少爺真要準備考研？”

　　“是啊，”簡父連忙拉過來簡哲，對簡仲海道，“爸，您看簡容的老師……”

　　簡仲海對簡哲并不在意，他随意看了眼簡哲，“簡容上課的内容，我讓人發你一份。”

　　簡哲低眸，也沒說不要：“謝謝爺爺。”飫

　　簡父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簡哲一眼，“我們明天晚上走，你到時候來送你爺爺，智商沒别人高，讨好你還不會嗎？！”

　　簡哲撓撓頭，準備離開去圖書館看書，“不行，我那時候應該會在奶茶店。”

　　他已經養成每天去看書的習慣了。

　　“奶什麼奶！”簡父擰着他的耳朵，“明天你一定要給我到場。”

　　**

　　與此同時。

　　北城一中，校長辦公室。飫

　　“少柯他走得急，他的導師催他進實驗室，”長相溫婉的婦人給李校長送上年禮，笑着道，“托我來看您。”

　　“他進了實驗室？”李校長猛地擡頭。

　　對此十分意外。

　　白少柯當時雖然是北城狀元，但李校長知道他與江京附屬中學那些人比還是有很大差距，沒想到他進江京大學半年，就找到了導師？

　　這進步……

　　“是的，不過剛進，沒有其他人知道，也就簡容知道，簡容您應該認識吧？他跟少柯是多年至交，”郭月情十分有禮貌，她低頭，端起茶杯，“聽說您跟少绮的班主任去過湘城？”

　　白家那件事，當時鬧得并不好看。飫

　　紀慕蘭也不是吃素的，李校長也知道白家三個孩子的原委。

　　去之前李校長并不知道那人就是白蔹，跟白少绮白少柯有着不淺的關系。

　　“去考察學校情況。”李校長颔首。

　　郭月情喝完一口茶，放下茶杯，眼睫垂下，似乎很漫不經心地：“我記得，湘城師資力量并不好吧？”

　　這是事實，隻是上次白蔹的成績打過來，北城教育局撥了不少資源過去。

　　“您看，”郭月情說着站起來，朝校長微微彎腰，“您這麼忙，我就不打擾您了。”

　　等人走後，李校長看着桌子上擺着的大禮，背後起了一層薄汗。飫

　　“你确定？”手機那頭人的聲音十分詫異。

　　李校長深吸一口氣，郭月情無非就是想讓他站隊，“我們學校去年的狀元才拿到江京的資源，你發一份通告，北城一中從今天起，不與其他學校共同分享資源。”

　　這些對其他學校有很多影響，但對北城一中根本就沒有影響。

　　江京每年都會給下面學校下撥一些教學資源，是按照每年高考分數來的，北城一中幾乎獨享所有資源。

　　“這公告要是發出去，萬一以後有其他學校先擁有教學資源，我們也不能……”電話裡的人有些遲疑。

　　“不必擔心，就算退一萬步有其他人考到了北城狀元，我們學校整體也會比湘城好。”這一點李校長無比自信，國際班每個人都是前百的。

　　**飫

　　翌日，星期五。

　　湘城中學每個星期五都會發綜合卷與拓展卷，今天卻一張都沒有。

　　“老師，”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