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心的到來在傾城的預料之中，除了範先生無法現身外，該來的都來了。

　　“城兒，這些年你去哪了？”

　　淨心一開口，便問出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身在房内的人已經豎起耳朵。

　　“師傅，您相信因果嗎？”傾城笑着詢問。

　　“自然。”

　　淨心毫不遲疑。

　　若無因果，他修的又是什麼呢？

　　佛法講究一個前世今生，當年他師兄用佛法感化傾城，其實也是因為前世的因，才結了今世的果。

　　“我去報前世的因了。”

　　傾城語氣淡淡，深奧的話語常人卻聽不懂。

　　淨心一頓，也不甚明了。

　　“那戰王呢，他又在哪？”

　　别人許是不知，可他知道傾城是去尋鳳焱的。六年啊，整整六年，她不知身在何處，而鳳焱就更沒有消息了。

　　鳳焱呵……

　　傾城擠出幾分微笑。

　　“他去解今世的果了。”

　　如果她是因，他是果。她用她的因，解了他的果。

　　從此以後，他們再沒有因果。

　　“那你……”淨心剛要說些什麼，猛然想起屋内還有人。

　　随着他目光瞥過，屋内的人也自覺退了下去。

　　房門關閉的那刻，淨心的目光也深沉了下來。

　　什麼因什麼果，他不懂。他隻看到傾城的無助、迷茫，鳳焱的失蹤。

　　“城兒，這些年你是不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淨心的開口，讓傾城吃驚不已。

　　“師傅？”

　　她不解，一直帶在這一方世界的淨心為何會知道另一個世界。

　　難不成，他也是穿越而來？

　　淨心擺擺手，言語輕松。

　　“你不說我也知道，除了咱們身處的這個世界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個世界。三千界外，三千界内，師兄便是去了三千界外的世界。”

　　這件事，他已隐瞞了許久。如今，終于有機會說出。

　　因為他曾探查過“乾坤盒”，當覺察出“乾坤盒”已沒了氣息之後，他便知道傾城已經離開了這一位面。

　　淨心的話，一句比一句更讓傾城吃驚。

　　“師傅，淨壇大師還存在于世嗎？”

　　為什麼，她看到的是淨壇大師坐化成佛？

　　“一粒微塵，一顆塵土，亦是一個世界。沒有人能夠脫離世界。”

　　哪怕死亡，亦會成為一縷孤魂。

　　更何況，是如淨壇那般得道高僧。他今生的果，早已注定。

　　“我還能再見到他嗎？”傾城不由驚喜。

　　淨壇大師幫了她許多，若有機會，她想将這份情還上。

　　淨心何嘗不知道傾城與淨壇之間的情感，隻是世事無常。

　　“佛語有雲：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今生我們與師兄的界域已渺茫，安知來世不負此生？”

　　傾城因淨心神叨叨的話有些迷茫，不過，仔細想想卻又發現其中隐藏玄機。

　　既然淨壇大師去了不同的世界，那是不是說……

　　“師傅，您該不會是說，淨壇大師他已羽化成仙了吧？”

　　佛門都講究西方極樂，傾城強烈懷疑，淨壇大師便是到了那樣一個世界。

　　可傾城說出，淨心反而不肯讓她說了。

　　“诶，城兒，不可無禮。”

　　他那虔誠的目光，無比表露，傾城猜測乃是事實。

　　如此，便更好辦了。

　　“若是我告訴您，我有辦法成仙呢？”

　　成仙，自是人人都想。

　　當初仙人留下仙術，也沒不許她傳授給别人。

　　隻是，這個世界靈氣不足，想要成仙十足艱難。

　　“師傅應當知道，‘巫氏一族’所擁有的傳承之力可以得到‘傾城王妃’的傳承。”

　　傾城不管淨心如何，她要做的事沒人阻止。

　　“而我，已經繼承了‘傾城王妃’的所有傳承。”

　　傾城毫不隐瞞，将自己此刻的身份告知。她話音剛落，淨心已是大驚：

　　“你到底是我的徒兒，還是其他什麼人？”

　　他的敏銳是傾城始料不及的，看起來瘋瘋癫癫的淨心沒想到還有這般敏銳的時刻。

　　不過，他這份敏銳來的終究是晚了些。

　　“師傅，無論我是誰，我對您的心都不會改變。”

　　淨壇、淨心兩位大師對她的幫助，傾城沒齒難忘。她會記住他們的好，用餘生來償還。

　　但淨心卻不需要這樣的好，他緊盯着傾城，似要看透她的靈魂。

　　“果然啊果然，你已經不是純粹的傾城。”

　　想想他的徒弟，雖然時有闖禍，可也真正是他的徒弟。

　　眼前這個……

　　“不，或許現在的我才是完整的沐傾城。”

　　傾城否決了他的話，如今她才完整，單單是以前的沐傾城不是她。

　　“阿彌陀佛。”

　　淨心念着佛号，看向傾城的目光已是複雜。

　　“有道是有因必有果，師兄的因果确因你而來，也因你而去。”

　　當年，他也奇怪師兄為何要幫傾城，甚至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甯願散盡壽元。

　　到現在他才明白，師兄是助人，亦是助己。

　　誠如傾城所言，今生的果，早已前世便已注定。

　　“師傅，您也會和淨壇大師一樣，去往西方極樂的。”

　　傾城雖不知道淨壇大師用了什麼辦法前往，可學佛之人自有一套本事。再加上她的仙術加持，她相信淨心也會羽化成仙的。

　　但淨心的心性，比傾城想的還要堅定。

　　“阿彌陀佛，老衲與施主師徒緣分已盡，今後再不是師徒，也不必再談過往。”

　　好端端的，淨心居然要将她趕出師門？傾城怎麼能答應。

　　“師傅，您怎麼了？”

　　“從你不是純粹的傾城那刻，咱們的師徒緣分便已盡了。”

　　淨心承認，他從來不是個好師傅。當年收下傾城，實乃無奈。

　　可他也不是個壞師傅，好壞參半吧。

　　“可是……”傾城剛要解釋，淨心卻也不聽勸說。

　　“不必多說，當年我收你為徒，也是師兄所托。如今的你早已不需要我的指點，罷了罷了，就當夢一場吧。”

　　反正，他自來去無蹤，對宗門尚且不曾在意，更何況是對徒弟呢。

　　傾城知道，淨心不是一個不負責的人。如今，她不是當初的她，他就要舍棄嗎？

　　聽起來倒也沒什麼不對，隻是傾城從心裡接受不了。

　　淨心此人，看起來沒個正行，行事卻極有原則。

　　否則，當初的淨壇大師也不會将傾城托付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