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撫瑤琴,思亡夫
魏勛連連搖頭:「您瞧瞧九皇子,說的都是什麼胡話!」
武帝嘆息一聲:「老九,朕知道,你不想讓別人插手你軍中的事,可總要實際一點...」
李龍鱗不假思索,沉聲道:「父皇!兒臣願立下軍令狀!三日內,兒臣若是招募不到一批狀元之才的軍官,甘願受罰!」
武帝擺擺手:「受罰,倒也不必!你若是失言,三日後,朕向你軍中派遣監軍,你不能拒絕!」
李龍鱗躬身:「兒臣遵旨!天色不早,兒臣告退,父皇您也早點歇息!」
武帝點點頭,不在多言。
魏勛看著李龍鱗離去的身影,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九皇子啊九皇子!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在讀書人之中多臭!
狀元之才,是那麼好找的嗎?
別說是三天!
就算是三年!
李龍鱗也不可能找到!
大局已定。
自己隻需要靜待三天,幾個乾兒子就可以走馬上任,到新軍之中吃香喝辣!
李龍鱗回到蘇府,已經是三更時分。
他本想歇息,路過四嫂柳如煙居住的小樓時,卻聽到有琴聲隱約傳來。
仔細聆聽,這琴聲如泣如訴,彷彿在訴說著獨守空閨的寂寞空虛冷。
「這麼晚了!四嫂還沒睡?」
李龍鱗心頭一動,推門走進小樓。
錦榻帷幔低垂,角落焚燒著檀香。
月亮的清輝灑落在柳如煙身上,輕撫瑤琴宛如一尊玉人。
這位容貌艷麗的女子,青絲如瀑,略顯淩亂,披散在肩頭,穿著白色裡衣十分單薄,勾勒出浮凸玲瓏的身體比例,充滿了對男人的誘惑!
好一副絕美的空閨怨婦圖!
嗡!
琴弦忽然崩斷。
晶瑩的淚水卻緩緩從臉頰滾落,柳如煙從身後抓起剪刀,幽幽道:「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郎君,妾身這就隨你去了!」
李龍鱗心中一驚,忙道:「且慢!」
「是誰?」
柳如煙聽到聲音,頓時緊張起來,剪子對著黑暗中的模糊人影。
那不是女人,是男人的聲音!
是誰?
難道是登徒子!
李龍鱗現身:「四嫂,別緊張,是我!」
柳如煙看清楚是李龍鱗,反而更加警惕:「九皇子,你深更半夜闖入我的閨房,想要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可是你嫂子...」
李龍鱗小心翼翼保持跟柳如煙的距離:「四嫂,我剛從宮裡回來,路過這裡,正巧聽到傳來琴聲...」
柳如煙蹙眉:「這也不是你闖進來的理由!」
李龍鱗解釋道:「可是,琴聲之中,隱隱夾雜哭聲。我擔心四嫂的安危,於是上來看看...」
柳如煙拂袖,冷冷下了逐客令:「你也看到了,我沒事!你快走吧,免得被人看到,壞我名節!」
李龍鱗搖了搖頭,看著柳如煙手中的剪刀,苦笑道:「四嫂,你若真沒事,為什麼把這利器攜帶在身邊?你...不會是想要尋短見吧?」
柳如煙臉色一變。
她的心思,被李龍鱗說中了。
其實,柳如煙早早睡下,卻在夢中見到了四郎滿臉是皿的慘狀,陡然驚醒過來,便再睡不著,隻好撫琴,來寄託哀思。
結果,柳如煙陷入到悲痛的情緒中,不能自拔,確實動過尋短見的心思。
若非李龍鱗忽然闖進來。
柳如煙可能尋了短見,香消玉殞。
如此說來,李龍鱗又救了自己一命!
柳如煙的臉色稍緩:「九皇子,沒想到,你還是奴家的知音...」
李龍鱗開口道:「四嫂,我明白你心中悲苦!可是,四郎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柳如煙搖頭苦笑:「奴家倒不是一定要死,隻是一時陷入這種情緒,無法自拔...」
李龍鱗並不奇怪。
半夜三更,撫瑤琴,思亡夫,不抑鬱就見鬼了!
對抗抑鬱的最好辦法,就是換一個環境,出去遊山玩水,散散心。
不過,柳如煙還要教人織布,一時走不開。
李龍鱗眸光一閃,問道:「四嫂,你好像在讀書人之中,是有名的才女,名頭響亮?」
柳如煙揮動纖纖玉手,謙虛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空有一些虛名罷了!」
李龍鱗有些激動:「如此說來,京師有名的學子,四嫂也有一些交情?」
柳如煙蹙眉,不解的望著李龍鱗:「倒是認識一些!不過,大夏官場糜爛不堪,什麼事都講關係,講背景!無才無德之人,平步青雲!有才能的人,反而明珠投暗,湮沒無聞!」
「奴家認識的,也不過是空有才華,卻名落孫山的不第狂生...」
「你問這個幹什麼?」
李龍鱗欣喜道:「果然是找對人了!我要找的,就是這些空有才華,卻報國無門的狂生!」
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都有著一顆拳拳報國心!
他們萬裡迢迢,入京趕考,卻被現實毒打,明明滿腹經綸,卻一次次名落孫山!
大部分人心灰意冷,隻能回到家鄉,寄情山水,將一身才華埋沒于山野之間。
還有一小部分人,持才傲物,實在無顏回鄉見江東父老,流連於勾欄之間,沉醉於花魁娘子的溫柔鄉裡,來逃避現實,久而久之成了狂生。
柳如煙的才女之名,正是這些狂生吹捧起來的。
因此,柳如煙不僅跟狂生們認識,而且私交甚好!
柳如煙心中疑惑更加濃郁,絕美的俏臉上浮現出詫異:「你找他們幹什麼?」
李龍鱗把募兵一事,告知柳如煙。
說完,李龍鱗作揖:「四嫂,我已經在皇上面前,立下了軍令狀!若是不能招募狀元之才,從軍行伍,魏公公就要派人插手新軍事務!」
「魏公公的手段,你肯定聽說過!到時候,這新軍就不姓蘇,而是姓魏了!」
「咱們辛辛苦苦,到頭來,為他人作嫁衣裳!」
「你甘心嗎?」
柳如煙搖了搖頭,神情急切:「我自是不甘心!可是,你行事也太過荒唐了!你根本不了解那些狂生!他們雖有才華,但你要他們參軍,實在是想多了!」
「你真的不知道,你在讀書人之中,名聲到底多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