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招以退為進用的極好,陳盼心裡明白他心機深沉,未必是在誠心認錯,可聽了這話也還是不能不承認她和江幟舟欠了他人情。
如果沒有江承平那一嗓子,她就算是拼上命去跑也未必能推着輪椅上的江幟舟跑路。
“既然知道對不起,以後就少提這件事吧。”江幟舟截過話茬,語氣危險道,“如果媒體因此就跑去封家打擾封太太的話,你擔得起責任麼?”
時繁星在陳盼心中有着非凡的地位,既是善解人意的姐姐,也是她想要追上其腳步的偶像。
因此,她一聽說江承平的行為有可能給時繁星添麻煩,心情立刻複雜起來,歎氣道:“幟舟說的有道理,你權當這事沒發生過,千萬别給繁星姐添麻煩。對了,你上次不是說工作很忙,沒空去公證處麼?”
陳盼還有後半句話沒好意思說出口,你沒空去公證處鑒定遺囑,卻有空去法院辦事,該不會從一開始就在敷衍吧?
這兩個地方離得相當近,步行的話也就是十分鐘的事,江承平真是連借口都懶得編。
江幟舟火上澆油:“盼盼說得有道理,江先生,如果你對合作有什麼意見,大可以直接說出來,反正我們對此事毫無興趣,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要是有機會退出的話,簡直是天大的喜事。”
他說到後來,故意在尾音處拖了個長腔,直接将陰陽怪氣的效果給拉滿了,聽得江承平一陣心梗,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狗糧給砸傻了。
一個叫幟舟,一個叫盼盼,他們倆怕不是提前商量好,特意來給他添堵的吧?
江承平在無意間窺破了真相,他不愧是能做大事的人,無聲的長出一口氣,按部就班的同他們講起計劃中的話題:“你們誤會了,我那天是真沒空,不過現在事情都解決了,随時可以去公證。”
問題又被抛回給了陳盼,她看看江幟舟的腿,又看看還在通話中的手機,不等江幟舟表态就給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江幟舟心領神會,示意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不僅不會阻攔,而且還拭目以待。
“真巧,你現在是有空了,但我和幟舟卻不方便出門了。”陳盼唉聲歎氣道,“你今天都看見了吧?我們一現身就會被記者圍追堵截,在法院門口被堵已經夠丢人,再在公證處被堵就麻煩了。”
江承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老神在在的姿态出現了裂隙,試圖補救:“說的也是,你們有傷在身,一起行動起來目标實在太大,不如分開一次怎麼樣?”
他沒說是想跟江幟舟一起去還是想跟陳盼一起去,将内心的真實想法藏得嚴嚴實實。
江幟舟聽到這話,氣定神閑的表情險些就沒崩住,心想江承平果然是賊心不死,還在打陳盼的主意,他剛準備駁斥此人一番,就聽到陳盼說:“我行動起來方便些,不如就我去吧,但我最近有點麻煩事需要處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聽。”江承平心頭一動,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平常,将這點悸動藏得很是嚴實。
陳盼見江承平都這麼說了,感覺她要是不利用一下的話都對不起他這份送上門來的坦誠,當即将想去打探薛小雪律師的事講了出來。
江承平看看近在咫尺的法院,又看看自己背後不遠處的馬路,忽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他們兩個走了這麼久,應該早就到家了才對,不可能會對他的行蹤清楚到這個地步,但若說她是猜的,這預言本事也未免太強了些,讓他大白天的出了一身白毛汗,懷疑是被人監視了。
“江先生,這個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陳盼單手托着下巴,開始當着江幟舟的面睜眼說瞎話,“我聽幟舟說過,你在法務部工作,還以為你很清楚流程,不行的話就算了吧。”
江幟舟差點就笑出聲來,是覺得她這個激将法實在太拙劣,以江承平的心機不該上當。
然而,江承平下一秒的回答就讓他的笑意僵在嘴角:“那好吧,陳小姐,我要是不答應的話,不僅辜負你的信任,也對不起江總經理的托付,我會去問問看的,希望不要被薛家人發現。”
這話說得很有他一貫的水平,既不拒絕也不答應,而是模棱兩可的給對方留下一點希望,如此一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可以把鍋甩給别人。
陳盼無聲的心中吐槽到,這算盤真是響得她在家裡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