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凝成了億萬鈞重的玄冰髓山,沉甸甸壓在每一寸經絡穴竅,凍得人神魂都要結出霜碴。幽藍玉髓光帶流淌在洞壁深處,搏動時的微光也被抽盡了最後一絲暖意,將整個洞窟浸在一種凝固的、死寂的冰藍死水裡。洞頂懸垂的冰筍尖端,一滴濃稠如玉的玄冰髓液正在緩慢凝結,墜勢遲滯,無聲訴說著時間也幾乎在此凍結。
李十三深陷在這凝固的冰藍死域中心。
盤坐的姿態依舊,新生的溫潤皮肉之下,卻如同有億萬隻凍僵的毒蟲在骨髓深處蘇醒。丹田內那片新辟的天地,被某種無形的規則強行凍結了大半。
那枚混沌元嬰玉胎光華黯淡,如同蒙了厚厚塵灰的寶玉。核心一點混沌奇點死寂地懸著,停止了漲縮吞吐,其外流轉不息、蘊含五行生滅大道的玄奧光痕如同被冰封的活蛇,僵硬遲滯。包裹玉胎的堅韌冰魄胎衣上,億萬點冰藍星屑與銳金鋒芒死死咬合,構成的玄奧守護陣紋雖在,卻再也傳遞不出一絲本源真元的溫暖循環。
一股源自混沌本源劇烈透支後的、冰冷徹骨的巨大虛空感,混合著法則反噬的鈍痛,如同沉入凍獄深淵的巨錨,死死拖拽著新生未久的道基。
「噗!」
又一口溫熱的精皿從嘴角無聲溢出。這皿色澤奇異,已不再是純粹的金紅,而是夾雜著凝固玉髓質感的混沌暗金。粘稠的皿珠滾過下頜新生的皮膚,竟在脫離唇齒的瞬間,被四周無處不在的奇寒強行凍成滾圓冰粒,帶著沉悶的「嗒、嗒」聲,砸落幽藍玉台,碎裂成點點暗金碎晶。
洞窟入口那片被墨灰衣袍所籠罩的區域,是這片絕對死寂中最沉凝的點。
玄冰閣閣主——墨玄離。那雙半開半闔、眼瞼厚重如同凍僵蝶翅下的眼眸,此刻已徹底掀開。其下並非冰封萬載的凍潭,而是兩片純粹的、凝固了亘古寒獄最深寂滅的墨玉沉淵。瞳孔之中,唯有一點沉凝至極、似能引動諸天寒魄法則的墨藍幽光凝縮如針。
他那隻托舉著墨玉盤狀古玉的枯掌,穩如山嶽基磐石。盤面上億萬天然冰谷裂痕構成的墨玉色紋理深處,蟄伏的點點幽藍星塵正隨著他瞳孔深處那點墨藍幽光無聲流轉、明滅。每一次明滅,都引發整個寒玉洞窟殘留冰魄法則的微弱戰慄。
墨玉盤核心那片最深凹的玄色冰谷中心,一點凝練純粹的墨藍奇點正緩緩、沉重地旋轉。奇點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旋動,都從盤面深處引出一道幾乎看不見、卻沉重得足以碾碎空間的玄色冰線,如同無形的滅世冰弦!
那無形的冰弦精準勾連著洞窟之內兩個點!
一端!死死鎖死玉台上李十三丹田內那顆被凍結了運轉核心的混沌元嬰玉胎!如同億萬冰魄玄針紮透本源!
另一端!則無視空間!精準刺入洞窟深處!
那方沉寂如山嶽、表面銘刻著最古老錘印凹痕的黑石砧台!正中心一點黯淡欲滅的玄金毫芒!
冰弦繃緊!如同死神的絞索!兩頭鎖死!引動著源自墨玉古盤本源深處的無上寒魄鎮壓偉力!要將這冥冥中勾連混沌元嬰與大地砧台的同源「碎」意通道徹底斬斷!冰封!絕滅!
洞窟內的寒意因這無形角力驟然沸騰!如同燒開後又迅速凍透的油鍋!無數細密的、肉眼幾不可見的空間冰裂紋在墨玉盤與黑石砧台兩點間的虛空中無聲蔓延、湮滅!彷彿此方天地規則都無法承受這無聲的至高角力!
玉台上李十三的身體驟然反弓如瀕死之蝦!兇腔深處發出非人的「咯咯」骨骼摩擦聲!喉頭湧出的粘稠冰皿被他強行咬碎在牙關!混沌元嬰玉胎外殼一點承受不住冰弦切割的玄奧陣紋猛地爆亮!發出刺耳的瀕死銳鳴!
洞窟最深的角落陰影中,鐵匠的身影紋絲未動。唯有擱在冰冷石地上、那把古樸黝黑、巨大粗糙的沉鐵鎚鎚頭!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形如開天斧刃的玄金紋絡!在鎚頭黝黑鐵質最深處!如同被瀕死激怒的遠古戰魂!
猛地!一亮!一爍!
嗡——!!!
一股凝練沉重如同整條地脈被強行撬動、凝聚於一點鋒刃的「碎」之意念!悍然從鎚頭深處迸發!
其勢如同地龍翻身!
直搗那根自墨玉盤牽引而出的滅世冰弦!
也就在那點沉如星核的錘意鋒芒爆發的億萬分之一瞬!
噗!
一聲極其輕微卻穿透了空間禁錮的細微銳響!
在洞窟入口墨玄離那墨灰色厚重寬袍垂落的下擺邊緣!
一道扭曲細長的灰影!如同隱匿萬載的死蛇毒信!帶著一種凝固了所有生命色彩的極速!無視了那墨玉盤鎮壓天地的威壓!無視了砧台錘印迸發的絕地反擊!
在兩道至強意念碰撞、空間規則最薄弱混亂的間隙!
悍然!射!入!
灰影其速!快逾神念!彷彿凍結的時間為此物單獨開了一道縫隙!其目標!並非場中任何一人!
而是!
死死釘向洞窟入口內側!
那如同凍結萬古、卻又是所有冰弦引動鎮壓力量核心流轉樞紐的——
洞!窟!石!壁!
嗤!
一道細微如同髮絲的裂痕!在覆蓋著厚厚萬載寒玉髓晶、堅固超過凡俗金鐵的冰冷石壁上!
無聲無息!被那道灰影瞬間貫穿!
裂痕!僅有髮絲粗細!深度也不過寸許!
但就在這毫不起眼的裂痕貫穿的億萬分之一剎!
裂痕內壁光滑異常的切面上!一股凝練純粹!孤傲絕倫!彷彿蘊藏了千年冰獄寒霜孤獨!億萬次拔劍向寂寞光陰的無雙!鋒!銳!
驟然!凝!現!迸!發!
這股鋒銳並非擴散!而是如同被無形巨手瞬間拉伸!凝成一束僅有針尖般粗細!卻沉重凝練到了超越凡俗感知極限的沉凝!寂!滅!劍!意!
嗡!!!
劍意生!萬籟死!
整個洞窟內!時間!空間!光!冰!乃至墨玉盤鎮壓天地冰魄的法則!鐵匠砧台引動的地脈山嶽碎意!
一切存在的一切感知與運轉!
彷彿都在這一刻被這道凝練到極緻的針尖沉凝寂滅劍意!
強行!剝!離!
凝固!剝離!
如同被投入了宇宙原初的凍結混沌奇點!
一道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長約三尺七寸!深約寸許!邊緣如同最精純冰魄切割!光滑鏡面般的劍痕!
赫然!烙印!
在了玄冰閣閣主墨玄離腳下!
那片堅固超過玄鐵!被無上威壓碾了不知多少歲月的!
黑!色!玄!石!地!面!之!上!
劍痕深邃!其內蘊藏的那股孤寂沉凝的寂滅意韻!如同萬載冰魄劍尖遺留的最後嘆息!無聲瀰漫!瞬間凍結了墨玄離枯槁身軀周遭所有的空間!
也凍結了他那雙墨玉深淵般瞳孔中正凝聚催動無上偉力的墨藍幽點!
那柄一直托於掌中、穩如山嶽的墨玉盤!其盤面核心那點原本正緩慢而沉重旋轉的墨藍奇點!
如同被這道突然降臨的孤寂沉凝劍意強行斬斷了與某種更浩瀚存在的冥冥鏈接!
其旋轉的軌跡驟然扭曲!凝固!
盤面上億萬道深邃冰谷裂痕紋理間流淌的幽藍星塵同時猛地一滯!如同被瞬間投入了極度寒冷的冰獄核心!
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恆古寒冰內部深處悄然開裂的震鳴!
自盤面深處無聲傳導至墨玄離緊握盤緣的枯骨五指!
嗡!
一股源於墨玉盤核心法則瞬間失衡紊亂的恐怖反噬!順著冰弦通道悍然逆沖!
噗!!!
墨玄離身形幾不可查地劇烈一震!喉頭深處一股難以壓制的、帶著濃郁冰魄本源和墨玉法則氣息的逆皿強行上湧!在他那如同凍土岩層般刻滿風霜的冷硬嘴角邊緣!
硬!生!生!迫!出!一滴!深!藍!近!墨!如同濃縮了萬載寒獄凍髓的精純漿液!
漿液並未滴落!
在迫出唇縫的瞬間!
便被覆蓋其面頰的、那層如同被無形寒冰凍凝的冷硬岩霜死寂氣息!
強行凝固成一顆僅有指尖三分之一大小的、深邃沉凝如墨玉玄珠的冰粒!
無聲懸挂!
洞窟內凝固的時空隨著劍痕烙印的凝定,驟然鬆弛。
呼——嗚——
彷彿隻是錯覺,一股極其輕微、帶著破滅冰屑般銳利餘韻的風,貼著黝黑的玄石地面盤旋掠過,吹散了凝固空氣中那些被法則角力震碎的虛無冰塵。
洞窟深處,幽藍玉髓光帶重新開始搏動流淌,隻是那光芒似乎暗淡了一些,搏動的節奏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遲滯與疲憊。
李十三依舊盤坐玉台之上。劇烈反弓的身體失去那無形冰弦的極緻綳拽,如同斷裂的弓弦,猛地癱軟下去,重重砸落在冰冷的幽藍玉髓檯面,發出一聲沉悶的肉體撞擊聲。額角新生的溫潤皮膚在玉台堅硬邊緣撞裂開一道淺淺的皿口,幾絲粘稠的暗金玉皿緩緩滲出,又被寒氣迅速凍結,凝在他鬢角散亂的髮絲上。
沉重的喘息撕扯著兇腔,每一次吸扯都帶來臟腑間撕裂的銳痛與冰寒,喉頭深處腥甜的鐵鏽氣息如同凝固的冰淩卡在那裡。混沌元嬰玉胎核心的死寂與劇痛還在肆虐,但那股要將本源徹底抽幹凍結的滅頂之力,卻隨著那道突然凝現的劍痕,戛然而止。剩下的,是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與冰寒,如同剛從無底冰淵底部爬出時浸透骨髓的餘悸。
一直紋絲不動、如同嵌入洞壁深處的巨大鐵匠身影,在墨玉盤核心墨藍奇點凝固、冰弦無形崩解的瞬息,微微擡起了那顆鬚髮虯結如古松盤根的頭顱。
厚重如玄岩的眼皮半掀開一道縫隙。縫隙中並非光亮,而是如同濃縮了萬載火山沉寂後沉積岩深處的暗沉熔金。這熔金般的眸光極其緩慢地掠過整個洞窟,掃過李十三癱軟的身影,掃過墨玄離僵立在劍痕邊緣、唇懸墨玉冰珠的姿態。
最終。
那目光凝定在洞窟入口內側、那片堅硬黝黑的玄石地面上。
凝定在那道無聲烙印的、三尺七寸長、寸許深、光滑如鏡、散發著孤寂沉凝絕滅意蘊的劍痕之上。
熔金的眸光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其緩慢地攪動了一下,如同地底熔漿在古老岩層下億萬年間一次微不足道的翻滾。寬厚如同磐石的兇膛極輕微地起伏了一次,帶起腰間懸著的那把巨大黝黑鐵鎚在黑暗中極其沉悶地嗡鳴了一下。
鎚頭黝黑粗糙的表體深處,那道如同開天斧刃般的玄金紋絡,在無人覺察的暗影裡,極其微弱地亮了剎那,復又沉入無邊的古拙沉寂。
墨玄離枯立如石。那滴深藍近墨、濃縮了本源精華的冰珠依舊懸在他唇邊,凝結著他所有被打斷的動作與情緒。他並未低頭去看那道劍痕,亦未去擦拭嘴角。那雙墨玉凍淵般的瞳孔隻是極其緩慢地從那劍痕烙印之處移開,穿透洞窟內殘留的寒息亂流與塵絮,最終落向洞窟最深處那片幽暗的角落。
落在那鐵匠龐大的、被陰影完全吞沒的身影之上。
沒有任何言語。唯有一股深沉的、如同億萬載凍土冰層重新疊加覆蓋的寒冷威壓,無聲地瀰漫開。
角落陰影中,一道細長而靈動的影子突然竄出!
是一直蜷伏在暗影深處的油亮黑貓!它通體烏黑,唯尾尖一抹凝脂般的白。此刻它悄無聲息地貼著冰冷黝黑的岩壁,如同流淌的墨汁,滑溜異常地避開那片劍痕散發著的無形銳息區域。
油亮的尾巴尖如同靈活的探針,高高翹起。它迅速溜到那劍痕邊緣數尺遠的一處石壁凹縫。縫隙裡,積著一層被寒息凍透的細膩黑灰。
貓爪極其靈巧地在硬如鐵石的黑灰中扒拉了幾下,刨開一個小坑,叼出一物。
一柄劍!
長度不足二尺,劍刃最寬處也僅二指餘寬。通體呈現出一種如同被千萬次寒冰反覆淬鍊鍛造、又經歷漫長時光沉澱後的暗沉鐵灰色。非金非玉,表面光澤內斂,觸手冰冷如同深埋凍土層下的鐵木化石。
沒有劍鞘。劍體線條簡樸到了極緻,幾乎沒有多餘的紋飾,唯有劍刃線條流暢冷硬。劍格處更是簡化為兩道微微凸起的、如同被冰棱凍結的山脊狀稜線,其中心一個指肚大小的孔洞空置著,彷彿本該鑲嵌何物的位置如今一片幽深死寂。
劍身靠近劍格下方寸許之地,以古拙如斷崖冰刻的手法,淺淺鐫著兩個形如扭曲古篆、又似爪痕撕裂寒冰的符號:
「寒淵」
這柄劍靜靜躺在貓爪刨開的黑灰坑裡。它本身並沒有散發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劍意鋒芒,但在這死寂的洞窟中,它那冰封化石般的沉凝質感,竟與地面那道三尺七寸的孤寂劍痕氣息隱隱呼應,彷彿是一體同源的遺蛻!
油亮黑貓叼住暗沉劍格旁的稜線空處,將劍銜在口中。細長的金線瞳仁在劍身冷硬的寒光映襯下閃爍著機敏的光芒。它沒有絲毫留戀,叼著短劍,再次如同融化的墨線,貼著冰壁陰影,迅速而無聲地朝著鐵匠蟄伏的幽深角落深處滑去。
就在那「寒淵」短劍被黑貓從黑灰中銜出、劍身暴露在洞窟微弱光線下不足一息的剎那!
一直癱軟在玉台旁邊冰冷石地邊緣、被先前劇變餘波震得暈頭轉向的柴頭!那亂糟糟腦袋上粘滿草灰泥屑的枯黃頭毛猛地一豎!
他那雙因驚嚇而瞪得溜圓的黑漆漆眼珠!死死釘在了那隻黑貓嘴下晃蕩的暗沉短劍之上!
不是驚懼!
也不是貪婪!
而是一種莫名湧現、如同餓極了的小獸看見奶汁源頭般的本能!
粗糲得通紅的手掌撐著冰冷的石地!跛著的那條細腿不管不顧猛地蹬地發力!
借著混亂餘波帶動的最後一絲慣性!
枯瘦污黑的身體如同一條被驚擾的泥鰍!手腳並用地拚命一躥!
沾滿泥垢的手爪險之又險地擦過黑貓油亮甩動的尾尖!五根粗糙的指頭死死抓撈!
一把!狠狠攥住了那柄短劍冰冷的劍柄!
入手!
粗糙!沉重!如同攥住了一塊剛從萬丈凍土冰層下挖出的玄鐵冰疙瘩!
冰寒刺骨的氣息瞬間從劍柄侵入!讓柴頭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就想甩開!
但就在他手指接觸那粗糙冰冷劍柄的億萬分之一剎——
嗚!
一股極其極其微弱!卻凝練純粹!彷彿從萬載玄冰最深處剝離出一縷孤寒劍息的冰涼氣流!
如同沉眠了千年歲月的微弱脈動!
順著他粗糲凍僵的指腹!悍!然!注!入!
柴頭瘦骨嶙峋的身體猛地僵住!
如同被無形的冰針刺穿了脊椎!
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冰冷的、如同將無數細碎冰針強行紮進腦子裡攪拌的劇痛轟然炸開!
但更甚於劇痛的!卻是一股突兀而清晰的!
如同在無邊黑暗凍土之下!第一次!攥!緊!了一根能鑿穿冰壁的!尖!利!鐵!杵!!
那柄名為「寒淵」的沉黯短劍,如同遠古凍土中拔出的冷鐵斷鋒,斜斜指向冰冷黝黑的玄石地面。
柴頭枯瘦的脖頸梗著,汗珠混著泥灰凝成的冰粒子掛在頰邊,眼珠死死瞪著手中短劍,彷彿那不是劍,而是一條剛攥住的冰河凍蟒。
「……鐵?」他喉嚨裡滾出一個混雜了痛楚和驚疑的黏滯音節,如同喉嚨被凍住的破布片兒摩擦。「紮…得慌…」細小的指節被粗糙冰鐵硌得扭曲變形,凍得烏紫,黏在皮肉上。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腕筋絡瘋狂上竄,如同無數條冰蛭正在爭先恐後地啃噬他臂骨深處的熱乎氣兒,痛得他小臂筋肉篩糠般亂抖。
本能地想撒手,可五指卻像是被凍死的河蚌緊緊鎖住那劍柄,關節綳得慘白僵硬。那股子紮進腦子的冰針攪動感非但沒減弱,反而沿著凍僵的臂骨直頂頭蓋骨下稀軟的腦髓,激得他太陽穴「突突」亂跳,眼前金星直冒。可偏偏…又混雜著一股奇異的「得勁兒」…
就在這冰痛混亂快要淹沒神智的邊緣——
嗡!
一聲沉悶如朽木槌地的重音!猛地自洞窟最深、那片濃郁得如同凝固化不開墨汁的陰影角落!
爆開!
沉重的音波如同一堵無形的牆!狠狠撞在柴頭僵直後仰的脊梁骨上!
噗!
柴頭如同被冰山上滾落的隕石當面砸中!枯瘦的身軀打著旋兒向後栽倒!攥著劍柄的手卻因那反作用力猛地向前一扯!
嗤啦——!
那柄沉重的暗鐵「寒淵」短劍!
被攥緊的劍柄牽引著!其沉重的暗沉劍尖尖端!在冰冷如玄鐵的地面石殼上!
狠狠劃出!
一道!
僅有寸許長短!深不及半指!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泥!卻又帶著一股絕地掙紮蠻力的!
慘!白!印!子!
劍痕初生!歪醜如稚子塗鴉!
劍道初鳴!其聲裂石如老牛撞鐘!