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故意把甯氏母女晾在一旁，隻跟楊若晴說話，甯氏想插嘴都插不進。

　　于是一咬牙，“侄媳婦啊，今個當着诰命夫人的面，姑姑想求你一件事啊！
”

　　“姑姑嚴重了，你是長輩，又什麼事兒吩咐就是了，但凡能辦到的，我不敢推诿。
”小雨微笑着道。

　　甯氏笑了：“我就曉得你是個賢惠大度的，我侄子甯肅娶你為婦是他的福氣，也是整個甯家的福氣。
”

　　小雨笑笑，不語。

　　甯氏接着道：“侄媳婦啊，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從你生幾個兒子就看出來了。
”

　　“隻是你表妹，是個苦命的啊，夫君是個短命鬼，如今守了寡回了娘家，跟我和她哥相依為命。
”

　　甯氏抽出帕子來抹淚。

　　紅裙女子則垂下頭，塗着蔻丹的指甲掐着一顆瓜子。

　　小雨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甯氏抹了一把淚，接着道：“侄媳婦啊，姑姑今個就豁出老臉跟你這照直說了吧，你能不能給你表妹一個容身之處？
讓她下半輩子好有個依托啊？
”

　　小雨擡起頭看着甯氏：“家裡這麼多長輩在，有大家一口吃的，自然不會餓着表妹，這段時日表妹寄住在我家，府裡上上下下都待她客氣，不敢委屈她。
”

　　甯氏道：“那終究是客啊，侄媳婦，我就直說了吧，你能不能在你們院子裡給你表妹安排個地兒讓她落腳？
”

　　“我們院？
”小雨挑眉。

　　甯氏點頭：“對，你讓甯肅把你表妹收了，做個妾，伺候你們兩個，自家表妹總比外面買來的那些狐媚子要放心啊，何況你如今有了身孕，又不能伺候甯肅，你表妹替你伺候，多好！
”

　　小雨氣得一口皿哽在喉間。

　　換做從前長坪村的小雨，早掀桌子了，但如今的小雨，解決問題的方法有了改變。

　　“姑姑，你這請求，着實讓我為難了。
”小雨道。

　　甯氏道：“有什麼好為難的？
你是甯肅的媳婦兒，給夫君張羅妾室是媳婦的分内事，讓你表妹進門這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

　　小雨把玩着手裡的茶碗，目光在甯氏母女身上掃視。

　　“姑姑，請恕我直言問一句，為何你放着好人家的正牌娘子不做，非得把表妹塞給甯肅為妾？
”

　　“妾，便是婢，是下人，是奴才，可以随便打罵和發賣的下賤坯子。
”

　　“即便是窮苦人家的女孩子，但凡有點心氣的都不想與人為妾，為何你要把表妹往火坑裡推呢？
”

　　之前這個表妹往甯肅跟前湊，但還是遮遮掩掩的，今日姑媽過來把這層遮羞布給揭了，那就不必給對方面子了，小雨心裡琢磨着。

　　甯氏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歎口氣，跟小雨這道：“侄媳婦，不怕你說那些埋汰的話，我本人也是瞧不起妾的。
可這死丫頭吃了秤砣鐵了心，吵死吵活要伺候甯肅，不然就要尋死覓活，我這不是沒法子麼？
”

　　“侄媳婦，你就給句話，讓這死丫頭進院子吧，回頭要打要罵你看着辦就是了，我就當沒這個女兒！
”

　　甯氏氣呼呼說着的時候，旁邊的紅裙女子則是梗起脖子，咬牙道：“這輩子我生是表哥的人，死是表哥的鬼，除了他，我誰都不嫁，死也要死在甯府！
”

　　“你這個不争氣的丫頭……”甯氏擡手作勢要打。

　　小雨端着茶，輕輕吹了吹，不勸。

　　楊若晴更是笑眯眯看着，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甯氏舍不得打，自己把手垂了下來，轉身繼續跟小雨那裡央求。

　　“侄媳婦，你也看到了，這個死丫頭我真是沒轍了，你就當是可憐姑母，發個善心收留了她吧！
”

　　“把她安置到院子裡，随便塞個角落就行，她不争不搶，就伺候你和甯肅，好不好？
”

　　小雨放下茶碗，看着甯氏，吐出兩個字：“不好！
”

　　甯氏怔了下。

　　她猜到小雨不會輕易答應，但沒想到小雨拒絕得如此幹脆。

　　“侄媳婦，妒忌可是要不得啊，甯肅不可能一輩子不納妾的，甯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就沒有那樣的規矩。
”甯氏的臉子冷了下來，說道。

　　小雨道：“姑母你放心，我李小雨可不是那種容不得人的妒婦，我身為甯肅的妻子，自然是要盡心盡力伺候他，讓他愉悅。
”

　　“關于納妾這事兒，我跟甯肅提過，也提到了表妹還不錯，又是知根知底的。
”

　　甯氏的眼睛亮了。

　　旁邊的紅裙表妹也豎起了耳朵。

　　小雨接着道：“對我來說，納誰都是納，橫豎我是正妻，又有三個兒子，沒啥好擔心的。
”

　　“我跟甯肅提了表妹，我說這表妹知根知底的，對你也用心，不如收了？
”

　　“可甯肅不樂意啊，他當時就掀了桌子氣得跑去睡書房，我也被吓到了！
”

　　“為啥不樂意？
這親上加親多好的事兒啊！
”甯氏迫不及待問，滿臉的憤怒。

　　紅裙表妹也是一臉不解。

　　小雨道：“甯肅說了，即便是納妾也要幹幹淨淨的，表妹之前嫁了一家，這身子已經不清白了，甯肅在這方面有潔癖。
”

　　“什麼？
那個混小子竟敢嫌我閨女髒？
”甯氏氣得拍了下桌子豁地站起身。

　　楊若晴眯了眯眼。

　　甯氏意識到什麼，朝楊若晴那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這是被甯肅那混小子給氣糊塗了，不是有意要冒犯駱夫人你……”

　　楊若晴輕描淡寫的笑了笑：“沒事兒，這種事兒換做誰都會被氣糊塗的。
”

　　甯氏氣得磨牙，“我閨女命苦，雖不是完璧之身，可這心是幹淨的。
”

　　“侄媳婦，你去外面打聽打聽，一堆的大戶人家納妾，還是從青樓裡出來的呢，千人騎萬人壓的，我閨女多好啊，這是良家！
”

　　紅裙表妹突然站起身：“娘，你别說了，我不信，我不信表哥會拿那種眼光看我，這肯定是表嫂的托詞，她忌憚我，不想我進門，怕我分寵！
”

　　小雨放下手裡茶碗，擡頭打量着紅裙表妹。

　　“表妹，有些話我不說破是為了給你留點臉面，既然你不要臉，我也就不顧及了。
”

　　“你口口聲聲說你跟甯肅青梅竹馬，說我忌憚你，你未免太自大了。
”

　　“倘若甯肅真如你說的那般，那今日坐在這裡做少奶奶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我了，你做大姑娘的時候甯肅都沒想過要娶你，如今你守寡了，你覺得甯肅還可能要你麼？
你醒醒吧，别再往上貼了。
”

　　紅裙表妹氣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瞎說，我和我表哥是有情的，我表哥娶你是身不由己……”

　　楊若晴撫掌：“說的好！
好一句身不由己。
”

　　“大妹子，我來告訴你一個事實吧，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深的愛慕，就是給她妻子的名分，娶回家，讓她跟他生同衾死同穴。
這世上沒有什麼身不由己，就看你願不願意豁出去，而顯然，甯肅肯為小雨豁出去，你，自始至終不過是一廂情願，還是醒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