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說就是還記着,不過我今天是真心來賠不是的。”封惜蘭仍舊是笑,她笃定時繁星就算是真被氣着了,也不會派保安把自己給趕出去,在人情世故上,要臉的人總是要更吃虧些。
面前的聽筒裡許久沒有聲音傳出來,是時繁星捧着冷透的牛奶杯陷入到了沉思中,現在樓裡除了她之外,就隻有樓上還在襁褓中的龍鳳胎,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不能開門。
封惜蘭見她不說話了,頗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自顧自的訴苦道:“唉,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但我這次上門真是來道歉的,我就隻有伊人一個女兒,等她出嫁之後成了别人家的人,恐怕就沒人管我了。”
時繁星跟母親孫婉真的關系很好,又一直在為振興時氏而努力,聽到她這番過時言論,不免産生了微妙的厭惡情緒,提醒道:“您跟我說這些似乎也沒什麼用。”
“怎麼沒用呢?你剛剛不是還叫我表姑麼?”封惜蘭見她開了口,自以為是找到機會了,忙不疊的補充道,“我姓封,是封家的人,以後要是孤苦無依的話,當然還是得回娘家。”
雖說封老爺子和封雲霆的叔爺爺都已經不在了,但在外人眼裡,封家還是存在的,封惜蘭這麼說倒是沒什麼大問題,隻不過她早在年輕時就跟封家斷絕了關系,這時候吃回頭草,未免牽強。
不過,時繁星也不便在她喋喋不休時戳穿她,等她把對晚景的擔憂說完了,這才問:“您說這些,是希望我和雲霆做什麼嗎?”
如果純粹隻是來撈好處打秋風的話,倒也沒什麼,左右封家也不缺這點錢,權當是看叔爺爺的面子的話,多少照顧封惜蘭一點,怕隻怕她的目的不在于此,而是想以此為跳闆獲取更多。
江城海現在不隻是讓江幟舟和陳盼惆怅不已的陰影了,也成了籠罩在封家附件角落裡的陰霾,随時有可能跳出來給人添堵。
封惜蘭順着時繁星的話往下答:“我沒有别的想法,隻是想到自己以後八成要靠封家養老,所以想來跟你們修複一下關系,再說了,大家歸根結底是同姓,那就是一家人。”
有用的時候就是一家人,沒用的時候就是外姓人,封惜蘭的觀點委實是夠現實的,她見時繁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主動又找補道:“你要是還忘不了那天的事的話,表姑就給你賠個不是,我當時是口不擇言。”
“不必了,您是長輩,我要是跟你計較的話,倒顯得我不懂事了。”時繁星客套的把話題帶了過去,她嘴上不說,心裡卻明白得很,這人真正的來意還沒有被表現出來。
封惜蘭聽着這番滴水不漏的話,索性開始賣慘:“什麼長輩不長輩的?我現在就是孤苦伶仃一個人,等以後晚景凄涼的時候,你們别放着我一個人不管就行了,以前那些事都是我的錯。”
時繁星隻隐約聽說過她以前的事,拿不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沉吟道:“您盡管放心好了,既然是姑姑,封家就一定會贍養您,隻不過這贍養有好有壞,不足的地方還請多擔當。”
“沒事,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大不了把我送到療養院去。”封惜蘭倒是不敢貪多,答應得還算爽快。
時繁星為了讓她多露出些馬腳,故意用上了相對糟糕的語氣,冷淡道:“這可不一定,療養院也是分等級的,有的價格高昂,服務周到,有的則是福利性質的,也算是社會給孤寡老人兜底了。”
此話一出,封惜蘭忽然覺得自己大概是真慘,她就李伊人一個女兒,至今高不成低不就的過着日子,這要是等她老了,手裡卻沒錢,可不就是晚景凄涼麼?
封家是不缺錢,可錢到底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可能随意花在不相幹的人身上,封惜蘭一聽這話,表情倒是瞬間僵硬起來,随即讨好道:“你說的對,這被贍養的人要是走投無路了,哪還有資格挑三揀四?”
說這話時,她的語氣很是可憐,就好像已經淪落到老邁無依的境地裡去了似的,時繁星也有父母,見一個年長自己這麼多的人露出這副模樣,難免有些難過。
封惜蘭對此仿佛是有所察覺,語氣越發誠懇起來:“你放心,我經過這次已經想開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這次來就是來表态的,你帶孩子很辛苦吧?我自己熬了雞湯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