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把人送到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現在人在秦霜眼皮子底下丢了,就算她要遷怒在别人身上,也不至于發作的有限。
秦霜第一次遇到進展這般大起大落的事,倒是沒自亂陣腳,而是先譏诮一笑,然後對程律師說:“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吧?”
“我明白。”程律師隻消她一個眼神暗示,就知道現在是把自己摘出去的時候了。
事已至此,唯獨李伊人還不清醒。
李伊人見秦霜一直不說話,忍不住懷疑起了自己的手機,這可是她不久前才換的最新款,總共用了不到半個月,這麼快就出問題的話,實在是有些可笑。
難不成老天爺才在她身邊站了不到半天,這就要棄她而去了嗎?
“李小姐,抱歉,我有點不明白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秦霜的語氣毫無征兆的變得平靜起來,其間還帶着恰到好處的茫然,就好像李伊人所說的事同她完全無關。
“您這是什麼意思......”李伊人一陣膽寒,聲音發顫的反問道,她甚至不敢說的太明白。
秦霜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成為連江城海都一并被熬死了的赢家,心理素質自然是非一般的強,語氣如常道:“我已經答應借錢給你了,你怎麼忽然又提起跟我無關的事呢?還跟孩子有關?”
聞言,李秘書率先茫然起來,是快要搞不懂她們唱的到底是哪一出了,剛剛不是還說的好好的麼?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跟不認識一樣了?
李伊人比他茫然的多,并且從中察覺到了絕望意味:“孩子......反正不是我的孩子!”
秦霜發現她已經口不擇言,目光中閃過一絲微妙的厭惡,這個女孩年輕愚蠢,僅有的也最值得利用的價值就是跟封家薄弱的親戚關系,現在她就連最後一點價值也要被榨幹,倒是能眼不見心不煩了。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孩子。”秦霜用和藹可親的語氣說出了冷漠至極的威脅,“你流産的事我很抱歉,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幻想自己有孩子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李秘書不僅聽不懂,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聽下去了。
他一個大男人,在這裡竊聽兩個女人聊孩子的事,實在是有些臊得慌,當即不動聲色的瞥了不遠處的程律師一眼,是覺得監視這家夥都比現在幹的事靠譜。
李秘書默默決定磨刀不誤砍柴工,盯一個也是盯,看兩個也是看,他要是能一鼓作氣的搞定這兩件事,想必就算是江幟舟也挑不出毛病來。
程律師此時頗有劫後餘生之感,這才會在路邊随便找了家咖啡廳坐下,憑他的謹小慎微,事情本不該走到這一步,現在卻隻能做好最壞的打算,希望秦霜能把這口鍋甩出去了,如果她不能......
不,她必須能!程律師猛灌了一口咖啡,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問題,好死不如賴活着,李伊人背上的罪名越多,他就越安全。
程律師想到這裡,登時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他要想真的脫身,就必須有完備的不在場證明,現在得想辦法在酒店裡的人面前晃一圈才行,雖然已經太晚,也還是比什麼都不做來得要強。
恰在此時,安安靜靜的咖啡廳裡忽然傳出了“砰”的一聲響,是有沉重的紙制品被人給碰倒了。
程律師正是最神經過敏的時候,一聽到聲音就回了頭,李秘書見避無可避,索性心下一橫,把喝剩下的咖啡潑在了方才記錄着内容的紙上。
得虧他已經把内容記在了心裡,否則還真有點心疼自己的心皿。
“诶,這不是......不是......江氏的......”李秘書跟在江幟舟身邊久了,随機應變的本事那叫一個強,見程律師已經盯住自己,連忙做似曾相識狀。
程律師也是項目組裡的人,隻不過大部分時間沒出現,但李秘書到底跟他見過幾次,要裝成完全不認識的模樣為免有些做作,于是他靈機一動,開始裝遇到熟人,又叫不出名字的狀态。
“我姓程。”程律師早把江氏的人都研究透了,自然是認識李秘書的,他連裝都懶得裝,直接就打招呼道,“真是巧啊,出來喝個咖啡都能遇到熟人。”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真是天賜良機,不利用都對不起送上門來的機會。
程律師正發愁該怎麼做不在場記錄,結果起個身的功夫就瞧見了李秘書,當即收起疲憊神情,故作熱絡的說:“介意我拼個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