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來看看。”李秘書的表情登時更尴尬了,不過他多少還是保留了一點表情管理,看起來沒太明顯。
江承平見他跟擠牙膏似的,問一句說一句,感覺再這麼耗下去,别說是套話了,怕是連傳達有用的信息都難,無奈之下又主動了一把:“其實這裡的環境确實還不錯,算是附近數一數二的療養院了。”
“江先生的母親在我們這兒住了快三年了,算是頂熟悉的老客戶了,有事問他肯定是沒錯的。”工作人員對江承平印象很深,知道他出手大方,為人也不錯,估摸他朋友也差不多。
李秘書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了潛在客戶,随便打着哈哈敷衍了過去。
相比于江承平的母親,他更想知道江承平讓她住到隔壁市來的原因,這關乎到他的任務能不能完成。
雙方詭異的一起選擇了沉默,誰也沒接茬。
工作人員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跟着也閉上了嘴。
李秘書硬着頭皮開口:“那看來這裡的環境是不錯,我家老頭子天天說無聊,周圍也沒幾個鄰居,我就想着給他找個人多的地方住。”
江承平面不改色的打起了廣告:“如果你父親在家無聊的話,來這邊确實也是個好選擇,療養院裡也有很多因為寂寞無聊住過來的老人,平日裡大家有個伴,權當是打發時間,逢年過節再回家跟你們一起也就是了。”
江承平看起來總是一副少言寡語的模樣,就是在江家内部的會議上也表現得很木讷,這會兒的社交能力卻不是一般的強,聽得李秘書一愣一愣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了人。
“江先生,這位是伯母吧?真是辛苦你來回跑了,工作在那邊,親人在這邊,就是一周開一次車也夠累人的了。”李秘書略顯生硬的把話題扭到了自己關心的問題上,心中不免有些自得。
江承平微微一笑:“為人子女,這點辛苦怕什麼?我們小時候他們辛苦的更多,再說了,李先生你不也在休息日奔波過來了麼?對了,你是從哪裡聽說的這家療養院?”
一瞬間,李秘書體會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拖着長腔應了一聲,趁機打好腹稿,敷衍道:“是我家老爺子聽人說這家療養院環境還不錯,我這才會過來的,沒想到這麼遠。”
他足足在路上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這要是胡亂找個理由,還真糊弄過不去,唯獨搬出自家老爺子來有點說服力。
江承平贊同道:“是啊,我當初也是聽媽媽的朋友說這家療養院不錯,這才會把她送過來的,雖然遠了一點,但老人喜歡就好。”
李秘書幹巴巴的笑了一下:“這麼巧啊。”
江承平擺明了是把他的理由收為己用,偏偏他還無法反駁,畢竟這個理由中的漏洞全都是他造出來的,隻要江承平随便反問一句,他就會先潰不成軍。
工作人員見他們兩個像是要聊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神情焦慮的原地踏起了步。
李秘書眼見着是要把自己折進去,匆匆結束了話題:“江先生,你跟伯母慢慢逛,我先走了,這療養院這麼大,我還沒逛完呢。”
“好,你慢走,我還得在這裡多陪陪我媽。”江承平自始至終态度謙和,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他母親的病情應當是不輕,已經到了無法靠自己的能力行走的地步,單是在院子裡散個步,都得由他推着,至于精神狀态更是不妙得很,即便聽到他跟旁人說話,也還是無動于衷的坐着。
李秘書吃癟吃得快把自己噎死,告辭時總算騰出空來打量了一下江承平的母親,隻見她面貌并不算很老,看起來也就是五十多歲的模樣,就連頭發都是全黑的,但目光很茫然。
這是典型的阿茲海默症表現,她恐怕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面對眼前陌生的世界就像孩子一樣無助。
李秘書心頭一梗,直到出了療養院都沒想起自己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坐在車裡一拍腦門,隻好先給江幟舟彙報情況,因為不需要再避人的緣故,他這次沒發訊息而是直接打了電話。
聽筒裡的嘟嘟聲響了很久,最終被“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機械音取代。江幟舟沒接電話。
事急從權,李秘書立刻又打了第二個,見還是沒人接,心裡忽然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他轉而撥通了陳盼的電話,這一次總算有人接了。
“陳小姐,總經理在你身邊麼?”他的話音急得快要着火。
陳盼剛扶着江幟舟回到車裡,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答道:“在,你找他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