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到可笑。

　　“就算沒有這一層關系......”慕振東又補了一句。

　　“今天換做是任何一個其他人，被寶兒這樣對待，我也不會包庇。我是寶兒的父親沒錯，但首先，我是個人，就必須有做人的基本底線。”

　　夏七月隻當慕振東是安慰她，并不以為意，隻是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慕先生來，不是為了讓我去對顧休言說情，又是為了什麼呢？”

　　“是為了跟你道歉。”

　　夏七月再次怔住。

　　來不及開口說話，慕振東已經站起身，對她深深鞠了一躬。

　　“慕先生！”

　　夏七月根本來不及阻止，卻也徹底慌了。

　　“慕先生，你不要這樣，我受不起啊......”

　　一個比她大了二十多歲的長輩，還曾經對她有恩的人，現在卻在對她鞠躬道歉。

　　慕振東卻不肯直起腰來。

　　“七月，是寶兒做錯了事，對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無論她受到何種懲罰，都是罪有應得，就算是我是她的父親，也絕不會有任何包庇。”

　　慕振東彎着腰沒動，夏七月卻能從那身影裡看出一絲痛苦來。

　　“隻是，我作為她父親，這麼多年沒有在她身邊，沒能教導她做人的道理，終歸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過錯。

　　所以，我今天的道歉，不是為她，而是為我作為她的父親，向你道歉。”

　　夏七月愣住。

　　她呆呆坐在床上，看着眼前向她彎腰鞠躬的中年男人，聽着這些滿是尊重的話語，内心是無比的震撼。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放得下身份，将對人的尊重和公平，做到如此淋漓盡緻的人。

　　哪怕眼前的她，是一個與之身份地位天上地下的人。

　　讓她感覺自己......好像平生第一次被人這麼尊重着。

　　過往種種再次翻湧在眼前。

　　被人辱罵不肯低頭......被人冤枉不肯認罪......被人劃破臉打斷手指弄壞嗓子按在地上打也不肯讨饒......

　　做了這麼做，她不過為了争一口氣，為的不想屈辱地活着，為了換取一份尊重。

　　沒想到最後，給她尊重的人，是一個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的人。

　　她眼睛有些酸，話都堵在喉嚨裡。

　　見她不說話，慕振東以為她不肯接受。

　　“我知道，相比起你受過的苦來說，道歉兩個字根本無足輕重，這也是我剛才......一直沒有開口的原因。”

　　“不！”夏七月笑了，滿臉是淚，“這對我很重要，謝謝您，慕先生。”

　　對夏七月今天總是又哭又笑的，慕振東實在看不明白。

　　但她能接受這份歉意，他已經很心滿意足。

　　複又坐下來，看着夏七月蒼白的臉，帶了一絲擔憂。

　　“七月，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向你确認。”

　　“什麼？”

　　“你這些天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這也是慕振東今天下決心過來看她的又一個原因。

　　秦朗來了好幾趟，顧家上下這麼多人，又怎麼可能瞞得住呢？

　　比起其他人，作為親眼見證她在周山艱辛的人，他更知道她能熬到現在有多不容易。

　　實在擔心她的身體，他隻能買通了門外守着的傭人，這才進了來。

　　“沒有啊......”夏七月答。

　　慕振東看着她，帶着審視。

　　“沒，沒有吧......”夏七月又答了一遍。

　　第一遍是下意識的回答，第二遍，則帶着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