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葉清就像是迎面被人打了個耳光,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孟晚這個犀利的目光,像極了葉涵。
從小到大,她最怕的人就是葉涵。
做錯了事,葉定文還會對她有幾分包容,唯獨葉涵這個姐姐,極不留情面。
她和家裡斷絕關系那天,足足被葉涵打了十鞭,背上到現在仿佛還隐隐作痛。
“誰知道是不是你僞造的,我不認!”
那個洋房她頂着唾罵住了進去,被人罵幾句算什麼,總比一大家子擠在暗無天日的筒子樓裡要好。
她住洋房,拿了葉家的補償直接成了萬元戶。
等把這邊的洋房處理掉,她就能跟着趙國強去申城定居。
申城沒人認識他們,就不會再有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們一家。
謝遠目光沉沉盯着她,臉上浮現愠怒。
“是或不是,我們自有專人鑒定。如果這兩樣你們都不認,那就看看你父親葉定文留下的遺書。”
在趙國強和葉清震驚萬分的注視下,孟晚拿出了最後一封文件。
“外公留下的遺書,想來外公的字迹,你應該認得。”
葉清目光聚焦在孟晚手裡的文件中,突然猛地朝着她撲過去,想撕掉遺書。
江行恺雖然一言不發,但是早有防備。
他甚至沒起身,直接擡腳朝着葉清肚子上踹了個過去。
葉清被他踹翻在地,捂着肚子呻吟不止,五髒六腑都像是挪了位。
江行恺淡定收回腳,“不好意思,我隻是在保護我的妻子和孩子,這是本能自衛。”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謝遠和陶向月都愣住了。
趙國強扶起葉清,氣得臉色漲紅,顫抖着手指着江行恺。
“你怎麼可以動手!她怎麼說都是長輩,你們有沒有教養?我要去派出所告你們,你們得賠錢,坐牢!”
謝遠不喜歡把事情複雜化,直接一錘定音:“你們現在把房産證拿過來辦理過戶,把房子和之前葉家的賠償還給孟晚。我親自盯着,今天必須把這件事落實。”
他的話如同晴天霹靂,把趙國強和葉清震得錯愕不已。
一時間,葉清連肚子裡的疼痛都顧不得,朝着孟晚滑跪過去。
“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你又不住在建甯,這房子要回去也沒用,把我們趕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孟晚,我好歹是你小姨,是你的親小姨啊,你怎麼忍心我們一家人流浪街頭?”
趙國強能屈能伸,知道孟晚不吃硬,便開始來軟的。
他和葉清一唱一和,訴說着自己的愧疚和不易,企圖用親情感化孟晚。
可孟晚連孟建軍這個親爹都能割舍,更何況是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姨。
他們唱作俱佳,孟晚也不打斷他們,就看着他們嚎。
等葉清喊累了,也沒見孟晚吭聲。
孟晚擡了下眉頭,“兩位演夠了,就回家去拿房産證吧。如果你們繼續耽誤,就隻能讓房管局的人強制執行咯。”
葉清像是踩了痛處,當下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指着孟晚破口大罵:“對自己家裡人都能這麼狠心,你遲早遭雷劈!”
孟晚嗤笑,“你罵人真不怎麼高明,遭雷劈算什麼報應?你們的報應可不是老天爺,是我孟晚!事到如今,我就不和你分辨對錯了,一個喜歡在外面撿屎吃的畜生,也配跟我講道理?”
如果不是收房子得親自過來,孟晚根本不稀罕見葉清。
為了男人連生養自己父母都可以抛棄的人,不堪為人。
陶向月好心勸了一句:“兩位同志還是回去拿房産證吧,我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們耗,别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強制執行這種事,我們房管局也不是沒做過。到時候,可就不隻是過戶房子那麼簡單。”
趙國強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但被步步緊不,無路可退。
這種壓迫感,幾欲窒息。
謝遠和陶向月軟硬兼施,配合得非常好,最後讓趙國強低了頭。
唯有葉清還在嚷着:“我不去!房子是我的,誰都不能拿走!我是葉定文的女兒,我是葉清,我才是葉定文的女兒!”
饒是淡定如孟晚,聽到這種話,也忍不住上前給了她一耳光。
“當初和葉定文斷絕關系的時候,聯合趙家舉報你爸和親姐的時候,怎麼不說是一家人?葉清,你照照鏡子,你們配嗎?”
葉清坐在地上崩潰大哭,像個瘋婆子一樣撕扯着頭發。
在房管局的幫助下,房子最終順利回到了孟晚的手中。
至于錢,原先葉家的補償總共是一萬五千多,趙國強隻還了一萬二,剩下的立了字據。
謝遠做了見證人,和孟晚交代:“他要是不還,你就跟我說,可以直接從他工資扣。”
趙家一大家子,多的是勞動力,不愁找不到人還錢。
孟晚為表感謝,請謝遠等人在飯店吃了一頓飯。
隔天,謝遠托人打聽的張相宜找到了。
他一生未婚,都在為葉家做事。
後來時局動蕩,葉定文擔心連累他,趕忙叫人安排送他回老家。
他本就是建甯人,老家在鄉下。
原以為回到鄉下之後,他有錢,家裡的侄子可以照顧他。
誰知道這些平時受了他好處的家裡人,在他回來的第一天,便把他舉報了出去,抓他出去遊街批評。
他一直住在村裡豬欄邊上,不遮風不避雨,身上的錢财被搜刮得一幹二淨,硬生生熬到了現在。
孟晚過去的時候,張相宜睜着自己模糊渾濁的雙眼,嘴裡喊出一句“大小姐”。
他所有的衣服都打滿了補丁,比拾荒者穿的還破,腳上也沒有一雙幹淨的鞋子。
在這個充滿惡臭的地方,熬着,等家裡的老爺和大小姐過來接他回去。
孟晚和葉家有羁絆,但算不上太深,卻為之動容。
她告訴張相宜,葉家平反了,他們無罪。
葉定文已經過世,葉涵還沒找回來。
她要接張相宜回去,守在洋房裡,迎接主人回家。
張相宜這模樣,孟晚得先帶他去醫院檢查,為他添置行頭,還要請人照顧他。
于是她又在建甯多待了一天。
因為預考在即,這一天是她費了許多口舌,才讓老師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