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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魔門通緝令傳世

丹田神鼎 李炎驍 4742 2025-07-02 10:28

  

  玄冰主峰之巔的風,裹挾著新殿崩塌的刺鼻煙塵和萬載凍土特有的冰碴,呼嘯著沖向山腰新辟的鎮集。風穿過嶙峋殘岩與半坍塌的冰石堡壘時,發出更為尖利凄厲的呼號,吹得簡陋木屋的破窗欞「哐哐」作響。

  冰棱集。這簇剛剛在玄冰閣廢墟山腳、依靠著幾道險峻冰棱勉強隔開極地風暴的冰谷窪地中勉強成型的小鎮,此刻被一股莫名的壓抑籠罩。刺鼻的燒木頭味、熬煉獸油的腥膻氣、剛屠宰後未及掩藏的皿腥,混雜著峰頂飄散的焦糊煙塵和凍土粉塵,在冷硬的空氣中凝成一股沉重窒息的濁息,壓在集子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鎮中狹長的主道泥濘不堪,被無數獸蹄、沉重的木輪車轍和臟污皮靴反覆踩踏碾壓,此刻闆結凍硬,布滿了高低起伏的轍溝蹄印和細碎冰碴。寒風卷過,颳起地上散落的枯草碎屑、獸骨渣滓,打著旋兒撲向兩側那些歪歪扭扭的木棚。木棚簡陋粗糙,大多是用粗大原木勉強搭架起個頂棚,四壁掛著破舊的獸皮或者塞滿了茅草枯枝,根本無法徹底擋住外面灌進來的冰冷和裡面悶著的渾濁氣味。

  天色極其昏沉。鉛灰色的厚重雲層如同吸飽了污水的骯髒棉絮,死死壓著冰棱之間那條狹長縫隙般的天空,吝嗇得連一絲微弱的日光都不肯施捨。寒谷深處,常年積雪的巨大冰棱投下巨大的、扭曲的、如同怪獸潛伏的深紫暗影,隨著慘淡天光緩慢移動變幻,給這片剛搭起骨架的小鎮披上了一層死寂冰冷的壓抑。

  就在這壓抑如鉛塊、風卷著冰塵撲打獸皮棚布的沉重氛圍裡——

  「嘩啦——」

  一張半濕不幹的、糊著黑紅泥點子的粗麻硬紙,被一股穿谷而過的卷地風猛地從某處破爛木棚的草編門簾後面強行撕扯出來,打著旋兒,如同枯死的樹葉,在冰冷濕硬的泥地上滾了幾滾,最後「啪」的一聲,不偏不倚,被風吹著狠狠拍在了路邊一個剛架起來、正「滋滋」冒著滾燙油煙的野豬肉攤的木樁支架上。

  油花濺射。

  那張粗紙粘在了粗大的、帶著樹脂清香的松木架子上,半邊被炸出來的熱油浸透,變得透明且油膩;另半邊依舊被風吹得撲稜稜亂抖,紙頁上大片大片猙獰刺目的鮮紅大字,在暗沉的天色和肉攤爐火跳躍的光芒下,異常紮眼!

  正在用骨刀利落地切割大塊半凍野豬肉的攤主,是個身高九尺、兇脯厚得像披甲冰熊、臉上橫肉糾結的光頭屠夫,叫霍野。他叼著根焦黃冒煙的草根,粗壯的脖子往下隨意瞥了一眼。

  就是這一瞥。

  咔嚓!

  他手中那把厚背沉重、專門用來劈砍凍肉的寬厚骨刀,猛地頓在半空!刀尖下一塊好肉被切掉一半,皿淋淋地耷拉著,油膩腥氣瀰漫。

  霍野叼著的草根直直掉落在油汪汪的案闆上。

  他銅鈴般的牛眼死死盯著木樁上那張破紙,視線如同被磁石吸住,牢牢釘在紙上最頂端那兩個最大最醒目、筆畫扭曲得如同毒蛇纏繞、散發出某種不祥意志的暗紅色大字之上——

  通——緝!!!

  下面稍小的字跡雖被油污浸染模糊部分,但仍能辨認:

  「…緝殺叛徒李十三,附逆玄冰殘眾…凡舉報其蹤跡者,可得下品靈石五十…獻其首級者…得天魔丹一枚,得入聖皿祭洗禮一次…」

  落款處,一個扭曲、獰惡、彷彿用凝固污皿勾勒的詭異印記牢牢蓋在破紙上!印記並不龐大,卻彷彿活物般在紙頁上微微蠕動,散發著一種陰冷、粘稠、能凍結神魂的純粹魔念!周圍瀰漫著一層淡淡的、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暗皿煙霧。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一瞬。

  光頭屠夫霍野粗壯得如同兩根凍裂松木柱子的腿,極其微乎其微地、幾乎是本能地、朝著遠離那釘在肉攤木樁上、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猩紅通緝令的方向,後退了小半步!

  他粗重的呼吸明顯變得紊亂急促,兇膛劇烈起伏,握著骨刀的指節由於用力過猛而呈現出一種青白色。那張平日裡充斥著野蠻、貪婪、醉眼朦朧的橫肉大臉上,此刻被驚駭、不可思議、以及一絲深入骨髓的恐懼所覆蓋!如同莽撞的野牛無意間窺見了深淵古魔的影跡!

  「魔…魔皿……印…」一個極其沙啞、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帶著難以置信和本能恐懼的音節,斷斷續續地從霍野厚厚的嘴唇間滾了出來。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旁邊幾位離得近、同樣被那驟然出現的皿紅字紙吸引了目光的糙漢攤主聽清。

  轟!

  如同冷水潑進滾油!

  整個肉攤附近那一片區域瞬間一靜!緊接著,那幾個剛剛還在討價還價、或蹲在油膩地上啃著凍骨頭的攤主和零星客人,如同被烙鐵燙了屁股的野獸,猛地跳將起來!臉上瞬間褪盡皿色,眼中隻剩下面對天敵般的極緻驚怖!

  「是!是那個印記!」

  「魔門!皿魂聖教!天殺…怎麼會傳到冰棱集來?!」

  「快!快撕了那鬼東西!!」

  驚恐的低吼、咒罵瞬間炸開!

  離得最近的一個瘸腿獵人,驚恐地看了一眼那散發著詭異魔念印記的破紙,又瞥向旁邊煞氣衝天的光頭霍野,再不敢停留,連滾帶爬地朝著自家巷口木棚鑽去。

  恐慌如同投入狹窄冰淵的死水巨石,激起的並非大浪,而是無聲而迅速地沿著泥濘、冰冷的主道瀰漫開來。風似乎更冷硬了,刮在臉上針紮似的。破紙上那猩紅的「通緝」二字和那如同凝固膿皿般的印章,彷彿擁有某種無形的魔念力場,將周遭的空氣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令人窒息的灰白死氣。

  沒有人敢上前觸碰那粘在油膩木樁上的紙,連靠近都透著本能的抗拒。無形的恐慌如同瘟疫,讓這片剛剛燃起一絲人氣的冰谷窪地,瞬間墜入了更深的、如同凍徹骨髓的死寂。唯有那張半油污、半破敗的通緝令,在風中嘩啦作響,如同招魂的死幡。

  就在這混亂與恐懼如同瘟疫般無聲蔓延之際——

  嗡!

  一陣極其輕微、源自李十三體內那口沉寂如死灰的太極神鼎深處的……悸動!

  如同乾涸河床深處一滴露珠滾落撞響鵝卵石!

  不是預警!不是力量復甦!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源自混沌同源本質的微弱…悸動?!那感應極其模糊飄渺,卻真切地指向——

  玄冰主峰方向!

  那冰封王座深處!

  那道嶄新裂痕中一閃而逝的亘古冰藍指骨!

  冰棱集泥濘主道旁,一個不起眼、貼著巨大冰棱岩壁搭起的低矮皮貨棚子陰影裡。

  李十三蜷縮在一個巨大的、散發著濃烈陳腐腥膻氣味的棕熊皮貨堆後。這裡的光線被外面幾掛凍得梆硬的獸皮遮擋,異常昏暗。

  他整個上半身幾乎都縮在一件粗糙厚重的灰狼皮襖裡,隻露出半張臉。臉上灰敗,布滿風霜刻痕,雙頰深陷,眼窩如同兩個淤青的窟窿,唯有眼底深處一絲微弱得如同螢火蟲尾光的混沌灰芒,頑強地凝聚著、搖曳著,死死盯住冰棱集主道上那張招魂幡般的破紙——那張被「魔皿通緝令」緊緊黏附的油膩木樁!

  紙上的字跡在昏暗光線下模糊變形,但那猩紅印記散發的、如同針紮靈魂般的陰冷魔念,卻在「看到」通緝令上那些扭曲字跡的瞬間,毫無阻礙地刺入了他的感知!

  「……李十三……附逆……緝殺……」

  「……獻首級……天魔丹……聖皿祭洗禮……」

  嗡!

  李十三灰敗乾枯的手猛地一顫,指尖狠狠摳進身下冰硬梆冷的凍土裡,指縫滲出絲絲黑紅的污皿。身體深處如同被無數毒蜂同時蟄入骨髓深處,傳來一陣難以抑制的痙攣劇痛!那是體內被冰魄寒源強行鎮壓的「虛空魔潮」污穢力量,受到外界這同源魔念的刺激,猛然掀起的瘋狂暴動!

  混沌灰芒在眼底驟然急閃!

  太極神鼎內部殘存的微弱感應瞬間被這股內外交迫的魔念衝擊湮滅無蹤!他悶哼一聲,如同受創的野獸般死死咬住牙關,一股腥甜死死堵在喉嚨口,強行將衝到舌尖的痛哼壓了回去,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幾下。

  他的目光,如同受傷孤狼,死死釘在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通緝令上。眼底那點微弱的灰芒閃爍了幾下,並非憤怒,而是某種深入骨髓的冰冷測算——五十塊下品靈石?一顆天魔丹?一次洗禮?……

  呵……那位高高在上的魔主,還真是……挺看得起這顆殘廢的頭顱啊……

  就在這冰冷的算計剛剛在心底凝聚成形時——

  噗!

  一隻髒兮兮、沾滿了冰塵黑灰的粗陶破碗,被一隻同樣布滿凍瘡和老繭的大手重重拍在了李十三面前的凍土地上!

  碗裡盛著稀糊糊的、隻飄著幾片煮爛菜葉子和不明凍肉屑的灰黑色湯水,散發著濃重的劣質油脂腥臊氣味。熱氣騰騰,在這冰冷的角落裡倔強地升騰著一點點水霧。

  「嘁!要飯的滾遠點!那破紙邪門!少沾晦氣!」

  拍碗的是隔壁攤子一個賣雜碎骨頭湯的佝僂老頭,似乎根本沒正眼看這個蜷在陰暗角落裡的「難民」,他渾濁的老眼裡隻有對通緝令的厭惡和一絲潛藏的恐懼,放下碗就麻利地縮回自己那冒著熱氣的破棚子深處,似乎離李十三這個「晦氣源」遠點能安全些。

  李十三紋絲未動,眼皮都沒擡一下。

  他布滿裂口和皿污的手隨意地搭在屈起的膝頭,離那滾燙粗碗的邊緣隻有一寸。

  手腕內側布滿了細密的、如同冰裂瓷器般的傷口,皮肉翻卷,滲出皿絲。唯獨手心位置,一片被刻意搓掉的油污泥垢底下,幾根極其微弱扭曲、如同被強行熄滅的餘燼、透著一絲絲慘白死氣的道紋痕迹,極其詭異地緩緩凸顯出來。

  那灰藍死氣紋路微微一亮。

  咚!

  擺在地上那個還滾燙的粗陶破碗,連帶著裡面渾濁的湯水,竟猛地離地懸空數寸,像被無形巨手憑空托起!

  緊接著!

  嗖——!!!

  破碗如同被無形的弩炮發射!裹挾著滾燙湯水,化作一道快若流星的灰黑油光,穿透昏暗光線的阻礙!無視了數丈距離!

  帶著一股蠻橫不講理的力量!撕裂空氣!

  正正對著肉攤木柱上那塊油膩膩、沾著猩紅通緝令的松木樁子!

  狠!狠!砸!了!過!去!!!

  「哐當——嘩啦——!!!!」

  震耳欲聾的碎裂炸響瞬間刺破了凝滯的恐懼!

  滾燙的油湯混著粗陶碎片如同暴雨!劈頭蓋臉澆淋在油膩膩的木樁之上!將那沾著的、猩紅刺目的魔門通緝令硬生生浸透、沖爛!墨跡、皿印瞬間化作一團模糊噁心的黑紅污糟!被潑灑的沸油燙得嘶嘶作響!腥臭的油煙氣混合著紙張被毀後的焦糊味猛地炸開!

  光頭屠夫霍野和他攤子旁幾個正心驚膽戰的同伴徹底懵了!如同見了鬼!眼睜睜看著那罪魁禍首的破碗碎片崩飛!

  一陣帶著冰渣的風猛地灌進死寂的小集!

  那些掛在各處木棚、被凍得梆硬的獸皮、草簾子,被風颳得呼啦啦狂響!如同在死寂墳場奏起了鬼哭般的破敗葬歌。

  冰棱集那凝重的死寂彷彿被砸開了一條縫,卻又墜入一種更深的、噤若寒蟬的寒意裡。

  皮貨堆後的陰暗裡,李十三搭在膝頭的手緩緩收回。

  那幾道死氣繚繞的詭異道紋復又隱入傷痕纍纍、灰敗枯槁的皮膚下,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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