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幟舟看起來狀态并不好,他的臉蒼白得一絲皿色也找不到,看起來像是一尊成了精的大理石像,說起話來也沙啞得厲害,一看就是還病着,再加上拄着手杖的緣故,說是從病房裡出來的也有人信。
“你來了。”陳盼也想說點動聽些的話,奈何話到嘴邊,實在是沒有勇氣開口,倒不是說她變得膽怯了,而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讓她不能确定他的來意了。
若是放在以往,陳盼定會想也不想的就奔到他身邊去,因為他一定是為她而來的。
周琴書和馮雲陽見她身邊有了幫手,表情也跟着差勁起來,是想起了曾經被他統治的恐懼,他要是真跟他們翻起舊賬來,别說是眼前的富貴了,直接送他們母子倆去吃牢飯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周琴書看一眼身側的病房,自以為是底氣夠足,對着江幟舟就開了火:“你來的正是時候,陳盼把我兒媳婦和孫子害慘了,你看着辦吧!”
陳盼見她習慣性的把自己和江幟舟綁定,氣不打一處來的反駁道:“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從來也沒瞧得起過李伊人,現在想起她是兒媳婦了,真是臉都不要了。”
禮貌是跟有禮貌的人講的,既然周琴書要在醫院裡碰她的瓷,她自然不能忍氣吞聲,就算不能在扯皮中大獲全勝,至少也要讓對方知道她的厲害。
周琴書理了理絲巾,又按了按眼角,以免今天去美容院做的保養在争執中被付諸東流,同時還不忘給馮雲陽遞個眼神,示意他盡快想辦法給自己解圍,而不是跟個木頭似的杵在牆角裡。
馮雲陽不想觸任何人的黴頭,更不想在江幟舟來了之後繼續跳,先把周琴書拉到一邊,然後才說:“媽,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伊人吧。”
這大概是他在得知李伊人家裡的真實情況後第一次主動關心她。
周琴書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打量着他,啧啧稱奇道:“你可算是有點為人夫,為人父的樣子來,隻可惜好端端的孩子沒了,我本來還指望靠他替你翻盤呢,你爸生前最惦記的就是讓馮家有個後。”
在馮日盛眼裡,無論女孩子多優秀,都是沒資格繼承他衣缽的,頂多就是在沒得選的時候聊勝于無罷了,隻有兒子才是他的命根子。
因此在陳盼不知道的地方,他給周琴書留下過一份合同,一旦馮雲陽有了兒子,那就是馮家的長房長孫,自動獲得他名下的部分隐藏股份,雖然不多,卻足夠讓馮雲陽挺起腰杆做人了。
馮雲陽也是第一次從周琴書口中聽說這件事:“媽,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但凡他早點知道這事,非把李伊人當王母娘娘供起來不可,現在好了,一切都變成泡影。
周琴書恨鐵不成鋼的狠戳他一下:“我要是提前告訴你,你不得到處去耀武揚威啊?到時候這個孩子還能保住就見鬼了,再說了,我當時也得能找到你啊!”
這一番話把馮雲陽說得啞口無言,看起來比剛知道自己沒了個孩子的時候還傷心。
江幟舟現身之後就沒怎麼顧得上說話,不是跟陳盼幹巴巴的進行着毫無營養的對話,就是在觀察馮雲陽母子的反應,這時收着目光答:“我看到餐廳裡的東西被動過,但你卻不在,就去查了下監控。”
别墅區安監控是常有的事,住宅區裡的安保條件再好,也攔不住業主們為自家的安全操心,越是家業豐厚的人越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想當初的封家都未能免俗。
陳盼對此沒感到意外,隻是沒想到江幟舟會拖着病體為自己的去向操心到這個地步。
既然他還肯為她付出,就說明他并不像自己所說的一樣絕情,至少目前還做不到,而他們之間的感情亦是還有回旋的餘地。
陳盼想到這裡,忽得心花怒放起來,她已經不是少女的年紀,不再愛做夢了,但遇到真心喜歡的人,也還是忍不住要把事情的發展方向往好處想。
江幟舟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但見她不像是受了欺負的模樣,心下還是安了一瞬,他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落在馮雲陽母子身上道:“二位不是說要進去看望病人麼?怎麼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