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孩子的，又不是你的。”林薇塞到背簍頂上。

　　 背簍下面被林母放了很多東西，她原本是要把李大柱兩夫妻拿來的東西，都讓他們帶回去，但林薇說這樣會讓兩人多想。

　　 林母又把家裡的臘肉臘腸，還有鹹鴨蛋和一些面條放進去。

　　 李大柱和林英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

　　 村裡的人此時正乾活收工往家趕，見兩人回來，難免要打招呼。

　　 “軍軍手上拿著什麽呢？”一位大嬸問。

　　 “是牛奶。”小軍軍拿著林薇給的牛奶，都舍不得放開，“是小姨給的牛奶，還給吃香香的蛋糕。”

　　 對鄉下人來說，雞蛋就已經夠奢侈了，瓶裝的牛奶，那可是稀罕物，大嬸一怔：“牛奶啊？”

　　 “他們小姨給兩個孩子買的，讓他們嘗嘗味。”林英說。

　　 “這是回娘家了？”大嬸又問。

　　 “嗯，今天早上就去，”林英笑得靦腆又自豪，“我小妹考上首都醫科大學了，回家聚個餐。”

　　 她打心眼裡，由衷感到高興。

　　 “考上大學了？了不起啊。”大嬸和他們說話的時候，趁機又往背簍裡瞅。

　　 嘖嘖嘖，好東西不少。

　　 等李大柱和林英前腳剛到家，後腳村裡就傳遍了。

　　 還說李大柱木訥，人家聰明著呢，拖家帶口，還把兩個孩子帶回娘家，這不，娘家人給吃蛋糕和牛奶。

　　 村裡的孩子可都沒嘗過那味。

　　 還是娘家在城裡好！

　　 不過，林英以前時常被村裡的媳婦兒嘲諷是城裡人嬌慣，男人慶幸沒娶了，如今又被捧起來，有些媳婦兒就不樂意了，酸溜溜道：“一天三百六十五天，日子那麽長，難不成，靠那瓶牛奶和娘家給的那點救濟生活？”

　　 “自己立不起來啊，男人娶回家，有什麽用？”

　　 林英以前沒下過地，和農家長大的女人不一樣，加上不合群，沒人教她，乾農活磕磕絆絆，在村裡人看來，還是沒用。

　　 對於村裡人的嘲諷，林英截然不知，她現在正下定決心，要勸說李大柱去市區。

　　 因為剛剛大兒子小軍軍從口袋裡，拿出了半塊餅乾，正在滿眼期盼，捧在林英面前，要給她吃。

　　 這是剛剛林薇給他的，他偷偷藏起來，對於他來說，這是很珍貴的東西。

　　 小軍軍還期盼問：“媽媽，什麽時候再去小姨家？軍軍還想去。”

　　 林英的眼裡，瞬間就蓄滿淚花。

　　 “我們就勇敢一次吧？就像她們說的，大不了失敗了，我們再回來就是了。”林英淚眼婆娑看向李大柱，“就當，是為了孩子。”

　　 李大柱猶豫不決，心下更是對未知發怵，但在看到妻子的淚水和兒子的期盼後，咬著牙，沉思許久，像是下了很多的決心：“好！那就賭一次！”

　　 林薇得知李大柱和林英決定要創一創，當下就十分支持。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住宿問題，做豆腐得半夜起來，得有場地施展得開。

　　 林英想離家近一點，還想便宜點，所以更傾向於找胡同裡的老房子，就連愛面子的林父，得知女兒要從鄉下進城，他都拉下老臉，不斷打聽哪裡有便宜的老房子。

　　 經過對比，最終租下一套胡同裡的老房子，雖說老舊了些，好在角落裡有塊能施展的地，房租足夠便宜。

　　 林父墊付了房租，又找來一批木頭，李大柱手工活不錯，這幾天都在製作用來做豆腐的木器具。

　　 林薇則去幫林英打掃屋子，順便照看孩子。

　　 一家人齊心協力幫忙，沒幾天，一個像樣的窩就做出來。

　　 林薇把兩張大團結塞給林英，對方自然不要，還一直道：“爸今天已經給我十塊錢了，而且這些天還一直麻煩你們。”

　　 “這是我和二姐的心意，你要收著，等你們在城裡站穩腳跟再還也不遲，一家人別那麽見外。”林薇說。

　　 林英最後還是收下了，眼眶有些濕潤。

　　 等林薇走後，林英進了屋，李大柱正在編織竹篩，過濾豆漿的時候需要用，兩個孩子則坐在炕上，小心翼翼吃著餅乾，還會捧著牛奶喝兩口。

　　 那是硬邦邦的老式餅乾，別人送給林父的，可在兩個孩子看來，也稀罕得不行。

　　 牛奶則是林薇拿來的，這兩天，她每天都會給孩子拿來兩瓶奶，他們都舍不得喝，一天分幾次吃完。

　　 “小妹回去了？”李大柱問。

　　 “嗯。”林英坐過來，從兜裡掏出兩張大團結，“二妹和小妹給的。”

　　 李大柱看了眼，一直沉默。

　　 他們兩人都是老實巴交的人，自然不希望欠人情，但眼下這種情況，人生地不熟，來到城裡，什麽都要花錢，一棵菜，一粒米他們都得花錢買。

　　 他們的確很缺錢。

　　 不過既然來了，就得努力往前走。

　　 深夜。

　　 兩夫妻和孩子睡在床上，大兒子軍軍小聲問：“媽媽，我們能一直待在這裡嗎？”

　　 對孩子來說，這裡比鄉下好，有小姨和外公外婆還有果果表妹，而且有好吃的蛋糕餅乾和牛奶。

　　 林英抱住兒子：“爸爸媽媽努力！”

　　 李大柱望著漆黑的天花闆，心裡的決心又強了一分。

　　 *

　　 製作豆腐得半夜起來，趕在天亮前做好，提前一天就要泡好豆子，三點就得起床。

　　 李大柱怕時間來不及，兩點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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