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抱着珞珞從醫院走出來的這一刻,真切地感受到懷裡沉甸甸的分量,盛棠的心才真正塵埃落定。
“你今天吓死媽媽了,知道嗎?”她緊緊抱着珞珞,仿佛經曆了一場大劫。
“對不起媽媽,我以後一定不亂跑了。”珞珞意識到了自己的錯,積極表明态度。
“你要是下次再這樣,就會變成醜孩子。”
“我不要變成醜孩子,我一定不會再這樣了!”小丫頭信誓旦旦地表示。
“不過呢,你這次也算是助人為樂做了好事,咱們賞罰分明。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小丫頭這會兒倒是想起來她的橙汁還沒喝到,她舔了舔唇,吧唧了一下小嘴,可憐兮兮地對盛棠說:“媽媽,我渴。”
盛棠嗔怪地戳了戳她嘟起的小嘴,“你呀!”剛才那種情況,她哪裡還有心情等他們把橙汁做出來。
她擡頭張望了一下,看到醫院裡面有個販售機,便想着先進去買瓶水對付一下。
晏一灼看出了她心思,攔了她一下,“我去買。你們先上車,這邊晚上還是有點涼的。”
盛棠确實覺得冷飕飕的,但是今晚已經夠麻煩晏一灼了,再占用她的私人時間就有點不禮貌了。
“不用了,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一會兒我打車回酒店就行了。”
許是她的困境解除了,她恢複理智的同時,和晏一灼之間的問題又清晰地擺到了她面前。
有一首歌唱道:“書裡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傍晚……”①
晏一灼的每一次出現于她來說,何嘗不是喜出望外?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書裡還寫道:“我該如何愛你,風吹動歲月的經幡,近也不能,遠也不能。”②
或許她隻是意外地撿到了一束光,日落後終究要還給太陽。
青春裡遇見的人,也隻能留在青春裡封存。
晏一灼卻從她手裡抽走了手機,阻止了她叫車。他臉色微沉,眸色堅定,目光帶着審視,也帶着毋庸置疑,“先上車。”
“晏一灼……”盛棠有點看不懂他,她想請他不要難為自己,不要再難為彼此。或許是因為倦乏,也或許是無奈,舒軟的嗓音仿佛帶了幾分微醺,低低啞啞的,沒什麼攻擊性,反而不經意間拖長了尾調,把他的名字撚出了幾分意味深長。
晏一灼心裡仿佛被微風拂過,一片松軟。
他把手機丢進她的外套口袋裡,語氣稍稍放軟了些許,“聽話,去車上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見她還在遲疑,晏一灼擰了擰眉,“難道你想我們倆站在這裡被拍嗎?”
盛棠不由自主地掃視了一圈四周,她當然不想被拍,更不想跟晏一灼被拍,于是抱着珞珞上了車。
“哥,還是我去買吧。”肖承還是有點眼力見的,主動下車替晏一灼打開了車門,并攬過了晏一灼的活兒。
這是一輛保姆車,盛棠抱着珞珞,和晏一灼并排坐着。
一上車晏一灼便摘了帽子和口罩,精美絕倫的五官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盛棠的心不受控制地悸動了一下。
就連珞珞都睜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他好一會兒。
晏一灼看過去的時候,她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地躲進了盛棠懷裡。
過了一會兒,她又偷偷地瞄向了他。
晏一灼看她的時候,她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晏一灼:“……”
盛棠有點哭笑不得,“珞珞這是做什麼?”她倒是還沒見過珞珞有這麼害羞的時候。
珞珞有點羞澀地抱住了盛棠的脖子,然後神神秘秘地跟她說:“媽媽,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吧?”
看着小丫頭一臉認真的樣子,盛棠還挺好奇的,“嗯,你說吧。”
于是珞珞湊到了盛棠耳邊,用自以為很小地聲音開口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個白胡子老爺爺,他說之前爸爸對我不好。他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給我重新換一個爸爸,問我願不願意?”
盛棠聽了心裡有點酸脹。其實誰好誰不好,小孩子心裡都是清清楚楚的。
正如她的童年,或許記不清每一個細節,但至今回想起來,那裡依然是一片荒蕪,置于陰影之中。
喬志彬給珞珞留下的印象也不是一個好爸爸。
還記得之前有一次,珞珞跟她說:“其實,我早就許願你要是我媽媽就好了。沒想到願望成真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許願換一個爸爸?”
小丫頭單純地以為這是她許願成真的結果。
那時候盛棠還開玩笑地問她:“那你想換誰當你爸爸?”
珞t珞想了半天似乎都沒想到一個合适的人選,苦惱地告訴她:“我還沒想好呢。”
所以盛棠明白,她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然後呢?”盛棠非常珍惜珞珞跟她分享秘密的時刻。
珞珞一邊回想,一邊可可愛愛地說:“我當然說願意啊。然後白胡子老爺爺就用它的拂塵輕輕一掃,我眼前就出現了一串泡泡,每個泡泡裡都有一個爸爸。爺爺說我可以在裡面選一個,但是我看了一眼,他們都長得不好看。”
盛棠冷不丁被她逗樂了,戳了一下她的小腦袋,“你還是個顔控呢!”
晏一灼就坐在一旁,聽得分明,也覺得小朋友的腦袋瓜裡裝滿了奇思妙想。他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眉眼間蔓出了幾分柔光。
珞珞也“咯咯”笑了起來,然後她湊到盛棠耳邊繼續道:“我跟白胡子老爺爺說:他們配不上我媽媽,我媽媽長得像仙女一樣漂亮。白胡子老爺爺表示很不服氣,他把這些泡泡都收了回去。然後拿出拂塵又掃了一次,這一次他就掃出來一個泡泡,但泡泡裡面住着的人……”
說到關鍵時刻,小丫頭停頓了一下,悄悄瞄了一眼晏一灼,才古靈精怪地說:“是晏叔叔呢。”
盛棠驚訝地瞪大了杏眸,下意識地去看晏一灼的反應,唯恐會讓晏一灼産生反感的情緒。畢竟珞珞的身份對于晏一灼來說,是敏感的。雖然小丫頭以為自己在說悄悄話,但說話的聲音屬實不小,她确定晏一灼應該也聽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