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律師想了又想,裝成檢查文件的模樣,開始掏出筆在帶來的資料上一陣寫寫畫畫。
江幟舟和秦霜都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但卻誰也沒有要指出來的意思,是在暗暗較勁的同時,也擔心他往紙上寫的是對自己不利的内容,而陳盼無此顧慮,直接問道:“程律師,沒想到你這麼敬業,來彙報工作也忘不了上班。”
程律師等的就是這句話,見最後由她問出了口,倒也沒太失望,啪嗒一下合上筆蓋,笑盈盈道:“沒辦法,誰讓我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呢,這文件是一點錯也不能出。”
“是麼?不如我先看看吧,真有什麼錯誤也好改。”秦霜順理成章的接過了文件。
陳盼見他們倆跟演戲似的說了這麼一通,結果就隻是交換個文件,深感無聊的用目光跟江幟舟交流起來。
——要不我們走吧?再跟他們一起坐下去,怕不是要折壽了。
陳盼擠眉弄眼的往門邊看去,希望江幟舟能快點接收到她的信号,可他懂是懂了,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沖着她抛了一個眼風,那意思是讓她安心等待,接下來還有的是好戲可以看。
江幟舟天生相貌出衆,一雙眼尾狹長的眼睛尤為多情,看得她瞬間就忘了重點,呆呆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與此同時,李伊人已經差不多哭完了,她拿着茶幾上的紙巾擦鼻子,直到鼻尖跟眼眶都紅腫起來,這才把垃圾丢進紙簍,啞聲道:“時間不早了,我真得該走了,秦女士,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她見陳盼和江幟舟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好是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起身告辭,是覺得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的話,恐怕會在因為被馮雲陽退婚羞憤而死之前就先被他們給氣死。
許是玩夠了的緣故,陳盼這次沒再故意找她問話,而是一聲不吭的玩起了手機。
秦霜看完程律師在文件中圈出來的字詞,已然看明白了他來這一趟的目的,見薛小雪别的用處沒有,給陳盼找起茬來卻比誰都積極,微笑着将文件遞還回去:“你做得不錯,我很放心。”
程律師瞬間明白話裡的暗示之意,順勢起身道:“那我也先告辭了,江氏那邊還有很多工作等着我處理。”
陳盼和江幟舟在旁邊看着他們倆這一唱一和,懶得費時間去戳穿,左右他們今天就不是為這事來的,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還是得先把人熬走再說。
程律師緊随李伊人而去,秦霜垂眸看向茶幾上的陳設,頭也不擡的對傭人吩咐說:“客人都來這麼久了,這茶都快涼了,你去換一壺吧,這次記得要換最好的,我現在招待的可是貴客。”
江幟舟聽出她話裡的陰陽怪氣之意,等傭人一走,不鹹不淡的接話:“看來您果然還是把我當外人看啊。”
他身為江城海的兒子,就算是沒有被承認的私生子,也是正兒八經的江家人,來江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樣,可秦霜口口聲聲說他是客人,可見四下若是沒有外人,她便是連演都懶得演了。
傭人服侍秦霜許久,隻用她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其間含意,這壺茶一泡就是許久,直到他們兩個東拉西扯的聊到江家的舊事,也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陳盼原本是個急脾氣,這時面對狡猾成性的秦霜,也老老實實的照江幟舟囑咐的話去做,不僅沒開口嗆人,甚至還跟她客氣了一把:“好茶就算了,我們不是能夠靜心的料,嘗不出好壞。”
“來都來了,還是嘗一嘗再走吧,至于外人不外人的,我說了也不算啊。”秦霜一點破綻也不露的問,“對了,蔣家老爺子還好吧?那天晚上救護車都來了。”
江幟舟眸色一暗:“好得很,并沒有什麼危險,想來氣色不會比您今天的樣子看起來差。”
他說這話時,目光就跟銳利的刀子似的往秦霜臉上紮,是懷疑她在裝病,畢竟真病人就算是憔悴,也不會真得像她一樣蒼白成紙人,至少該有一點病态的酡紅,她可是都快白成一堵牆了。
秦霜下樓之前,特意摘掉了所有的首飾,就連跟打扮二字沾邊的衣服也換了,為了顯得逼真,卸妝之後還特意上了層粉底,沒想到這竟然會成為江幟舟看穿她的原因。
不過,她原本就沒指望靠這招忽悠江幟舟,能把李伊人和程律師那兩個騙走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